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妞有點意外:“咦,你今兒倒不爭先啦,?青姐,,那咱們進去看看?!?p> 阿青笑著說:“這以后就是你家了,,沒聽張伯說明天就付錢嗎,你是主人,,你先進,。”
大妞哈哈笑:“那就算我是主人,,你們也是頭次上門的貴客啊,,還是你先進?!?p> 三個人在門口笑了一場,,然后也不分誰先誰后了,一起擠進了門,。
這邊房子比那邊小許多不說,,也顯得更破舊。屋門半開,,可以看見處處都積著一層厚厚的灰塵,,看起來許久沒有人居住打掃了。
但是大妞一點也不嫌,,她又勤快又能干,,收拾打掃對她來說一點兒也不是難事??粗堇锏臉幼?,她已經(jīng)在琢磨著怎么打掃安置了,。
“姐,后面還有一塊菜地呢,。”
“是嗎,?”
在城里有菜地,,這條件可夠優(yōu)越了。
小山有點納悶:“不是說京城里地方金貴嗎,?可咱們這兒地方都挺寬敞啊,。”
阿青笑了:“地方金貴也要分地方啊,。有好的地方,,自然也有那偏僻荒涼的地方了?!?p> 不過話是這么說,,可是阿青隱約覺得,自家和張家要買的這房子,,好象也不屬于偏僻荒涼的地界,。她雖然剛遷到這地方,大門都沒出過,,可是也隱約能聽見外面街上車馬人聲,。如果是荒僻的遠郊,這就不大可能了,。
再說昨晚老爹去館子里叫菜,,今天一家人出門買東西也沒走多遠,可見他們生活的環(huán)境縱然不是十分繁華,,也是交通,、生活都非常便利的。
“嗯,,讓爹住這邊屋,,我住西邊?!贝箧づd致勃勃的去看了菜地,。可惜讓她小小的失望了,,那地里現(xiàn)在除了雜草什么也沒長,。荒廢了實在太久了,,沒人打理,,除了荒草當然長不出別的東西來,。
大妞已經(jīng)琢磨著種點兒什么小菜吃了——這次她一定要堅定立場,不許老爹再占她的地盤種藥曬藥制藥,。嗯,,靠東墻那地方還有一堆碎磚呢,那也不能隨便丟了,,砌個雞舍,,養(yǎng)幾只雞下蛋多好啊。
大妞越想越美,,都嘿嘿笑出來了,。
小山在屋里翻了翻了,說:“姐,,這兒灰忒大,,咱們先回去吧。等明天張伯他們辦了房契回來,,咱們再來幫著收拾,。”
從這門里出來,,他們幾個也閑不住,,家里活兒多著呢。不過今天家里終于可以自己開伙了,,菜米油鹽都買來了,,鍋膛煙道的灰塵也清了,阿青快手麻利,,一個人就做了四個菜,,吳嬸和大妞拾拾邊角,各做了一個,。她們這邊做完飯,,大鍋里的米飯也蒸得了,一掀開鍋,,香噴噴的蒸氣騰起來撲在臉上,,從毛孔里鉆進去,讓整個人都饞得不行,。
雪白的米飯一粒一粒的晶瑩飽滿,,哪怕不就著菜大家都能吃下兩碗去。
“京城的米價貴嗎,?”阿青順口問,。
“比咱老家當然是要貴一點的,但也不是吃不起?!?p> “我就是問問……”阿青笑著拿碗盛飯,。
這米可是上等精米啊,不是那種下等雜米,,這個她不用看不用摸,,一聞都知道。上等精米和雜米蒸出來的飯能是一個味兒嗎,?雜米可不好蒸飯啦,,水多一點就虛了,水少一點就干硬,,而且根本不香,吃到嘴里也不糯,。
吳嬸持家有道,,以前可不會大手大腳的花錢。這一到京城,,風格大異啊,。
吳叔他們出了一身的汗,胡亂擦洗一下就讓飯菜香給勾過來了,。炒得嫩嫩的肉片兒上點綴著翠綠的小蔥段兒,,水豆腐煎成了兩成金黃,夾在筷子上顫巍巍的讓人不敢使勁兒,。油炸花生米香得讓人想一下子抓一把塞嘴里,,還有時鮮的野菜,拌了面蒸好,,上面灑上幾滴辣椒油,,凉拌蘿卜絲兒酸爽開胃……
總之,這頓飯吃得大家嘴都要歪了,,個個肚皮溜圓,。昨天晚飯是從館子里端來的,雖然館子里的菜味兒也不差,,可是濃油重醬口味重,,吃著就是沒有家常菜的那個味兒,偶爾一頓還行,,天天吃誰也不舒服,。
這家里的飯才養(yǎng)人哪,吃著就是舒坦,。
看著自己的手藝家人這么捧場,,阿青笑瞇瞇的說:“買的糯米已經(jīng)泡上了,后院里有石臼,小山你可得想著幫我椿米,,咱們好蒸米糕吃,。”
小山連忙響應:“好好好,?!?p> 大妞趕緊追補一句:“我也幫忙。對了青姐,,咱們多放點糖吧,?”她喜歡吃甜的,越甜越喜歡,。
用罷晚飯各自回房歇息,,大妞今天可不敢偷懶了,也和阿青一樣把頭發(fā)理好了再睡,。其實如果用的頭油多,,頭發(fā)當然不會很亂。但阿青和大妞都沒有那個習慣,,阿青總覺得把頭發(fā)弄的油糊糊的特別惡心,,頂多發(fā)尾用一點兒讓它不毛燥,頭上是半點不搽的,。反正鄉(xiāng)下姑娘梳頭簡單,,頭繩一系就成,講究點的才戴絹花插簪子,,至于釵子步搖這種東西……咳,,電視劇里的村姑們反正不干活兒,整天花枝招展就行了,,真實的生活里頭行不通,。一天得彎多少次腰啊,滿頭珠翠怎么干活兒呢,?
“姐,,你看什么呢?”
“嗯,?沒事兒,。”阿青摸出個小盒子:“你把臉搽搽再睡,?!?p> “這是什么?”
“我娘今天一起買回來的,,叫什么,,呃,,對,茉莉膏,?!币驗槭擒岳蚧ㄏ阄秲旱穆铩?p> “都要睡了還搽什么???不用了吧?!?p> “還是搽了吧,,春天風太大,你看你的臉,,都快皴了,。”
大妞嘴上說不搽,,但是小姑娘家對這種香噴噴的擦臉香膏哪有不喜歡的,。她把手伸過去,阿青用棒挑了抹她手心里,,大妞小心翼翼的把香膏拍開搽在臉上。
“還別說,,抹了就是舒服,。”感覺臉蛋的皮膚一下子就舒展滋潤了,,沒有那種緊繃繃的感覺:“就是這要早也抹晚也抹的,,怪麻煩的?!?p> 阿青心說你這就嫌麻煩了,?你還沒見過真麻煩是什么樣呢。這一桌子都擺不下那些品類用途不同的瓶瓶罐罐,,什么水啊霜啊油啊乳啊膜啊粉啊……保證把大妞這小丫頭看得下巴都掉下來,。
“姐,快睡吧,,不早了,,”大妞打了個哈欠:“明兒還得干活兒呢?!?p> “知道了,。”
阿青把燈吹滅,,鉆進被窩里躺好,。
她倆現(xiàn)在睡在西廂房里頭,剛才阿青從窗縫里看了一眼,正屋的燈還沒有熄呢,。
吳嬸和吳叔夫妻倆現(xiàn)在也的確沒睡著,。
夫妻倆現(xiàn)在正在……數(shù)錢。
當然不是嘩啦嘩啦的數(shù)銅錢,,而是銀票,。
銀票上有京城最大的票號的印鑒,殷紅殷紅的,。銀票不多,,但是面額都不小。
吳叔看著妻子捏著銀票的手指,。人到中年,,又操持家務,她的手指可不象年輕時候那般白皙細嫩了,。吳叔還挺清楚的記得,,他頭一次碰著她的手,簡直不敢用一點兒勁,,生怕把她給握疼了,。
“這些年,你受苦了,?!?p> “說什么呢?!眳菋鸩灰詾槿坏目戳怂谎郏骸澳汶y道打小過的就是苦日子嗎,?這些年你就享著福了?”
吳叔一笑:“可不是享福了,。有你,,還有閨女兒子,這樣的好日子以前哪敢想,?!?p> 這話一說完,他就發(fā)覺自己說錯了話,。
吳嬸何嘗不知道他想什么,。
這些年來,她也時時把阿青當成親閨女一樣,,打從心底里就覺得這孩子是她生的,。
可是……
以后,就算還想這樣自我欺騙,,只怕也沒有機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