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我就是‘他’,，我也并不是‘他’，你下次若再對著我想‘他’,，我就讓你這個崇王世子妾,，長長久久地做下去！”

　　馬車內(nèi)空間狹小,，他可以輕松倚靠,，只用左手抓著，就能讓她像個小獸,，不管如何努力都徒勞無功地掙脫不開,。

　　“你欺負(fù)人！”委屈和憤怒交集,，寧仙兒簡直不敢相信,，與他同在馬車內(nèi)的，是昔日那個只想將她趕出府的崇王世子,。

　　“馬車快要被你搖散架了,。”雖然知道寧仙兒并不一定聽得懂,，可他還是想打趣她,。

　　寧仙兒卻停住了，就算眼下這個簡陋的馬車并不是她和‘趙霽’出事時坐的,，可印在心底的恐懼,，還是讓她心悸。

　　“你坐好,，我們好好說會話,。”趙霽雖然松了手,，還是用長長的腿擋在車簾處,。

　　不用猜也知道，有多少關(guān)照的眼睛看到他上了馬車,，如果寧仙兒一會功夫就氣乎乎跑下去,，旁人會如何想。

　　“杜顯彰打你主意,，你看不出來嗎,？”

　　寧仙兒擰緊了眉,，撇開臉不去看他，“除了你,，恐怕沒人看出來,。”

　　趙霽挑眉,，“恐怕他正等著你與我分籍,，好帶你回京。否則,，他一個熱門的京官,，三番兩次跑來渚州這鄉(xiāng)野之地，奪這不起眼的寸功,，有何必要,？”

　　“再顯赫的高官，也不能逼良為妾吧,？”寧仙兒本想遠(yuǎn)離他些,，可剛一后退就挨著了他的腿，只得依舊端坐,。

　　“你攀上我時,，也是這么想的？”趙霽本想刻意去摸摸她近在咫尺的粉嫩臉頰,，可惜她身著男裝,，別扭得很，終究作罷,。

　　反正已經(jīng)說了一半,，不在乎多說幾句，“我醒來后,，才發(fā)現(xiàn)你已不是你,，時間也退回到剛?cè)胪醺菚r?！?p>　　趙霽沉思許久,，“怪不得?！惫植坏脤幭蓛呵昂笙駬Q了個人,，“這種遭遇，聞所未聞,?！?p>　　“其實，只要你平安無事，”寧仙兒覺得這樣說不太妥當(dāng),，“或許是老天爺想讓我看看,，你依舊是風(fēng)光無限的崇王世子，腿也沒有久治不愈的傷,。更不會,，因我于河中慘死,?！?p>　　“他腿有傷，就算沒有你,，被人傷后,，在湍急的濁流中，一樣也會出事,?！?p>　　“我不明白，既然時間可以退回,，為何不能,？”

　　趙霽接了她的話，“為何不能將‘他’還給你,，為何一切都大相徑庭,？”

　　“你不明白，”

　　“肆月的死,，我至今難以釋懷,。我如何不明白？”趙霽悠悠說著,，難得地沒有因為她牽掛‘他’而滿含酸意,。

　　車廂內(nèi)安靜下來，兩個人都沒再說話,，而是同時望著晚間輕拂開的車簾,，各自思緒飄遠(yuǎn)。

　　天黑下來后,，外面有了動靜,，寧仙兒正想探頭出去打量，趙霽攔住了她,，“今夜沒有月亮,，你什么也看不到?！?p>　　“你不怕是兵匪趁夜黑偷襲,？”

　　趙霽輕笑，“怎么？你想自請先鋒,？”

　　明白這一切他應(yīng)當(dāng)了然于胸,，才會如此坦然，“依舊世子爺先睡上半夜吧,，民女下車坐坐,。”

　　趙霽卻起身攔住了她,，掀簾而出,，“我睡下半夜，明早才會有精力,?！?p>　　寧仙兒認(rèn)為他說得也有道理，“那勞煩世子幫忙找找染翠,，讓她也過來歇息,。”

　　趙霽在車外回應(yīng),，“人家已經(jīng)睡了,，你少操心?！?p>　　后半夜,，倚靠在車轅上的趙霽被寧仙兒輕輕推醒，“世子,，你去睡吧,。”

　　趙霽無奈看她,，“這才睡了兩夜好的,，又嚇得睡不著了？”

　　寧仙兒搖頭,，“我睡覺一向警醒,。”

　　趙霽理解她為何會睡不安穩(wěn),，“你就在車外坐著,，免得我也睡不安穩(wěn)?！?p>　　寧仙兒抬頭望黑漆漆的虛空,，既沒有月，也沒有星,，對峙的雙方都十分儉省,，火燭少得可憐。

　　身上突然披了塊薄毯，還有趙霽車簾之內(nèi)的聲音,，“后半夜,，露水重?！?p>　　長久地呆滯過后,，寧仙兒失神而笑，明明是同一個人,，同樣的體貼關(guān)懷,，帶給她的感覺卻是如此不同。

　　一個似水,，乍暖還寒間,，早已浸潤人心,。

　　一個似火,，即可灼烈，亦可炙熱,，燙慰人心,。

　　她想尋回往昔的‘初晴’，老天爺卻給了她今世的‘趙霽’,。

　　時間越久,，她越彷徨。

　　攏緊身上的薄毯,，看向不遠(yuǎn)處的河流,，人若有靈，他還在嗎,？

　　天剛微亮,，趙霽就下了車，“等會讓叁月護(hù)著你們后退數(shù)里,?！币膊还芩鞑幻靼祝舆^伍月遞來的頭盔戴上,。

　　穿戴好的盔甲,，悄無聲息地上馬，領(lǐng)隊出發(fā),。

　　等寧仙兒到達(dá)數(shù)里之外的高臺上時,，直接被眼前的景像驚呆。

　　原本清澈的河流變得渾濁不堪,，頃刻間漫出河道,，沿著不知何時建好的圍檔直沖渚州城。

　　圍檔另一側(cè)，趙霽領(lǐng)頭騎在馬上,，身后是分成數(shù)列的兵士,。

　　高臺上一覽無余，遠(yuǎn)處的渚州城外,，黑壓壓一片,，尚不知何事，毫無應(yīng)對,。

　　“世子昨日說時,，我尚存疑慮，沒想到,，不過一晚,，這水竟有這般的威力?！比屡c蘇無量說著,，“戰(zhàn)場廝殺，頭次見吧,？”

　　蘇無量點頭,，“五年前，看過大家殺成一團(tuán),，只拼狠厲,，全無章法?！?p>　　叁月沉默了會,，“五年前，大家都瘋了,?！?p>　　說話間，洪水已驚動了最外圍的流民,，等中間的兵匪開始燥動,，黃濁的水流已至。

　　“希望流民不要傷亡太多,?！睂幭蓛嚎粗诤樗袙暝娜祟^，再一次感受到戰(zhàn)亂的殘酷,。

　　“這水只是很急,，并不深?！比陆忉?，“兵匪已有幾日不給吃食,，昨日一戰(zhàn)，許多流民力竭倒地,，我們騎兵畏首畏尾,，又不能踩踏著他們沖入敵陣，以至徒勞無功,?！?p>　　蘇無量接了話，“他們聽信兵匪的挑唆,，從府衙安置的集市重新聚到渚州城外,，反倒害了自己?！?p>　　“洪水過了,。”染翠插話,，“希望他們死里逃生后,，能變聰明些，躲得遠(yuǎn)遠(yuǎn)的,，不再當(dāng)兵匪的擋箭牌,。”

　　趙霽率隊沿著沒膝的洪水,，馬隊很快沖入了兵匪的陣營，剛被洪水沖得亂了章法的兵匪,，慌忙應(yīng)對,，如何能敵。

　　寧仙兒她們站得高,，看得清,，染翠看著蘇無量，“如何,？是否稱得上神仙掃地,，勢如破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