洛悠找到藥盒,，按著鵬程的指點找出感冒藥和消炎藥,，喂他喝下,。然而遠水難解近渴,，藥效發(fā)揮還要一段時間,，他還得難受一陣子。

　　她還為他加濕過一次額頭的毛巾——一個小時不到,，朝額頭的一面居然已經(jīng)有些干,。他真的燒得很厲害。

　　鵬程有鼻炎,，躺平睡不著,，靠著枕頭斜倚在墻角。家里也沒開燈,，黑漆漆的,，他迷迷糊糊地看著洛悠小小的身影在黑暗中跑前跑后，耳畔一陣一陣噔噔的腳步聲,。

　　暫時弄完了,。

　　洛悠長長出了一口氣，仰躺在木底板上,。她翻轉過身子,，托起下巴，用一雙發(fā)著幽幽金光的大眼睛從下往上仰視著看他,。

　　鵬程似乎也沒睡意,，半睜眼睛，明明沒鼻涕,，卻還是一陣一陣吸鼻子,。

　　“不睡嗎你？”

　　“有鼻炎,，睡不著……咳——”

　　“行啦行啦,，少說點話?！?p>　　“嗯……”

　　鵬程點點頭,，又吸了一下鼻子，鼻孔邊緣已經(jīng)微微泛紅,。

　　“你呢,，你不睡嗎,？”

　　“你那樣我能睡著嗎？”洛悠有點沒好氣地輕哼一聲,。

　　“嗚——”

　　“水開了,，等我一下！”

　　洛悠噔噔噔踮著腳跑進了廚房,，關火,。她伸出左手去提茶壺的木把手，卻抓歪攥在一旁,，被燒熱的鐵皮燙了一下,。

　　洛悠觸電般地縮回手。

　　好燙……

　　他還等著喝水呢,。

　　強忍著鉆心的灼燒感,，換右手提起茶壺，往鵬程的杯子里倒了水,。倒完水放下茶壺,，她才借著月光看了一眼左手——拇指的位置在發(fā)紅，還起了個小泡,。

　　好疼啊……

　　“咳——咳——”

　　臥室內(nèi)又是一陣咳嗽,。

　　洛悠心頭微微一緊，顧不上再多想,，將剛剛被燙的拇指放進嘴里簡單含了下,，忙端著水跑回臥室。

　　“很渴吧,？快喝點,！”

　　“開水要怎么喝……”

　　“啊咧？對哦……”

　　鵬程無語地看著她傻兮兮憨笑的樣子,，很想敲開她的小腦瓜,，看看里面裝的是不是雞蛋羹。

　　“那我把它弄涼一點再給你喝哈,?！?p>　　洛悠捧起水杯，輕輕沖水面吹氣,。

　　月光穿越窗簾的縫隙,，靜謐地泄了一地；洛悠盤腿坐著,，沒有穿拖鞋,，腳趾被染得發(fā)亮，如同細嫩的白玉。

　　鵬程有些失神地看著她的臉,。不同于往日的對她時而害怕時而無語,，金輝從那雙眼中緩緩流露，讓人覺得溫和而安心,。

　　不知道吹了多久。

　　她端起水杯,，小心翼翼地嘗了一點,，隨即臉上一陣欣喜，將水杯遞給了鵬程,。

　　“吶,！現(xiàn)在不燙啦，快喝吧,?！?p>　　“嗯?！?p>　　“額,，你少動，我喂你,！”

　　洛悠說著用膝蓋走到他身邊,，慢慢地把水杯端到他干裂的嘴唇附近。鵬程伸出一只手扶著杯底,，嘴唇觸水的剎那又有了些紅潤的血色,，似久旱后沐浴甘霖的禾苗。

　　洛悠的眼睛有些慌亂地掃了一眼水杯——他的大手指貼在她的小手指下,，彼此接觸,。她聽著他慢慢將水喝下，長長地哈了一聲,。

　　發(fā)出這種聲音,，說明他喝得很舒服。

　　“感覺好點了,?！?p>　　鵬程勉強露出一抹笑容?！爸x謝你照顧……”

　　“哼,。我才不想照顧你呢?！?p>　　洛悠噘起嘴,，輕輕把頭撇開。“多大的人了,，連自己都照顧不好,，真叫人不放心?！?p>　　“呃,，哈哈……”

　　這回輪到鵬程無計可施傻笑了。

　　洛悠體驗了一把他從前數(shù)落自己“笨蛋”的感覺,，嘴角輕輕上揚,，心里爽滋滋的。

　　她靠著墻側目打量他,。月亮緩緩改變了位置,，月光在他的臉龐上流淌，將他的五官勾勒得愈發(fā)立體,。

　　“看你可憐巴巴的,，小洛同志我特赦你明天的晨練和單詞，你明天就安心休息一天吧,。還不感恩戴德,？”

　　她故意作出很大方很鄭重的樣子宣布道，兩只眼睛瞪得大大的,。果然有效,，鵬程被這么一逗，罕見地笑了,。

　　“謝謝……咳咳,！”

　　“行啦行啦，不用非說出來,。你生著病呢,，少說點話?！?p>　　洛悠說著曲肱躺在他身邊,。從下往上看去，皎潔的月光在鵬程的眼中閃爍,。這個角度的他似乎更帥一些,。

　　“需要我明天打電話嗎？叫你媽媽或你哥哥來,？”

　　“我媽今天上午出差去呼市了,，可能回不來?！冰i程輕聲嘆氣,，“我哥他最近有在參與緝毒的案子……我不想打攪他,。”

　　洛悠鼓嘴白了他一眼：“你還真想讓我照顧你啊,?！?p>　　“額，我……”

　　“逗你玩的啦,?！?p>　　看到鵬程果然和自己想的一樣露出難堪的神色，洛悠破了功,，樂得在地上打了幾個滾,。待滾回原位，她坐起來,，伸出食指彈了一下他的額頭。

　　鵬程被她弄得有點發(fā)懵,，不知為何覺得她的笑臉有點好看,。

　　“你病了，我照顧你,，也是在協(xié)助你‘回歸健康生活’嘛,，對不對？鵬程同志,?！?p>　　她眨眨眼，眼中月光閃爍,。

　　鵬程不禁笑了,。“嗯,，謝謝小洛同志,。”

　　“那就快點給我睡著,，我才不想一晚上都守著你,！”

　　“這又不由我……”

　　“那，要不你陪我聊天吧,？”

　　洛悠支楞起腦袋,，目光很是興奮，“你沒發(fā)現(xiàn),，剛剛和我聊天你就不怎么咳嗽了嗎,？”

　　“是嗎？好像還真……咳——咳——”

　　“……”

　　鵬程剛想說好像還真是,，立刻劇烈地咳嗽了兩下,。洛悠連忙幫他拍了拍后背,，嫌他一點都不配合，嘴噘得高高的,。

　　“那……聊唄,。”

　　看她臉上閃過“47.21%”,，鵬程無所謂地笑了笑,。

　　“反正睡不著，轉移一下注意力說不定真的有用,。你想聊什么,？”

　　“你和張子卿怎么認識的？”

　　“,？”

　　鵬程有點發(fā)抖地看著洛悠,，一副“害怕.jpg”的樣子。

　　“哎呀,，不是那個意思啦,！”

　　見他這副表情，洛悠不輕不重地拍打他一下,，又噘起小嘴：“我也有我的社交圈子嘛,。子卿是我的好朋友，就想聊聊她唄,?！?p>　　洛悠輕輕撇開頭：“實在不方便聊……就算了?！?p>　　“倒沒什么不方便的,。”

　　鵬程釋然一笑,。

　　“我們是高一下學期認識的,。我分進文火，她是我的第一任同桌,。我第一次進入‘尖子’的行列,，再加上比較怕生，不敢和其他同學搭話,，覺得他們都是大佬……所以那時我和她說話比較多吧……咳咳,。”

　　他微微仰頭,，遠眺如玉的月色,，又看看身邊的白發(fā)少女。

　　洛悠托著下巴,，眼神示意他接著講,。

　　“張子卿性格很好,，就算我問她一些對她而言很簡單的問題，她也會立刻停下手中的事,，一遍一遍給我講……

　　但她認真起來也不含糊,。我有次上課找她聊游戲，就被她狠狠訓了一句,，嚇得我整天不敢再跟她說話,。”

　　回憶起往昔的小細節(jié),，鵬程咧開干涸的嘴笑了,。趁他笑，洛悠也偷笑了一會兒,，心想原來也不是沒人治得了他,。

　　“那時我想考好，使勁地學,，成績卻反而一次不如一次,，我很焦慮。也是她經(jīng)常鼓勵我,，指正我學習節(jié)奏的問題,，我才能慢慢跟上,。沒有她,，我可能會在第二次分班中掉出文火吧?！?p>　　鵬程平靜地慨嘆道,，聲音亦如靜謐的月光。

　　“她喜歡公益,，喜歡文學,，也喜歡打羽毛球。學習之余,，我們經(jīng)常一起打球……”

　　后來怎么樣了,？為什么那次上街你卻不跟她打招呼呀？

　　洛悠正想問,，卻看到鵬程的腦袋微微后仰,，靠住墻角。他的胸膛微微起伏,，嘴巴微張呼吸著,，原先神色中的痛苦此刻終于消解了一些。

　　睡著啦,。那就讓他好好休息吧,。

　　他睡著的樣子也好好看……

　　回過神來,，洛悠才發(fā)現(xiàn)自己的臉幾乎湊到了他臉上，于是她趕忙往遠挪了挪,，臉色羞紅,。

　　我，我在想什么呀,！

　　哼,，既然你睡著了，那我就回去了,。

　　洛悠踮著腳出了臥室,。

　　……

　　不出三分鐘，她又折返回來,，胳膊肘下夾著皮卡丘和毯子,，不爭氣地噘著嘴。

　　病懨懨的,，誰知道你什么時候難受得又醒了,，真不讓人放心……

　　算啦，今晚陪你,。

　　鵬程枕著房間一角,，她便挑另一個墻角，背靠墻枕著公仔躺下,。窗簾縫外漏入一抹深藍色的星空,，靜謐而深邃。

　　洛悠記住黑暗中他的輪廓,，輕輕閉上眼睛,。

　　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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