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馨兒,?”我目瞪口呆,,沒想到會看到這樣一張熟悉的臉。
可是,,怎么會是她呢,?
我甚至想過會是花瑤,,也萬萬不曾會是她呀。
“見過小姐,?!睂Ψ矫鎺⑿Γ谷徊患辈痪彽亟o我行了個禮,。
顯然,,我愕然失措的樣子令她頗為愉悅,這似乎從某種意義上顯示了她的高明厲害之處,。
“怎么又是你,?”我左右看了看,他們都守在門外,。我這才松了一口氣,,甚至不敢大聲驚呼,,怕被外面聽見。又緊張兮兮地問道:“這是哥哥的意思嗎,?”
派這個妖女四處易容挑撥,,對哥哥究竟有什么好處!我真是弄不懂他,。
郭馨兒搖搖頭,,笑道:“我原本也不打算告訴任何人,可是小姐非要闖進(jìn)來,,那便告訴小姐吧,。”她垂眸笑了笑,,“這本是我的一樁私事,。”
她說著,,站起身來,,背對著我。
墻上掛了一幅畫,,一眼便瞧出是御景山莊的杏花時節(jié),,花開滿山,春意盎然,,顯然是山上某人為浮山杏花時節(jié)所作,。
“十年了,自那位主子死后離開御景山莊,,我已經(jīng)很久沒有回來過,。”她似是陷入了回憶,,喃喃低語,,“后來輾轉(zhuǎn)反側(cè),為閣主效命,,更是難有機(jī)會回來,。”
私事,,十年,?
我隱約明白了她的來歷和出身。
“你曾經(jīng)是御景山莊的人,?”這個我真的沒想到,,卻又覺得異常合理。
“馨兒這個名字,,其實是有來源的,?!惫皟罕硨χ?,聲音平緩而充滿歲月的的痕跡,,“有一件事小姐恐怕不知道。我曾經(jīng)在御景山莊,,服侍過前莊主白連城的堂妹,。”
我皺了皺眉,,弄不清她的意圖,。
不過我曾經(jīng)聽云牙兒說起過,白連城有個堂妹名喚白芷,,是個了不得的厲害人物,。或許郭馨兒服侍過的就是她,?
“那個時候,,我還有一個名字,叫元香,?!彼懈虐阏f道,“如今這御景山莊認(rèn)得我元香的,,恐怕也沒有幾人了,。”
她像是在訴說一件旁人的故事般,,語氣里透出淡淡的懷念和惆悵,。
“所以,掉包平日里假扮秦疏曼的丫頭,,混進(jìn)來取而代之,,對我來說并不是什么難事?!彼K于解釋了自己出現(xiàn)在這里的原因,。
但我還是不太明白,如果不是哥哥的安排,,她出現(xiàn)在這里作何,。又和真正的秦疏曼,或者說槿月有什么關(guān)聯(lián),?
“那么,,真正的秦疏曼果真是去了半江樓,做那個天下第一美人槿月,?在御景山莊,,秦疏曼則謊稱自己身體不適,,不宜見客?”我越發(fā)覺得這些事情不簡單,,似乎藏著某種不為人知的陰謀,。
若非如此,秦疏曼為什么要換個身份駐守青樓,?她分明是白莫寅的未婚妻,,可以清清白白的嫁人……
郭馨兒點頭,嘆息道:“這件事情說起來容易,,其實可不簡單,。但若是三天兩頭有小姐這般要來拜訪的人,也得花些精力打發(fā)不是,?”
這倒是說到點子上了,。
我正色道:“那你邀我進(jìn)來,告訴我真相是為何,?你又有什么目的,?哥哥知道嗎?”
“這也是我想對小姐說的,?!惫皟嚎聪蛭遥K于道明了她的意圖:“其一,,我若是不見小姐,,小姐定然不會甘心,與其三天兩頭與你周旋,,倒不如敞開見面來得輕松,。其二,閣主和莫寅公子有約,,計劃引武林眾人覆滅御景山莊,,小姐還是早些做好后續(xù)打算才是?!?p> “什么,?”這話說得直白而嚇人,我后背發(fā)涼,,心里撲通撲通直跳,,“聽你的意思,你們勝算很大,?”我語氣中試探意味濃厚,。
心下暗暗揣測:到底是做了什么,讓他們認(rèn)為絆倒天下第一的武林世家,,能夠胸有成竹,?
“不然,,小姐以為沈二爺為何突然應(yīng)邀去武當(dāng)山,參與聯(lián)眾討伐一事,?”郭馨兒遠(yuǎn)不如我這般驚恐,,她柔柔一笑,看我的眼神高深莫測,,“沈二爺作為武林中舉足輕重的人物,,可不是會貿(mào)然行動的人?!?p> 我不解地看著她,難不成,,沈二爺也跟哥哥,、白莫寅合伙了?
不合理啊,,御景山莊究竟妨礙了這些人什么道,,個個想要置之于死地。
“這么說吧,,沈二爺身邊,,既有你哥哥的人,也有白莫寅的人,?!惫皟旱溃骸伴w主的暗線很多,還有我這個曾經(jīng)在御景山莊待過多年的侍女,,再者,,白莫寅可是御景山莊的二公子。其聲望和根基何其牢固,,你怎知這山莊內(nèi),,有多少人會明的暗的與他里應(yīng)外合呢?!?p> “這不是太奇怪了嗎,?”
“哦?”郭馨兒挑眉,,“有什么奇怪的,?”
我分析道:“白莫寅在御景山莊根基如此穩(wěn)固,又是白家子孫,,他到底為何要聯(lián)合外人毀滅自己的家族,?他能得到什么好處,你又為什么告訴我,?”
只聽過引外部勢力協(xié)助自己爭奪家產(chǎn),,坐穩(wěn)第一把交椅的,。哪有人聯(lián)合外人全面絞殺,將自己出生的家族趕盡殺絕的,?
“莫寅公子那樣的人物,,他的想法我等倒是無法知曉。不過有一件事情我需提醒小姐,,我之所以敢將這些告知小姐,,是因為一切結(jié)局已經(jīng)注定。因果報應(yīng)環(huán)環(huán)相扣,,我縱是告訴了小姐,,也無法改變。與其垂死掙扎,,不如早些脫身,,偷偷回西域去?!?p> 郭馨兒緩步走到琴邊坐下,,回頭沖我微微一笑,“又或者,,你若是舍不得,,便把你那個小情人白景楓給帶上?!?p> 她一言一語平淡卻篤定,,叫人聽得心驚肉跳。我甚至沒由來的為此感到憤怒,。
“你既然出身御景山莊,,對曾經(jīng)的主人沒有半點情誼?”我實在不喜歡她那副高高在上,,輕描淡寫的語氣,,“怎好似說得半點與你無關(guān)?!?p> “我的主人已經(jīng)死了,。”郭馨兒輕聲道,。
我明白,,她指的是白瑾,那位她曾經(jīng)服侍過的奇女子早已經(jīng)不在人世,。
“可御景山莊遇到劫難,,對你又有什么好處?你告訴我這些,又是為什么,?”我不僅又驚又怒,,存太多的疑問,更不理解她此刻的態(tài)度,,“你既然與兩邊都有淵源,,難道真的能獨善其身嗎?”
她到底在這場斗爭中扮演什么立場,,又想要做些什么呢,?
“我不是無動于衷。但是——”郭馨兒聲音沉沉,,宛若秋風(fēng),,“小姐,你能勸阻你的親生哥哥收手嗎,?”
我頓時噎住,。
一切已為定局,郭馨兒是因為認(rèn)定了這一切無法阻止,,才會冷漠至此。
沉默片刻后,,她開始撫琴,。
流暢的琴聲如高山之水般傾泄流淌,在這空寂的屋子里繚繞回響,。我曾經(jīng)聽過槿月?lián)崆?,郭馨兒似乎在刻意模仿她的手法,相似度極高,,細(xì)聽才能品出些不易察覺的差距,。
方才那一通驚人的話似乎并未擾亂她的心緒,她的琴聲清幽寧靜,,顯示出某種獨自享受奏樂的樂趣,。
她分明已經(jīng)心如止水,而我卻心亂如麻……
“即便最終不得不面臨四面楚歌的局面,,我和景楓也絕不會逃避,!”我對著她的背影,像誓言一般一字一句道,,卻不知是說給她聽,,還是說給我自己聽。
琴聲緩緩止住,,房間里靜得嚇人,。
“所以我才要告訴小姐,勸你早做打算?!彼O率稚系膭幼骱?,卻并未回身看我,“你怎么不想想,,混進(jìn)御景山莊的人,,只有一個我嗎?”
我瞬間明白過來,。
在御景山莊之上,,既然有哥哥的人,自然會有沈二爺?shù)娜?,更何況,,還有暗自效忠白莫寅這個白家二主子的人。
一旦這些人聯(lián)合起來,,里應(yīng)外合,,整個御景山莊豈非是有了一個巨大的窟窿,一戳就破了嗎,?
“他們……究竟想要置御景山莊于何地,?”我忍不住問道,太過緊密的配合讓我不由得打了個冷顫,,“連續(xù)兩任莊主離奇死亡,,他們還不罷手……是非要殺了景楓和譚夫人?”
“何地,?”原本背對著我的郭馨兒回過頭來,,眼睛里的笑容帶上了一絲不可探測的深意,“我猜……是永無翻身之日吧,?!?p> 永無翻身之日……
這句話像噩夢一般,在我腦中久久縈繞不去,。
那日,,我整個人失魂落魄地離開了秦疏曼所住的小樓,出門時甚至差點兒跌了一跤,,若非有云牙兒眼疾手快扶住我,,我已經(jīng)摔了個大馬趴。
云牙兒不比楚良,,是個心思細(xì)膩的丫頭,,她很快看出了我的反常。
回屋后,,眼看著楚良守在門外,,云牙兒卻跟著我進(jìn)了屋,,關(guān)好門后為我沏了茶。
我心煩意亂,,正想叫她出去,,她卻忽然說道:“林姑娘見了秦小姐后,似乎心神不定,,不知是不是知道了一些不好處理的事情,。”
我一愣,,打量起這個云牙兒來,。
照理說,我去見了所謂的“秦疏曼”,,即便真的被她瞧出心神不寧的,,那也頂多以為是女兒家的爭風(fēng)吃醋來,她竟能猜到其他的方向,。
我試探道:“你對這個秦姑娘知道多少,?”
云牙兒猶豫了片刻,道:“該知道的,,我應(yīng)該都知道,。”
“噢,?”我狐疑地看向她,,還真不相信她的說辭,于是決定詐一詐她:“這么說,,你知道樓里面的秦姑娘是其他人假扮的?!?p> 云牙兒見我已經(jīng)說出了口,,便也不再掩飾,承認(rèn)道:“這件事情,,雖說算不得人盡皆知,,不過也不是什么守口如瓶的秘密,畢竟秦姑娘身份特殊,,的確不便長留御景山莊,。特別是秦壇主,還有二公子身邊的人,,大都猜到了一二,。”
我還以為她知道多少呢,,原來也就知知道了第一層,。
這個假“秦疏曼”早已經(jīng)被人掉了包,被郭馨兒取而代之了,也不知整個御景山莊又有幾個人知道呢,?
保不齊,,只有我一個人。
“你既然知道,,就應(yīng)該明白我此刻的心情,。秦姑娘作為秦壇主的女兒,尚且可以在外左右逢源,,為御景山莊效命,。而我……”我起身望向窗外,故作憂愁地道:“我空有一身武功,,明知心愛之人正去往危險之地,,卻日日在這里無所事事……”
“林姑娘,你在御景山莊平安等候,,少主心中安寧,,自然——”
“心中安寧?”我驀然回身,,又一種憤恨的神態(tài)反問道:“不與他同甘共苦,,共度難關(guān),我如何有資格與他攜手一生,?如何配得上他的一往情深呢,?”
“林姑娘……”云牙兒愣愣看著我,似乎被我說動了,。
我方才不過是半真半假稍作試探,,卻沒料到能讓云牙兒這個丫頭聽進(jìn)去,我當(dāng)下靈機(jī)一動,,道:“云牙兒,,你是從小服侍你家少主子長大的,你該明白我的心情才是,。這些日子,,局勢越發(fā)危險,你難道不擔(dān)心嗎,?”
云牙兒猶豫道:“我自然是擔(dān)心少主的,。不過少主自小驍勇善戰(zhàn),且他已經(jīng)下了命令,,叫我看護(hù)好林姑娘,。”
“他往日如何驍勇,,那都是在御景山莊的庇護(hù)之下,,不論捅了多大的簍子,,有他的父母兄長去替他擺平善后,可如今呢,?如今出事的可是整個御景山莊?。 ?p> 云牙兒終于慌了,,“你是說,,少主這次去武當(dāng)山,會有生命之危,?”
我見她已然亂了心神,,立馬趁機(jī)循循善誘道:“如今江湖各大勢力已經(jīng)集結(jié)起來,大有合圍御景山莊之聲勢,。唯武當(dāng),、少林、崆峒各大主流門派,,尚未表態(tài),,如今沈二爺已經(jīng)出面,甚至親上武當(dāng)山商討應(yīng)對之策,。倘若結(jié)果不好,,那景楓豈非是送上門去找死嗎?”
“可是……他們既還是商量,,說明并未打算與御景山莊為敵,,少主和秋先生前去,未嘗不可周旋一番,?!?p> 我嘆了口氣:“局勢比人強(qiáng),御景山莊積怨太久,,得罪的人太多,。眾怒已犯,更遑論虎視眈眈者何其眾多,,這股風(fēng)吹起來了,想要滅,,卻有無數(shù)的人不會讓它就這么滅下去,。”
“那……若是他們商討后決議討伐御景山莊,,少主此刻前往豈非單槍匹馬,,深入敵營?”
“正是,!”我握住了云牙兒的手,,目光懇切地看著她,,“沈二爺也好,武當(dāng)山也罷,,他們雖是武林正道,,可未必不會行殘害他人之事。你想想十幾年前的那場大火,,被眾人逼死的武當(dāng)?shù)茏右自瞥图犹m族女子……只要認(rèn)定你為害武林之罪,,那么他們殺起人來照樣毫不手軟,哪有什么正義可言,!”
我一番說辭下來,,云牙兒真的慌了,“那我們……我們要怎么辦,?少主萬一有個三長兩短……”
“我有一個法子,,你附耳過來,我說給你聽,?!蔽艺姓惺郑蛟蒲纼赫f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