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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月底,,臨近除夕,白衡修與慧苓長公主白瑞瑤一同奉命督辦除夕夜宴,。想起去年除夕白伯安遇刺一事,,白衡修仍是心有余悸。所以今年宮中進出的全部物品以及宮人的身份,,都被他仔仔細細地查了一遍,。眼看就是年關(guān),心中的一顆大石終于落了地,。
白衡修正在正殿中核對各個公卿的坐席,,余光里見一身雍容華貴的衣擺出現(xiàn),轉(zhuǎn)過頭就見白瑞瑤笑臉盈盈地對著他躬身一拜,。
“太子王兄安好,。”
白瑞瑤比白衡修要小三歲,,曾經(jīng)也是最與他親近的妹妹。后來奉旨成婚深居簡出,,姜妤珊不喜她是個女兒,,甚少在意她的生活,,只偶爾在家宴中說些場面話。所以白瑞瑤也很少到雀宸宮中請安,,若非有旨意親傳,,平時并不入宮。
“瑤兒來了,,不是昨日就告訴你今日不必再來么,?宮宴一事已經(jīng)安排妥當(dāng),你可以好好休息了,?!?p> “只留太子王兄一人在此操持,小妹心中過意不去,。而且聽說太子妃月份漸大,,快要臨盆,太子王兄應(yīng)當(dāng)更在意此事,,我還是盡量幫你分擔(dān)吧,。”
提到柳輕璇,,白衡修的臉色暗下一分,。這些時日柳輕璇的身體看著越發(fā)瘦弱,夜里更是難以安枕,,這副模樣是從前兩胎并未有過的,。
白瑞瑤也發(fā)現(xiàn)他的臉色有些異樣,看了眼旁邊忙碌地宮人后,,靠近白衡修問道,,“太子王兄這副神色,可是皇嫂有什么不妥,?”
“也沒什么,,就是輕璇的身體一向不大好,這次懷胎更是比平常辛苦許多,?!?p> “婦人有孕生產(chǎn)原本就是鬼門關(guān)里走上一遭,即便是身份再尊貴的女子,,也躲不掉,。”白瑞瑤這番話其實也是想到了自身,。
她與駙馬董振原本就沒有感情基礎(chǔ),,只是奉旨成婚,婚后幾年育有兩女,夫妻間的感情不溫不火平淡如水,。好在董家看在她長公主的身份,,對她也有三分忌憚,董振也算以禮待之,。白瑞瑤在生二女兒時遭遇難產(chǎn),,太醫(yī)們在董府內(nèi)救治了整整兩天才將她從鬼門關(guān)拽了出來。她對此事心有余悸,,可董振并未因此事而憐惜她,,反而覺得只有兩個女兒將來門庭無繼,時常催促再生一胎,。
白瑞瑤雖然外表看著柔弱,,內(nèi)里卻有一股剛強。既然宮中無人為她出頭做主,,母后不喜愛她,,父皇也常常忽略她的存在。那她身為長公主,,自然也學(xué)會了以身份壓人,。她先是從董家搬出,帶著兩個女兒搬到了成婚時所賜的長公主府,。又對外聲稱自己身體不好,,偶爾才會在長公主府中與董振見上一面。董家敢怒不敢言,,只能讓董振委曲求全,,白瑞瑤反而過得比以前舒心不少。只是每次宮宴時,,都要被姜妤珊說上幾句,,她都當(dāng)做過眼云煙不放在心上。
白衡修聽到她的話,,憐惜地看了她一眼,,問道,“瑤兒這些日子過得可好,?你與駙馬……”
“太子王兄不必為我擔(dān)心,,我與董振不會和離的。至少在兩個女兒出嫁前,,我還可以忍受,。”白瑞瑤說完這話神情不變,,又打量了一番眼前坐席的安排,,說道,,“太子王兄把余下的事情交給我來,你還是趕緊回東宮去陪著皇嫂吧,。后日就是除夕夜宴了,,一切都會塵埃落定。好在今年宮中也沒有幾個人在,,聽說肅王在柏州那邊逗留,今年是回不來了,,還有五弟也是,。”
白衡修有些感慨,,“也不知道何時起,,宮中的人竟然這么少了。還是小時候好,,兄弟幾人坐在一起,,就算心思各異至少還是熱鬧的?!?p> 除夕夜宴,,白衡修與柳輕璇一同出席。
柳輕璇今日特意穿了一身華貴明艷的宮裝,,高髻盤起珠翠滿頭,,發(fā)后壓著一朵明艷的絹質(zhì)海棠花。氣色看著也很好,,雖然比起過去瘦了許多,,人也脫了相,但在上妝之后難得沒有露出幾分疲態(tài),。柳輕璇臨出府時還在銅鏡前仔仔細細打量了自己一番,,她摸了摸自己隆起的腹部欣慰地笑了笑。
進入正殿后白瑞瑤全權(quán)安排著整個夜宴的瑣事,,見到白衡修與柳輕璇來了,,忙上前去與二人寒暄。一看到柳輕璇,,白瑞瑤臉上的笑意明顯淡去,。因為眼前的人已經(jīng)與她上次相見時完全不同,瘦骨嶙峋的柳輕璇比城門外乞討的流民還要讓人憐惜,。
“皇嫂,,你怎么瘦成這樣了?”白瑞瑤說著見柳輕璇的肚子高高隆起,,比起尋常婦人的肚子要大上許多,,顯得她整個人更為瘦削,。
“沒什么,就是有孕之后身體一直不太好,。沒關(guān)系的,,很快就要臨盆了,我與孩子都會好的,?!?p> 白瑞瑤見柳輕璇極為珍重地看向自己的腹部,眼中流露出來的感情,,只有同為女子的她才能感受到,。
此時,在另一頭的席面上,,姜絡(luò)早已落了座,。見到白衡修與柳輕璇出現(xiàn)時,臉上露出微不可查的惋惜,。姜絡(luò)那日出宮后,,將姜妤珊給他的藥方拿到了京城中幾個有名的醫(yī)館中查看,幾個大夫看完后都是一副惋惜的模樣搖著頭,。
“這藥方原本就是游醫(yī)郎中拿來騙山村野夫的,,里面的一些藥材根本沒有保胎安神的效用,更不用說能讓胎兒變?yōu)槟刑?,簡直就是無稽之談,。而且還有不少相沖的藥性,帶有微毒,,甚至還加入了符紙和草木灰,。若有婦人長期服用,只怕……不僅是胎兒,,產(chǎn)婦的性命也是要保不住的,。”
姜絡(luò)想起這番話,,又看了看已經(jīng)瘦得脫相的柳輕璇,,看來這位太子妃的命終究是要毀在姜妤珊手中了。
除夕夜宴歌舞升平,,難得歡慶場面,。
為了慶祝新歲,京城中解了宵禁,,無數(shù)煙花爆竹的聲音妝點著寂靜的夜,。隨著時間慢慢推移,宮宴已散了,。白衡修喝了些酒,,臉上泛著紅暈,,他出宮時攙扶著柳輕璇,發(fā)現(xiàn)她身上也有些發(fā)熱,。
白衡修將她的斗篷攏了攏,,又將自己的臉貼向她的臉頰,說道,,“輕璇,,你身上好熱,可有哪里不舒服么,?”
柳輕璇卻難得容光煥發(fā)地回道,,“殿下,我沒有不舒服,。”想起夜宴中,,她只是喝了兩杯果酒而已,,應(yīng)當(dāng)并不影響。而且她的胎已經(jīng)足了八個月,,胎兒理應(yīng)不會有事,。
白衡修見她氣色極好,這些時日縈繞在他心頭的擔(dān)憂終于散去,,攙扶著她就一并上了馬車,。
已經(jīng)快到丑時,京中的街道上仍有不少人在游走,,爆竹的聲音零星地響起,。白衡修摟著柳輕璇,兩人酒意上頭,,迷迷蒙蒙地隨著馬車一同搖晃,。
突然,白衡修感覺到攬著柳輕璇肩膀的手背上一陣溫?zé)?。睜開朦朧的眼轉(zhuǎn)頭去看,,柳輕璇正扭過頭去臉上是極度痛苦的表情,而他的手背上是暗紅色的血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