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德兒,，你可有萬全之策,？”

　　大皇兄在我的堅持之下獨自帶我到了書房，避開了景淵宮的所有人,，包括鐘氏姐妹,。我雖然對于他突然之間展現(xiàn)出來的智慧和通透感到驚訝，但是想到元機平日對我和諸位姐弟都很照顧,，即便是現(xiàn)在也從來沒有想要在朝堂之上爭奪什么,，再者說，他現(xiàn)在一家人都在宮里,，如果真出了什么事的話他們也沒有什么益處,，而且就算他沒有實權(quán)，畢竟也還是皇子,，在這種時候比我和謹華要能服眾的多,。于是我也就沒有多做隱瞞，把現(xiàn)在滕州兵臨城下,，慈惠太后和元構(gòu)帶著元棟出逃,，只留下我和謹華隱瞞眾人的情況全都告訴了他，并且把平都現(xiàn)在僅余七千城防衛(wèi)隊對陣滕州兩萬軍隊,，而且慕容涵琚正在領(lǐng)著滕州剩余的一半兵力朝平都進發(fā)的情況統(tǒng)統(tǒng)都說了,。

　　元機聽完我的陳述之后眉頭緊鎖，一語不發(fā),，顯然也是沒有料到如今的情形竟是如此的危急,。我也沒有說話,，就坐在他面前靜靜的等著,。過了好一陣，元機才開口說話,，卻是向我詢問有何良策,。

　　我本還期望他能夠想出什么出乎意料的法子，但聽他如此一說就明白他也沒有什么好辦法,，心中一沉,，臉色更是難看，只是木然的搖搖頭,。

　　“大哥,，謹?shù)戮迷谏顚m，對外面的事情素來不上心的,，如今出了這樣大的事情,，謹?shù)掠泻蔚潞文?，想出良策呢？?p>　　“德兒,，”元機輕嘆一聲,，“到了這種時候，你還要假作癡愚么,？”

　　“謹?shù)聦嵲谑切挠杏喽Σ蛔?，不知大哥何出此言？?p>　　“德兒,！”元機突然站了起來,，“大哥雖然不理朝政，但不代表大哥沒有眼睛,。這些年元彬與你一個恭順禮讓,，一個膽小怯懦，其實不過是做給外人看的樣子,，暗地里韜光養(yǎng)晦,，積蓄實力，不過就就是為了有朝一日能扳倒太后和元構(gòu),?！痹獧C的聲音雖然不大，也挺溫和,，就像是尋常兄妹在閑話家常,，但是言語間透露出的認真讓我瞬間明白過來，我的這位大哥才是宮里隱藏最深的那一個,！

　　“德兒,，大哥比你們都要大上許多，你和元彬都是我看著長大的,，你們再演的真也難瞞過我的眼睛,。”

　　“大哥話已經(jīng)說到了這個份上,，不妨直言,。”我也毫不示弱,。

　　“兵部尚書莊義明統(tǒng)領(lǐng)平都城防,，自幼與德兒相較深厚?！痹獧C緩緩道來,，直直的盯著我。

　　“誠哥哥是三皇兄的伴讀,，與謹?shù)伦杂紫嘧R,，自然要親厚一些,，此事宮里誰人不知，大哥莫不是要以此做什么文章,？”聽到元機說到莊誠,，我的神經(jīng)立刻警覺了起來，話語也不由自主的尖刻,。

　　“唉,，德兒，你怎么還不明白呢,，大哥若要以此傷害與你,，哪里要等到今日？”元機重重的嘆了一口氣,，坐在我的正對面,，我卻已經(jīng)起了疑心，不由往后一縮,，下意識的與他保持距離,。元機見我一副防備的摸樣，扯扯嘴角,，苦笑了一下,，“莊誠乃莊氏長子，他的立場代表了整個莊家,，莊誠做元彬的陪讀是父皇的安排,，莊誠以朋友之義站在元彬一方，也是父皇的授意,，對吧,？”

　　我不敢點頭也不敢搖頭，弄不明白元機到底在想什么,。

　　“父皇屬意的繼承人,，根本就是元彬，所以才會讓與我楊氏有金蘭之義的莊家站在他身后,，而你,，德兒,，也是父皇安排在宮里幫助元彬的,，或者說，是讓元彬和莊誠來照顧你的,。大哥說的可是實情,？”

　　元彬說的真摯，我努力想從他臉上看出什么,，但是完全沒有線索,。

　　“我雖不知你在元彬身邊扮演什么樣的角色,，但是大哥很清楚，你絕不是謹安謹寧那樣的花架子,，也不是謹華的賢良淑德可以相比的,，對于今天的這種局面，你應該已經(jīng)和義明有了應對之策了?，F(xiàn)在,，你只要告訴大哥，需要我?guī)湍闶裁?？?p>　　我被元機的話說的一愣,。

　　“大哥早就知道自己是個什么材料，論文治武功沒有一樣可以居于人上,。論心機比不上元構(gòu),，論謀略比不上元彬，論出身我只是父皇還是王爺是府中侍妾所生,，雖是長子卻是庶出,，就是元棟都要強于我，現(xiàn)在看來,，連德兒你也比我這個做大哥的要有能耐,。”元機見我還是不信任他,，更加放緩了語氣,，“大哥從來都沒有什么非分之想，所求所愿無非是與你的大嫂廝守終生,，教導兩個孩兒長大,，看他們成家立業(yè)，平平安安,?？墒牵F(xiàn)在,，這樣尋常的愿望都要變成泡影了,。”

　　元機的話里透露出一種悲涼,，并不是可以裝出來的,，我心中已有幾分松動。

　　“德兒,，我知道你對裝傻充愣的做法難以釋懷,，但是你大哥無才無德，若不如此如何能保得性命,？婉兒和我的兩個孩兒是我最重要的東西,，可現(xiàn)在平都的情形,，我想盡辦法都不一定能保住他們完全，你難道還懷疑大哥有異心嗎,？”

　　元機說到情動之處,，竟然有些不能自已，其中表露出的真情,，最終讓我卸下了防備,。

　　“大哥，實不相瞞,，謹?shù)略缫褜菑V勝的戰(zhàn)報有所懷疑,，只是沒有料到滕州來勢如此兇猛，而皇上和太后竟然……”我一想到元構(gòu)不負責任的逃脫就心中難平,，“現(xiàn)在宮里的賓客們都還不知道情況,，誠哥哥雖然熟讀兵法，但是以七千對兩萬,，估計也很難守住平都,。”

　　“元彬的意思是……”

　　“沅州路途遙遠,，三皇兄一時半刻還不得而知,，等到救援也不是一日兩日可以的。況且,，沅州的大軍還沒有完備,，滕州士氣正盛，貿(mào)然出兵并非良策,，恐怕到時候就算剿滅了慕容氏,，大株也自傷其身，怕是要讓北朔得了漁人之利,?！笔欠褡屓市殖霰俏液挽`教眾人一直以來爭論的焦點，不過最終都覺得還是能拖一日是一日,，最好先讓三皇兄保存實力,。

　　元機聽聞眉頭一皺，“既然如此,，那我們就盡力堅守,。平都城防極為嚴密，即便是敵我懸殊也不是一時能攻破的,?！?p>　　“宮里的賓客們瞞得了一時，但終究還是要讓他們知道實情,，畢竟賞花宴上的都是名門望族的子女,，若能得到他們的相助也好辦一些。謹華姐姐雖然有太后的懿旨,，但畢竟是女子難以服眾,，謹?shù)乱詾椋蝗绱蟾绯雒??！?p>　　“言之有理?！痹獧C對于我的建議很是贊成,，“若能讓平都的望族都增派府中家丁侍衛(wèi)相助，也是不容小覷的,。只是……”

　　“大哥先不要著急,，我已經(jīng)派惠英去城門找誠哥哥打探情況了?！蔽铱闯鲈獧C對于現(xiàn)在的戰(zhàn)況有幾分擔心,，“惠英也是有些身手的，想必也快回來了,?！?p>　　不料，我的話音剛落,，就聽見門外惠英的叫聲,，“公主，公主,！”

　　我心下不悅,，想著這鐘氏姐妹和兩個小孩子還在景淵宮呢，這樣大的聲音豈不是要驚嚇到他們,？

　　我與元機相互看了一眼,，發(fā)現(xiàn)對方眼中都盛滿了擔憂，都是一滯,。元機很快調(diào)整了表情,，快步推門走出了書房，我也跟著他,，來到了院子里,。

　　“惠英，你慌慌張張的像什么,？大嫂和瑩玉姐姐還在這里呢,，也不怕人笑話！”我故作嚴厲的大聲對惠英說，實則怕她慌不擇言說出什么不合適的話,。

　　“公主,，”惠英完全不理會我的暗示，一下子竄到我面前,，卻用極低的聲音說,，“已經(jīng)守不住了，義明讓我來傳話,，盡快撤離,。”

　　我不由得倒抽一口冷氣,。側(cè)臉看看一旁的元機,，他也是瞬間變了臉色，顯然是因為離得較近聽到了惠英對我說的話,。

　　元機卻沒有看我,，而是越過我，看向我的身后,。我不禁回頭,，正對上大皇嫂領(lǐng)著一雙兒女站在寢宮門衛(wèi)，遙遙與元機對望,，應該是被惠英的聲音驚動了,。

　　鐘瑩婉和元機就這樣對望著，片刻之后,，元機突然上前極快的走到了瑩婉面前,，緊緊地握住了她的雙手。鐘瑩婉面色已經(jīng)變得蒼白,，但是依然保持著溫柔的微笑,。他們就這樣對視著，沒有語言,，但是一種難以言說的纏綿縈繞在兩人之間,。那一刻，我感到鐘瑩玉已經(jīng)隱約知道了如今的情形,。

　　感到有人正在看我,，我下意識的轉(zhuǎn)頭，對上了鐘瑩玉的目光,?？吹轿肄D(zhuǎn)頭，鐘瑩玉居然笑了笑,，向我走過來,。

　　我和鐘瑩玉接觸不多,，一時不知如何應對，只能也是笑了笑,，任由她上前拉住我的手,，略微感到尷尬。鐘瑩玉的手細潤綿軟,，但是冰涼,。

　　“謹?shù)?，德兒,，”她開口叫我的名字，聲音輕靈的好像仙子,，“我知道你,，你也應該是知道我的吧?！彼谡f話的時候,，一直帶著一種若有若無的微笑，讓人忍不住產(chǎn)生一種保護欲,。想必,，三皇兄就是沉溺在這樣柔美的笑容里了吧！

　　“瑩玉姐姐清雅出塵,，謹?shù)乱恢毙南蛲?。”不知為何,，她一開口我就認定她是一個善良的女子,，讓我不由自主的想要親近。

　　“元彬說起你的時候,，滿眼都是笑意,，”鐘瑩玉并沒有理會我，而是自顧自的說下去,，“我一直都知道七公主不是一般的嬌弱女子,，今日一見，果真是不同凡響,?！?p>　　“瑩玉姐姐……”我剛要說些安慰的話，卻被瑩玉打斷,。

　　“元彬去沅州的時候曾和我說過,，他此行兇險，我在平都雖然比較安穩(wěn)但是也不甚安全,，囑咐我不要隨意走動,，特別是不要和宮中之人過從甚密。”

　　原來如此,，難怪鐘瑩玉從來都不進宮,，每逢年節(jié)也是衣著樸素，少言寡語,。

　　“元彬曾告訴我,，若在宮中遇到麻煩，千萬要找你商量,，更不要輕視你年齡小,，凡事都要盡量按你說的做?！?p>　　瑩玉的話讓我一怔,，沒想到三皇兄如此的信任與我。

　　“德兒,，你能告訴我實話嗎,，究竟發(fā)生了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