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呯~”
堅固的大箱子重重的落在地上,寧復也長出了口氣,順帶抹了一下額頭的汗水,。
健壯如牛的虎頭,,額頭上微微冒汗。
王貴送來的尾款足有一千多斤,,分成三個大箱子。
要不是虎頭力大無窮,光靠寧復還不知道要搬多少趟,?
“銅錢用起來雖然不方便,但也有好處,,就算是鬧了飛賊,,撐死他也偷不了幾貫!”
寧復在心中暗想,。
就在這時,,忽然只聽前面有人敲門,這讓寧復和虎頭也有些驚訝,。
兩人一起來到前面的店鋪,,虎頭上前開門。
“高逑拜見兩位小郎君,!”
只見高逑笑的像一朵花似的,,站在門外向兩人行禮。
“你怎么又來了,?”
虎頭惡聲道,,他對這個潑皮向來沒有好感。
“虎頭不要無禮,,高兄進來說話吧,!”
寧復卻笑著上前道,對于高逑這位未來的太尉,,寧復覺得還是很有投資價值的,。
“謝小郎君!”
高逑順桿往上爬,,當即邁步進到店里,。
外面寒風蕭蕭,高逑的衣著卻十分單薄,,外衫上還打著幾個補丁,,走路時都打著哆嗦,。
看起來即寒酸又可憐。
店里生著爐子,,寧復請高逑在爐子旁坐下,,順便給他倒了碗熱水。
“不知高兄深夜前來,,所為何事,?”
高逑雙手捧著熱水,眼神卻有些閃躲,。
猶豫了一下這才開口道:“小人……小人上次幫小郎君辦事,,不知您可滿意?”
“噢,,你看我這記性,!”
寧復一拍腦門,隨即對虎頭吩咐道:“去取一貫錢來,!”
“小乙哥,,這……”
虎頭本想說些什么,可是卻被寧復用眼神制止,,于是只能轉身去拿錢,。
不過就在這時,高逑卻吞吞吐吐的再次道:“小郎君,!能……能不能再加一貫,,就一貫!”
“你這個人怎么這么不知好歹,!”
虎頭終于忍不住怒道,。
寧復的眼神一下子變得凌厲起來,緊盯著高逑的眼睛,。
相比之下,,高逑的眼神卻更加閃躲,根本不敢與寧復對視,。
片刻之后,,寧復豁然而起,轉身就走向后院,,把高逑一個人扔在這里。
“小乙哥雖然心善,,但你也不能得寸進尺,,上次給你的錢,誰知道是不是扔到賭場里了,?”
虎頭一臉快意的嘲諷道,。
“我……”
高逑想要辯解,,卻張了張嘴沒能說出口。
事實上就像虎頭猜的那樣,,上次寧復給他兩百文讓他辦事,,卻全都被他用來吃喝玩樂。
“走吧,,以后不許再出現(xiàn)在我面前,,否則別怪我不客氣!”
虎頭直接趕人,。
高逑理虧,,卻又不甘心離開,于是只得討好道:“剛才是我不對,,求小郎君再給我個機會,,我不要兩貫了,只給我一貫,,一貫就行,!”
“滾!”
虎頭氣的怒罵道,,他長的本來就嚇人,,這一生氣更像是怒目金剛一般,嚇的高逑腿肚子一軟,,差點摔倒在地,。
“等一下!”
忽然后面?zhèn)鱽韺帍偷穆曇?,緊接著只見手中拿著一個沉甸甸的包袱,,邁步走了進來。
“咚,!”
寧復把包袱放在高逑面前,,溫和的一笑道:“這里是三貫錢,人活一世,,難免有個三災九難,,以后若是遇到什么難處,你盡管開口,!”
看到寧復的表現(xiàn),,不但虎頭愣住了,高逑也露出一副迷茫的表情,,甚至懷疑自己是不是在做夢,?
過了好一會兒,高逑這才反應過來,,當即感激涕零,。
“謝小郎君,,您的大恩大德,小人銘記在心,,日后但有差遣,,哪怕赴湯蹈火,高逑也萬死不辭,!”
“有你這句話就行了,!”
寧復呵呵一笑,隨后把錢塞到高逑懷里,,這才親自送他出門,。
高逑走了,寧復把門關上,。
虎頭終于忍不住問道:“小乙哥你為什么還給這個潑皮錢,,像他這種人,錢到他手里,,轉手就可能送到賭場妓院了,?”
“這個高逑日后有大用?!?p> 寧復神秘一笑,,伸手拍了拍虎頭的肩膀,并沒有太多的解釋,。
虎頭雖然不解,,但他知道寧復比自己聰明多了,他這么做肯定有自己的理由,,所以也沒有再追問下去,。
其實寧復也知道,之前高逑收了自己一百文,,估計根本沒辦實事,,這次跑來找自己要錢,也的確十分的無恥,。
從這件事上就可以看出,,高逑的確是個小人。
但這個人雖然無恥,,卻也是個知恩圖報的人,,歷史上記載他曾經(jīng)做過蘇軾的小吏,發(fā)跡后對蘇氏一門都十分照顧,。
正是知道上面這些,,所以寧復才愿意提前對高逑下注。
接下來的幾天里,寧復把所有精力都放在寫話本上,。
店里的修繕全都交給虎頭和幾個工匠,進度也很快,,估計再有個三五天就能完工,。
張鐵嘴這幾天都快忙死了。
他講的狄公案一炮而紅,,每天都有勾欄的人爭搶著請他去說書,,只要有他上臺,勾欄幾乎是場場爆滿,。
可以說只靠著張鐵嘴一人,,就幾乎帶動了甜水瓦子的客流量.
現(xiàn)在所有勾欄背后的商人們,都把張鐵嘴當做一只會下金蛋的雞,,走到哪都有人供著,。
這天中午,寧復寫完一個章節(jié)后,,走到屋外伸了個懶腰,,天氣陰沉沉的,看樣子要下雪,。
就在這時,,忽然只見虎頭興沖沖的從外面闖進來道:“小乙哥,我就說那個高俅不是好人,,果然現(xiàn)在進大牢了,!”
“進大牢了!”
寧復聽到這個消息卻是眼睛一亮,,隨即追問道:“他犯了什么罪,,是不是要發(fā)配?”
“呃,?我也只是聽瓦子里的朋友說了幾嘴,,是不是要發(fā)配我也不清楚?!?p> 虎頭愣了一下回道,。
他本以為寧復知道高逑坐牢會失望,卻沒想到他竟然表現(xiàn)的很興奮,。
“你快去打聽一下,,盡量打聽的清楚一點!”
寧復再次興奮的催促道,,據(jù)他所知,,高逑就是從這次發(fā)配,從而改寫了他的命運。
虎頭不明所以,,但還是老實的答應一聲,,剛想轉身離開,寧復卻又把身上的錢袋塞給他,。
“拿著錢去,,必要時花點錢,一定要打聽清楚,!”
“噢,!”
虎頭答應一聲跑了出去。
寧復興奮的來回走動幾趟,,不過緊接著他又冷靜下來,。
高逑要上位,前提是趙佶在幾年后做了皇帝,。
想到這個昏君登基,,最終讓中原落入異族之手,寧復心中就有點不舒服,。
沉思良久后,,寧復忽然輕笑一聲道:“老子現(xiàn)在連個房子都買不起,管它娘的誰做皇帝,!”
…………
傍晚時分,,虎頭終于從外面趕了回來。
寧復見到他也立刻問道:“怎么樣,,打聽到什么消息了,?”
“打聽到了,高逑這小子果然不是什么好東西,,他是被他親爹告到縣衙里,,據(jù)說是他打了他親爹,所以才會被治罪,!”
“那他現(xiàn)在哪里,,縣衙會怎么處置他?”
寧復再次追問,。
“他就在衙門的大牢里關著,,衙門里打了他二十脊杖,迭配出界發(fā)放,!”虎頭回道,。
所謂出界發(fā)放,其實就是趕出京城地界,,不許他在京城食宿,。
當然你也可以不走,,但若是被官府再次抓住,那可就是重罪了,,甚至可能會掉腦袋,。
“他什么時候離京?”
“明天一早,!”
虎頭這一下午也不是白跑的,,他花光了寧復給的錢,通過牙人買通了衙門的一個衙役,,這才得到這些詳細的消息。
“明天一早,!”
寧復伸手摸了摸下巴,,露出一副若有所思的表情。
…………
祥符縣衙大牢之中,,一夜沒睡的高逑手把著柵欄,。
眼巴巴的看著東方的天際,從一片漆黑到微微發(fā)亮,。
高逑比以前更瘦了,,稀疏的胡子長的老長。
兩頰深深的凹陷下去,,身上的衣服破了幾個大口子,,帶著斑斑的血跡,看樣子應該受了不少的苦,。
當?shù)谝豢|陽光射入到大牢之時,,一個胖獄卒挺著大肚子,一手挎刀走進來,。
“高逑,!”
“小人在!”
高逑一個激靈跳起來,。
“時間到了,,路上老實點,別想著耍小聰明,!”
胖獄卒撇了高逑一眼道,。
高逑答應一聲,等到胖獄卒把牢門打開,,他這才裹緊身上的破衣服走了出來,。
大牢外早有兩個衙役在等候。
驗明了高逑的身份后,,這才把木枷給他戴上,,押送著他離開了縣衙大牢。
東京城的早晨已經(jīng)十分熱鬧,到處都是商販的叫賣聲,。
高逑看著街道兩側的景象,,卻不由得輕嘆一聲。
這應該是他最后一次欣賞東京城的繁華了,,甚至這輩子都不可能再回來了,!
東京城是天下一等一的繁華之地。
高逑生于斯長于斯,,現(xiàn)在被趕出京城,,這比殺了他也強不了多少。
高逑他們從崇明門出城,。
而在走出城門之時,,高逑也不禁扭頭看了一眼高大巍峨的東京城,眼中也滿是不舍之色,。
不過旁邊的衙役可不會等他,,上去就踹了高逑一腳,這讓他一個趔趄差點摔倒,。
但高逑卻不敢有絲毫的不滿,,反而還要露出討好的笑容求饒幾句,免得路上再吃苦,。
就在這時,,高逑忽然看到路邊一個熟悉的身影。
只見對方露出一個燦爛的笑容,,露出一口整齊的白牙,,在陽光下熠熠生輝。
北冥老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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