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店的女孩長的粉雕玉砌,,一看就是個小美人胚子。
特別是一雙大眼睛靈氣十足,,看向?qū)帍?fù)的目光中卻帶著幾分審視的味道,。
“你是……”
寧復(fù)也有些驚訝,一個十一二歲的女孩孤身前來,,而且還是找柳清心的,,這可就有些奇怪了。
“我是柳姐姐在詩社的朋友,?!?p> 女孩清脆的聲音回答道。
“原來是清心的朋友,,快快請進,!”
寧復(fù)也十分熱情的道,說完親自引著對方來到后院,。
女孩穿著一身白狐的皮裘,,顯然出身不凡。
走在狹小的店鋪中時,,女孩也是連連皺眉,,但良好的教養(yǎng)也沒讓她多說什么。
剛進院子,,就見柳清心端著一盆水正要倒掉,,當看到寧復(fù)身后的女孩時,她也一下子愣住了。
“柳姐姐你怎么親自做這些粗活,!”
女孩看到柳清心竟然眼圈一紅,,快步上前幫她把水盆放下。
“你……你怎么來了,?”
柳清心卻沒有見到朋友的高興,,反而有些尷尬的問道。
“我來探望柳姐姐??!”
女孩眨著靈氣十足的大眼睛回道。
“咳,,我去做幾個菜,,你們邊吃邊聊!”
寧復(fù)看出了柳清心的尷尬,,于是主動找借口離開,,有些女孩子之間的話題他也不方便參與。
果然,,等到寧復(fù)離開,,柳清心似乎松了口氣,隨即拉著女孩進到自己的房間,。
不過當女孩看到柳清心這個簡陋的房間后,,卻再次眼圈一紅道:“柳姐姐你受苦了!”
“其實也不算苦,,官人對我很好,,我在這里也很知足?!?p> 柳清心輕聲解釋道,。
“柳姐姐不要騙我了,當初你我約定,,將來嫁人,,定要嫁一位東華門唱名的青年才俊,可是你……”
“那些都只是一時戲言,,當不得真的,!”
柳清心尷尬的打斷女孩,剛才她就是怕女孩在寧復(fù)面前說這些話,。
“就算是戲言,可是以柳姐姐的才學(xué),,最起碼也要嫁一個有才情的讀書人,,現(xiàn)在嫁給一個廚子,豈不是太委屈你了嗎?”
女孩說話時眼角含淚,,對柳清心的遭遇,,心中也是憤憤不平。
“其實官人也不像你想的那么不堪,,他也是個很有才情的人,!”
柳清心為寧復(fù)辯解道。
“他有什么才情,,難道僅僅只是做菜好吃,?”
女孩的語氣中帶著十分的鄙夷。
其實這也不能怪她,,畢竟在她成長的那個小圈子里,,只有讀書人才有資格被當成人,至于廚子,、花匠這些下人,,基本只是工具而已。
所以女孩在得知柳清心嫁給一個工具時,,才會這么生氣,。
“他會寫書,連我看的都入迷了,?!?p> 柳清心再次辯解道,她理解女孩的心態(tài),,因為她以前也和女孩有同樣的想法,。
“寫書?”這下女孩終于有些驚訝,,“寫的什么書,?”
“就是這個!”柳清心拿起書桌上的西廂記遞給女孩道,。
女孩翻看了兩頁,,隨即氣呼呼的把書一摔道:“原來只是話本,倒也符合他的身份,!”
“你……”
柳清心也有些生氣,,她知道女孩才華過人,性子也頗為孤傲,,可三番五次對寧復(fù)出言不遜,,還是讓她十分惱火。
女孩卻并無所覺,,反而做出一副小大人的模樣道:“柳姐姐,,你才出嫁幾天,,就已經(jīng)丟下詩書看起來了話本,這若是傳到詩社去,,就不怕姐妹們笑話嗎,?”
柳清心的怒火也終于按捺不住,當即臉色一板:“寧復(fù)是我官人,,若你再對他不敬,,不如就此別過,自此之后,,你我就當是陌路人,!”
“姐姐你……”
女孩也被柳清心的重話嚇了一跳,緊接著兩眼一紅,,竟然委屈的想要掉眼淚,。
柳清心看到女孩可憐巴巴的模樣也是心中一軟。
于是再次柔聲道:“好了,,是我的話太重了,,你也不要生氣,不過我與官人本是一體,,就算是看在我的面子上,,你也不要對我官人太過刻薄,!”
“我知道了,,是我剛才太無禮了,姐姐恕罪,!”女孩也終于誠懇的認錯道,。
說到這里時,女孩忽然想到了什么,,隨即十分興奮的抬頭道:“姐姐,,今年的上元詩會又要開始了,咱們一起參加好不好,?”
“我就不去了,,每年都是老樣子,也沒什么意思,?!?p> 柳清心意興闌珊的道。
“今年不一樣,,蘇學(xué)士回京城了,,而且還會擔(dān)任詩會的評判!”
女孩提到蘇學(xué)士時,,兩眼滿是崇拜之色,。
“你確定,,蘇學(xué)士真的回來了,?”
柳清心更是一下子坐直身子,,滿臉都是喜色。
“當然是真的,,你也知道我爹是蘇學(xué)士的門生,,昨天他親口告訴我的!”
女孩說話時,,心中的喜悅也是溢于言表,。
她父親雖然是蘇軾的門生,但女孩出生較晚,,所以一直沒有機會見到蘇軾,。
“太好了,蘇學(xué)士竟然回京了,,今年的詩會我們一定要參加,!”
柳清心興奮的直拍桌子。
“你們聊什么這么高興,?”
正在這時,,寧復(fù)端著托盤走進來笑道。
“我們在聊上元詩會呢,!你聽說過嗎,?”
女孩高傲的一仰小腦瓜,潛臺詞就是你這個廚子懂得什么叫詩會嗎,?
不過女孩的話音剛落,,就發(fā)現(xiàn)旁邊的柳清心一臉不悅的看著自己。
這讓女孩氣勢一挫,,當即補救道:“我和柳姐姐以前每年都會參加,,今年你也讓柳姐姐和我一起去好不好?”
“上元詩會我還真沒聽說過,,你們能給我介紹一下嗎,?”
寧復(fù)還不至于和一個孩子計較,于是笑著再次問道,。
“上元詩會是上元節(jié)的盛會之一,,只要是對自己的詩詞有信心的讀書人,都可以參加……”
柳清心將上元詩會的情況給寧復(fù)介紹了一遍,。
簡單來說,,就是在上元節(jié)那天舉行的詩詞比賽,所有詩詞都必須以“上元節(jié)”為題,。
詩會由數(shù)位詩詞大家擔(dān)任評判,,到場的讀書人都可以將自己的詩詞拿出來參賽,,最后評出一首最佳的詩詞。
“若是自己的詩詞能被評為第一,,定然能夠一舉成名,,成為達官顯貴的座上賓?!?p> 柳清心最后再次道,。
“不止如此,若是得了第一,,還可以登上鰲燈,,將自己的墨寶掛在鰲燈的頭上,比如寫上你的名字,、籍貫和地址,,若是沒有婚配,第二天肯定會有人登門提親,!”
女孩這時也幫著補充道,。
所謂鰲燈,就是皇城門前修建的巨大花燈,,上面可以站人,,鰲頭的位置更是引人注目,只有得到詩會第一的人,,才有資格登上,,所謂“獨占鰲頭”就是來源于此。
上元節(jié)本就是男女訂情的最佳節(jié)日,,所以無數(shù)年輕讀書人都希望自己的詩詞能奪得第一,,登上鰲頭,不但名利雙收,,還能抱得美人歸,。
“哦?那若是我的詩詞得了第一,,是不是可以在鰲頭上寫‘祝寧復(fù)與柳清心百年好合’,?”
寧復(fù)眉毛一挑,看著柳清心笑道,。
“咯咯咯~,,可以是可以,不過柳姐姐第二天恐怕就沒臉出門了,!”
女孩被寧復(fù)的話逗的笑個不停,,一時間竟覺得柳姐姐選的這個夫君還挺有趣的。
“官人,,那天我們一起去參加詩會好不好,,今年可是蘇學(xué)士擔(dān)任評判,!”
柳清心這時向?qū)帍?fù)央求道,女子出嫁從夫,,更何況上元節(jié)要出門,,她肯定要和寧復(fù)在一起。
“蘇學(xué)士回京了,!這個消息準確嗎,?”
寧復(fù)也大為驚訝,。
“當然準確,,我爹可是蘇學(xué)士的門生!”
女孩一挺小胸脯十分驕傲的道,。
“原來小娘子出身名門,!失敬失敬!”
寧復(fù)夸張的向女孩拱手恭維道,。
其實寧復(fù)心里并不怎么在意,,畢竟蘇軾的門生太多了,最有名的肯定是黃庭堅,、秦觀等四人,,號稱蘇門四學(xué)士,其它不出名的還有很多,。
面對寧復(fù)的恭維,,女孩也十分高興,對他的印象也再次改觀,。
寧復(fù)閑聊了幾句就出去了,,女孩子的聚會聊天,他一個大男人呆著也不方便,。
女孩一直呆到中午,,最后走的時候,還夸贊寧復(fù)做的菜的確名不虛傳,。
剛送走女孩,,柳清心立刻飛撲到書桌前,拿著毛筆冥思苦想,。
“想什么呢,?”
寧復(fù)看柳清心的模樣,感覺有點好笑,。
“想詩詞啊,,蘇學(xué)士擔(dān)任評判,這個機會可是千金難得,!”
柳清心頭也不抬的回道,。
做為一個喜愛詩詞之人,,能夠?qū)⒆约旱脑娫~交給蘇軾來評判,對柳清心來說絕對是個無法拒絕的機會,。
“剛才那個小娘子挺有趣的,,她父親在哪個衙門任職?”
寧復(fù)好奇的再次問道,。
“她父親姓李,,在太學(xué)任博士?!?p> 柳清心再次回答,。
“噢~”
寧復(fù)點頭,,看柳清心那么專心,,于是也不再打擾,轉(zhuǎn)身就在離開,。
不過寧復(fù)才剛走幾步,,忽然腳步一頓,,一臉震驚的扭頭對柳清心再次問道:“她父親不會是叫李格非吧?”
“對啊,,你怎么知道,?”
這下柳清心也有些意外的抬頭。
“呵呵~,,猜的……猜的,。”
寧復(fù)強笑著隨口應(yīng)付,,心中卻是頗不平靜,。
寧復(fù)穿越到這個時代后,第一個想見的人是蘇軾,,至于第二個想見的人,,剛才卻已經(jīng)見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