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到白景楓時,,卻已經(jīng)是午時了,,他跟著他的兄長白玉楓前來,,剛繼位莊主的白玉楓周到有禮,,這個三弟卻顯得漫不經(jīng)心,左顧右盼,。
我偷偷打量他,,發(fā)現(xiàn)這小子竟然特地穿了一身白衣,,昔日他在洛陽也有過這身打扮,怎的如今上癮了,?
他不是一向只愛紅黑二色的么,,血和夜的顏色,從來張揚而肆意,。突然一身白衣,,若不看過于銳利的眼睛,渾然是翩翩十七少年郎,,風(fēng)流倜儻無人及了,。
也許是太久不見,也許是太過思念,。我第一次察覺,,原來他的臉也有清秀的一面,往日里過于冷峻放肆了,,倒掩蓋了原本的容貌,,只記住了那不羈的氣質(zhì)。
“這不是御景山莊的三少爺白景楓么,?”一個男子的聲音小聲說道,,“我聽說,這林知樂小姐,,曾與白三少爺有染,,也不知二人究竟為何鬧翻了,如今知樂小姐會另嫁他人,?!?p> “什么鬧翻,?”另一個男子小聲道,,“誰人不知這白家三少爺風(fēng)流慣了,哪里就真的想娶林小姐,,怕不是把人姑娘玩膩了,,就給拋棄了。現(xiàn)如今的林小姐,,怕也是一只人家不要的破鞋,,這才趕緊找個好糊弄的,趕緊把婚禮給辦了,,否則怕是嫁不出去了,。”
“原來是這樣,,難怪這家大勢大的林家,,不去與其他勢力聯(lián)姻,,卻招了個上門女婿呢?!蹦凶訐u頭嘆息,,“這白家三少爺,可不知禍害了多少姑娘,?!?p> “禍害?嘖嘖,,你敢說心里不是偷偷羨慕的,?這三公子雖年紀(jì)輕輕,倒也知道人生得意須盡歡的道理,,如此艷福還不惹人羨慕,?我看他的瀟灑日子,可比他那只娶了兩個媳婦兒的老爹,,還有為了一個楊可兒就鬧翻了的兩個兄長,,過得滋潤多了?!?p> 話音還未落地,,白景楓不知是耳朵太靈還是如何,竟猛然回頭,。
一個冷眼掃過二人,,這二人立馬噤若寒蟬。
我差點笑出了聲,,心道:這些個雞零狗碎的人,,沒一個有膽量的。
只不過,,人家雖然說得難聽了些,,倒也不算假話,白景楓那廝自己四處招惹是非,,現(xiàn)如今便是改好了,,一時半會兒也不會有人信的。
就是不曾聽人細(xì)說過,,這白景楓的兩位哥哥,,原來曾經(jīng)為一個女子鬧翻過,半真半假,,也不知江湖傳言究竟信得幾分,。
“橫豎也與我無關(guān)了。”我搖搖頭,,自言自語道,。
此時,義母也在玉綾的攙扶下出現(xiàn)在了我的視線里,,她今日亦是盛裝打扮,,慈愛莊嚴(yán),除了憔悴些許,,氣色倒看起來與往日無異,。
據(jù)聞,林知樂所嫁之人乃是南方一個小門派的少主子,,那位少主因在武當(dāng)山見過林知樂一面,,便念念不忘,竟然親自追到了靈山,,大膽向義母求娶林知樂,。
彼時,義父剛意外過世不久,,他生前最為介意的一樁事,,便是林知樂對白景楓的癡纏,眼見白景楓已經(jīng)無意與林知樂再續(xù)前緣,,林家好歹也是有頭有臉有身份的,,總不至于賴上他白家,想要靠女兒高攀不成,?
是以只狠狠罵了白景楓一頓,,便就此將自家女兒關(guān)了起來,指望她快些看開,,另覓郎君,,莫在癡纏無心人。
送林知樂武當(dāng)山修行,,本也是為了將她與景楓隔離開,,叫她去修身養(yǎng)性,莫再沉浸男女私情,。
誰知這一去,,竟引來了這位求婚人。
義母念著義父生前的心思,,又見這年輕少主誠心實意,乃是真心愿意求娶林知樂,,便一口答應(yīng)了,。
此時的大殿上已經(jīng)賓客滿座,武當(dāng)山的青玉道長,御景山莊的現(xiàn)任莊主,,揚州沈家莊的沈二爺,,邙山派的掌門、峨眉派的掌教……各大勢力算是齊集,,倒也給足了林家面子,,也不知是否是看在義父的去世,想要來慰問一下這孤兒寡母的,。
二哥一直陪在義母身邊,,時而去招呼客人,時而聽義母差遣,。倒是林修韌姍姍來遲,,安靜地站在了義母身后,活像個忠實的看家護(hù)衛(wèi),。
“新郎新娘到,!”一聲吶喊,大家齊齊轉(zhuǎn)身,,看見一身紅衣的少年和鳳冠霞帔的姑娘緩緩向眾人走來,。
這是我第一次見到中原的婚禮。卻沒料到,,會是林知樂和一個我甚至不認(rèn)識的人成親,。
真是世事難料!
人群中雖有議論之聲,,但多被祝賀道喜所掩蓋,,所見之處一片紅艷,紅色燈籠高高掛起,,喜字橫貼排排列列,,在溢滿喜氣的氛圍中,無人知曉紅紗下的新娘藏著何等心思,。
經(jīng)過白景楓身邊時,,頭頂紅紗的新娘明顯頓了頓腳步。
昔日情人來見證自己的婚禮,,這五味雜陳誰人能夠知曉呢,。我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心中正擔(dān)心她真要干出什么事情來,。
卻見她很快恢復(fù)了步伐,,一步一步往前走去。
想來,,她也已經(jīng)放棄掙扎,,接受命運了。而我的命運又是怎樣的呢?
在這熱鬧喧嘩,,喜慶滿堂的日子里,,在我的敵對姐妹,情敵對手成親的日子里,,我竟然一時感慨,,憂慮起自己今后的命運來。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在司儀的高聲吶喊下,我的心情也越發(fā)復(fù)雜,,甚至目不轉(zhuǎn)睛地盯著那對新婚夫婦,。
林知樂,此后真就嫁給這人,,再也與白景楓無關(guān)了么,?
“夫妻對拜——”
她放得下么?會甘心么,?
一切……真的就這樣塵埃落定了嗎,?
“慢著!”一聲冰冷的冷喝,,阻斷了這進(jìn)行中的禮節(jié),。
眾人齊齊回頭,看向了大殿門口,。
我的心也瞬間懸到了嗓子眼,。
只見三名青衣男子帶頭,攜帶十幾名弟子踏入門檻,,目光冰冷,,開口便道:“崆峒派何必聲,見過林夫人了,?!?p> 義母蹲坐堂前,壓住內(nèi)心的怒火,,平心靜氣道:“歡迎閣下遠(yuǎn)道而來,,還請各位先行入座,待小女完成婚禮,,再議其他,。”
“林夫人何必客氣,,我等不請自來,,也不便厚著臉皮喝什么喜酒,。不過是有一件事,,想要向靈耀山莊討個公道,,也請在場的各位武林同道評評理?!?p> 說完,,那人抱拳一揖,保證道:“還請夫人將貴千金的婚事放一放,,待這樁事情一了,,我等立馬下山,絕不停留半分,?!?p> “荒謬!”義母自來威嚴(yán)端莊,,哪里受的了這等無禮,,“我敬重崆峒派乃是名門正派,源遠(yuǎn)流長,,卻不知門下弟子如此這般不知禮數(shù),,非要到小女大婚當(dāng)日登門鬧事不成?”
何必聲靜靜聽完義母的呵斥,,竟然不惱也不怒,,心平氣和地道:“請夫人恕罪。在下便長話短說了,,我崆峒弟子李善武兩年前前往靈山參加林莊主大壽,,卻離奇失蹤,再未回來,?!?p> 只不過……我斂眸深思,態(tài)度再好,,也抵不過這家伙存的心思,,特意挑了今日前來,且一副成竹在胸的樣子,,今日怕是留著大招了,!
義母顯然也有了些顧慮,看了身旁的玉綾一眼,,玉綾與管家小聲說了幾句,,遂回復(fù)道:“李善武確實曾上靈山赴宴,只不過當(dāng)日吃完宴席便下了山,,有我莊內(nèi)家仆作證,?!?p> 玉綾一邊說著,一邊環(huán)視眾人,,自證道:“再者,,據(jù)我所知,這位李善武早已經(jīng)脫離崆峒派,,加入了白虎門,,便是他死在了靈山,也不該你們崆峒派的人找上門來才是,?!?p> 何必聲自然聽得懂玉綾的意思,只不過他今日明顯有備而來,,根本早已經(jīng)有了應(yīng)對之辭:“李善武從小在崆峒派習(xí)武長大,,如今鬧了矛盾另入他門,雖說與我派已經(jīng)脫離了干系,,但他不仁,,我等不能不義,他慘死在外,,我等也不能不管,。”
他假裝一副恭敬模樣向義母作揖道:“我當(dāng)然相信夫人這番說辭,,只不過,,李善武離奇失蹤,派人查探多時,,卻是活不見人,,死未見尸?!?p> 這個何必聲,,有聲有色活像個說出先生,故事講到這里,,還不忘巡視現(xiàn)場,,保證自己的話聲聲入得他人之耳:“直到十日前,我們方才得到消息,,他并非死在了靈山,,而是死在了靈山腳下,東勝教的一處閣樓里,!”
一言到此,,干脆利落。
“那不就結(jié)了,?!庇窬c如今的氣勢也越發(fā)強了,,端出管家般的姿態(tài)道:“貴派的前弟子死在了東勝教的地盤上,那便該去找東勝教的人討說法,,總不至于你自個兒的恩怨,,還要我靈藥山莊出面不成?”
她笑了笑,,道:“當(dāng)然了,,若是你非要林家出面,,也該等我家小姐的婚禮辦完了,,再來請求夫人,看看她如何回應(yīng)才是,?!?p> 我心中暗想,義父一死,,二哥作為義父唯一的親生兒子,,繼承家業(yè)是早晚的事情,這玉綾作為陪他長大的貼身丫頭,,如今又時常伴隨義母身邊,,她在靈山的地位,想必只會越來越高,,難怪不同往日了,。
何必聲嗤笑一聲,道:“不必如此麻煩,,我等也不想勞煩林夫人,。我等今日前來,不過是想要取走東勝神教教主,,無歡的性命罷了,。”
果然是沖著大哥來的,。
自我去洛陽一趟開始,,林修韌暗中幫助我不少,我早已經(jīng)漸漸認(rèn)可了他,,更相信義父之死與他無關(guān),。
卻不知,他身份這個秘密,,我不去揭開,,也總會其他人來當(dāng)眾揭露,甚至以此為武器,,圖謀自己不可告人的目的,。
我心中一嘆,,到底只是一個借口罷了,瘦猴子死得那般慘,,還要被以前的師兄弟拿出來造勢,,真是可憐。
他們不過是借題發(fā)揮,,想要找茬罷了,。
“笑話,你們要取東勝神教教主的性命,,跑來我靈山鬧什么,?”玉綾氣勢不減,立馬反駁道,。
“因為他就在現(xiàn)場,!”
何必聲這句話一句,讓現(xiàn)場瞬間鴉雀無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