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此之前,,鄭舉舉已經(jīng)見過曾與寧無缺說話的那位少女。
按照那少女之意,,想要寧無缺今天晚上能夠留下來,,并邀請他前往她的住處,,與她說些關于賈寶玉與林黛玉的愛情故事,。
這可把鄭舉舉激動壞了。
不過,,那少女又有交待,,此事不可勉強。如果寧無缺不愿意留下來,,那就讓他離開,,等他下次過來再與他見面談及此事。
所以,,鄭舉舉有了寧無缺的許諾,,心里也就定了下來。如此,,也好交差,。
出了天水閣,就見劉銘不知從哪里冒了出來,,對著寧無缺一陣傻呵呵的笑,。
寧無缺喜出望外,笑道:“劉叔,,是爺爺讓你過來等我回去,?”
劉銘點了點頭。
寧無缺轉身望向趙守初道:“把凌煙和楊姑娘放在你車上,,她們的馬車走前面,。我們坐劉叔的馬車,走后面,?!?p> 趙守初點頭道:“這樣最好!”
一炷香后,,兩輛馬車,,一前一后朝裕王府徐徐前行。
馬車里,。
寧無缺神色凝重,,沉聲道:“守初,你還知道皇帝為何單獨要把我抓起來,,關押在京兆府大牢,?”
趙守初沉吟片刻,道:“我曾問過父王,,他也猜不透陛下此舉真正意圖,。”
寧無缺又問:“那你還知道,,我父親擇日就要回京,?”
趙守初眼中露出驚訝神色,,小聲問道:“你父親說的?”
“父親來信說,,趙云瀾召他回京擔任兵部尚書,。”
趙守初神色一緊,,失聲道:“陛下這是要削了鎮(zhèn)北侯的兵權,!”
寧無缺點頭道:“爺爺明兒早朝上,應該會向趙云瀾遞交辭呈,?!?p> 趙守初沉默片刻,無奈道:“陛下這是有意打壓你們寧家啊,?!?p> “所以,舒老狗這次借韓先樹之事咬我二叔,,其實就是趙云瀾暗中授意,。換句話說,趙云瀾是想借韓先樹之事大搞文字獄,,將朝中某些反對他的人全部清除,!”
寧無缺說的很直接,而趙守初聽的后背冷汗直冒,。
寧無缺看了他幾眼,,問道:“你對朝中時局怎么看?”
趙守初迎上他的目光,,沉聲道:“怠于政事,,濫用奸臣,朝政昏暗,;肆意斂財,、驕奢淫逸、喪德敗行,。以至于流民失所,,叛亂頻生,內憂外患,,大楚每況愈下,。”
寧無缺沒想到他看的如此透徹,,冷笑道:“如此看來,,大楚距離亡國也為時不遠了,!”
在寧無缺現(xiàn)代思維認知中,,封建王朝的更替那是世界最底層的運行規(guī)律,,不以人的意志為轉移。
但他穿越到這個陌生世界時,,他對原有的認知思維產生了動搖,。
他隱約覺得,這個世界與現(xiàn)世存在非常大的差異,,尤其是玉生煙的出現(xiàn),,讓他更加深信自己的揣測。
“月神不現(xiàn),,大楚將亡,。這八個字到底是什么意思?這個月神又是指的什么,?”
聽到這八個字,,趙守初的酒意徹底消散。
“無缺,,這八個字,,我聽過就算了,莫要再對任何人說,,包括你爺爺他們,。不然,必招殺身之禍,!”趙守初神色凝重道,。
寧無缺從他眼神中可以看出他在故意回避這個敏感的話題。
“我記住你的話了,。那你還能告訴我,,月神到底是什么?”寧無缺追問道,。
這個話題似乎如同禁忌,,趙守初欲言又止,遲遲不愿開口,。
“無缺,,我相信,如果時機到了,,寧老爺子應該會告訴你一些關于月神之事,。而他既然沒有告訴你,定然是有他考慮,。所以,,我現(xiàn)在不能告訴你這些。”
說到這,,趙守初看著寧無缺,,希望他能明白自己的心意。
寧無缺擠出一絲笑容,,道:“說的那么神秘,,那我不問你就是。對了,,那我就問身邊的事,。”
“什么事,?”
“趙云瀾傳口諭,,讓楊穎與你形影不離,那你晚上睡覺怎么辦,?”寧無缺笑嘻嘻問道,。
趙守初瞪了他一眼,如實道:“我睡里面的房間,,她睡外面的房間,。我們倆,井水不犯河水,?!?p> “哦?那你就沒朝那方面去想,?”寧無缺故意問道,。
趙守初道:“滾!我是那種無恥小人嘛,?!?p> “楊穎的身份核實過沒有?會不會被人冒名頂替,?”寧無缺問道,。
“派人去揚城核實過了,確有其人,?!?p> 寧無缺道:“我的意思是,你身邊這位是不是帶著楊穎人皮面具的假楊穎,,她可能是趙云瀾放在你身邊的一把匕首,。”
沉默片刻,,趙守初開口道:“有這個可能性,。但眼下,,她是真的楊穎,還是假的無關緊要,。哪怕她是頭豬,,我也得把她帶在身邊?!?p> 寧無缺笑了笑道:“幸好不是一頭豬,而是一個女人,。是女人,,她就有弱點。只要能夠找到她的弱點,,就能把她拉過來,,站在你這邊。這樣就可以化被動為主動,!”
趙守初嘆息道:“你能這樣想,,陛下也自然想得到。所以,,他壓根不會擔心楊穎會站在我這邊,。”
寧無缺皺眉道:“那只有一種可能,,趙云瀾手中有楊穎最在意的人或物,。我們可以大膽猜測,如果楊穎的父母沒有死,,那么被砍頭的就是替身,。楊穎身在郢都,那她的父母很有可能也在郢都,?!?p> “那你認為陛下會把楊穎父母藏在哪里?皇宮,?”
寧無缺想了想,,然后搖了搖頭道:“皇宮人多眼雜,眼線眾多,,突然多出兩個陌生的大活人,,遲早會被人察覺。所以,,我判斷,,不在皇宮里?!?p> “那會在哪里,?”
“在一個趙云瀾能夠絕對控制,而且又不易被人發(fā)現(xiàn)的地方?!?p> 說到這,,他們二人彼此交換一個眼神,異口同聲道:“詔獄,!”
“只要能確認楊穎父母就在詔獄,,那楊穎這個人的身份也就確認無疑。到時候再想辦法把他們救出來,,楊穎這顆明棋就失去了作用,。”
趙守初露出贊賞的目光,,笑道:“無缺,,怎么蹲了一回大獄,感覺你變了個人似的,,猴精,、猴精的。
寧無缺故作深沉道:“當你經(jīng)歷過生死一線時,,你就會明白的,。”
趙守初“嗯”了一聲道:“我會跟父王說明此事,,讓他派人去查,。”
“不過,,此事務必要謹慎,。趙云瀾一旦發(fā)現(xiàn)你們有動作,必然會有應對,,到時候就更加被動,。”
“這個我明白,。對了無缺,,舒老狗那邊,你想怎么辦,?”趙守初問道,。
提到舒老狗,寧無缺眼中閃過一道兇光:“人不犯我我不犯人,。舒老狗都想著把寧家趕盡殺絕,,我怎能放過他!”
聽到這句話,,趙守初頓時來了興趣,,追問道:“說說看,,你要怎么做?”
寧無缺沉思片刻,,沒有直接回答,,目光炯炯有神道:“守初,你既然對時局有如此判斷,,你又要怎么做,?還只是繼續(xù)做你的混世小魔王?”
趙守初心中一凜,,這個話題要是說起來,,似乎有點大逆不道。
“父王乃陛下胞弟,,雖談不上手足情深,但陛下自登基以來,,對父王還是很好的,。父王也深知伴君如伴虎,所以不愿過多染指朝中權力,,主要精力用于從商,。哪曾想這幾年,王府生意與內府司產生了沖突,。父王屢次避讓,,但內府司得寸進尺,步步緊逼,?!?p> 寧無缺因在現(xiàn)世對歷代王朝變法有過深入研究,知道朝廷除了類似戶部存在的國家財政機構,,皇帝還有個人的小金庫,。
一手抓國家財政,一手抓私人府庫,。
最早漢武帝好大喜功,,熱衷戰(zhàn)事。打爽了收不了手,,回頭抄家伙的時候發(fā)現(xiàn)自己的政府沒啥錢了,。于是,就把自己的私房錢補上還不夠后,,漢武帝就開始去問鹽鐵商人要錢,。
這就涉及到非常專業(yè)的領域國營與私營之爭。
而這內府司就是趙云瀾的私人寶庫,,支撐他的驕奢淫逸,。
所以,,他絕對不能接受一個可以比肩內府司的存在。
“守初,,如果你是趙云瀾,,會如何看待裕王所掌控的財富?”寧無缺冷聲問道,。
趙守初額頭滲出細細冷汗,,沉吟片刻,道:“陛下會問裕王,,身為親王,,朕給予的榮華富貴難道還不夠,為何還要想著富可敵國,?”
“如果你是裕王,,又要如何回答?”寧無缺繼續(xù)問道,。
趙守初想了許多種應對,,但都無法讓陛下感到滿意。
不滿意,,那就心存警惕之心,。
“如果我是趙云瀾,不管裕王如何回答,,我只會做一件事,。”寧無缺不緊不慢道,。
“什么事,?”
寧無缺目光變得陰冷起來,注視著他道:“誅殺裕王,。其一攫取財富,,其二去除隱患,其三震懾朝臣,,一箭三雕,!只不過,他還缺一個機會,?!?p> 趙守初倒吸一口寒氣,問道:“什么機會,?”
寧無缺冷笑道:“裕王是他的胞弟,,他要等一個殺之而又不用背負手足相殘罵名的機會。守初,,你猜猜,,是什么,?”
趙守初思緒混亂,不知如何回答,。
“趙云瀾把楊穎送到你身邊,,或許還有另外一層用意,那就是告訴裕王,,他已經(jīng)知道你與韓先樹之間的關系,。如果推測是真,那么這場文字獄還只是開始,,很有可能會燒到裕王身上,。”寧無缺繼續(xù)加碼,。
“你的意思是,,陛下會給父王扣上謀逆之罪?”趙守初顫聲道,。
寧無缺搖頭道:“他當然不會這么做,,但有人會幫他做。而他要做的就是裝出一副痛心疾首而又公正嚴明的模樣,,然后下旨抄家接管裕王所有一切,?!?p> “無缺,!”趙守初制止他繼續(xù)往下說。
寧無缺知道,,真相往往很殘忍,,但人家已經(jīng)把劍架脖子了,難不成真要混吃等死,。
“守初,,你不是問我對舒老狗要做什么嗎?只是,,我告訴你了,,你敢跟我去干嗎?”
寧無缺在大牢里就已深思熟慮,,他要開展真正的自救計劃,。
這次寧家是有驚無險,但代價是父親削了兵權,,爺爺被迫辭官,。
如果下次再有類似危機,寧家還有什么籌碼可以與趙云瀾交換,?
老話說,,不怕賊偷就怕賊惦記,。趙云瀾這個老賊,已經(jīng)惦記著寧家,,干掉寧家也只是遲早之事,。
但他不想死。
或者說,,再活一世,,他不想留下“出師未捷身先死,長使英雄淚滿襟”的無盡遺憾,。
他更想體會“壯士饑餐胡虜肉,,笑談渴飲匈奴血”的豪情悲壯。
所以,,他要干一件驚天地泣鬼神的大事,。但這件事他需要強大戰(zhàn)友做支撐。
趙守初是最好兄弟,,也是他最理想戰(zhàn)友,。因為,裕王與寧家一樣,,都被趙老賊給盯上了,,他們有共同目標。
但他還需要知道,,趙守初在這件事上到底有多大的魄力與決心,?
倘若趙守初左顧右盼,猶豫不決,,那他就會遵從老爺子的意見,,與趙守初漸行漸遠。
“無缺,,你到底想要做什么,?”
趙守初神色認真而又凝重。他已經(jīng)明白,,方才寧無缺那番話是為他做了鋪墊,,倒逼他下定了決心。
寧無缺暗自松了一口氣,,會心一笑道:“烹狗宰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