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2 白衣
顧燕飛喉頭一甜,,嘔出一口血,她的額頭早就布滿了點點汗珠,順著鬢角流淌而下,。
她用袖口擦去嘴角的鮮血,自言自語地嘀咕道:“沒有靈氣……真是束手束腳。”
每個世界都有自己的法則,,要是在曜靈界,救一個凡人,,對她來說不費吹灰之力,,但是這個世界的靈氣太微弱了,她被天道法則束縛住了手腳,,很多手段都無法施展,。
在這個世界,,活死人是逆天之法,她必須為此付出一定的代價,。
卷碧慢慢地睜開了眼,,眼神恍惚沒有焦點,直到與顧燕飛對視的那一刻,,眼眸陡然瞠大,,虛弱地喚道:“姑……娘……”
卷碧試圖抬起右手,卻被顧燕飛一把抓住,。
“我在,。”顧燕飛不著痕跡地又探了一下卷碧的脈搏,,釋然道,,“你會沒事的?!?p> 顧燕飛勾唇笑了,,那染了血的櫻唇如牡丹花般紅艷。
從卷碧此刻的角度,,看不到顧燕飛紅腫流血的左額頭,,只看到她完好的右半邊臉。
發(fā)如墨染,,唇似朱描,,膚光勝雪。
正值芳華的少女宛如芙蕖出淥波,,瑰姿艷逸,,灼灼其華,美麗得讓人恨不得把這世上最華麗的辭藻都堆砌到她身上,。
這一笑,,可謂傾國傾城。
卷碧看呆了,,傻乎乎地憨笑起來,,心里隱約覺得這位性格安靜內(nèi)斂的二姑娘似乎變得有些不一樣了。
一陣微涼的風倏然刮來,,吹得那殘破的窗簾飛舞,也吹散了原本沾在卷碧鬢角的符灰,,眨眼間灰飛煙滅,,唯有一股若有似無的燒焦味彌漫在空氣中。
卷碧鼻尖微動,,正要說什么,,就聽顧燕飛又道:“卷碧,我們得趕緊離開這里?!?p> 顧燕飛牢牢地握住卷碧冰涼的手,,眼眸堅定如磐石。
上輩子,,其他人都死了,,她僥幸存活,卻也因為劇烈的撞擊而昏迷了過去,,對于這輛馬車最后的記憶就是鮮血與尸體,。
她發(fā)了高燒,整個人迷迷糊糊的,,蘇醒時,,她已經(jīng)在丹陽城了。
這一天發(fā)生的事成了她此生揮之不去的噩夢,。
幸而——
現(xiàn)在的她,,不再是上輩子的那個她了。
“姑娘說得是,,這里太危險了,,我們得趕緊走!”卷碧二話不說地連連點頭,。
她以最快的速度收拾了一個包袱,,心里多少有些忐忑不安:今天她與姑娘去了西郊的大興寺上香,沒想到回程路上意外遭遇了山石滑坡,。這一帶太偏僻了,,方圓幾里根本沒看到什么人……
“吱呀……”
顧燕飛推開了車廂上搖搖欲墜的門扇,走下了馬車,。
馬車外,,塵土飛揚,形成一片濃濃的灰霧,,隨處可見大大小小的山石,,懸崖高處還有一些零星的碎石時不時地滾落,滿目瘡痍,。
空氣中彌漫著一股血腥味,,縈繞不去,令人聞之欲嘔,。
拉車的馬死了,,車夫和粗使婆子也死了,他們的尸體就橫在馬車旁,,地面被一灘灘的血跡染紅,,幾乎沒有落腳的地方,。
看著這慘烈的一幕,顧燕飛眸色漸深,,如同那無底深潭,,俯下身,親手替死不瞑目的車夫與婆子合上了眼,,默念了一遍往生咒,。
幾條活生生的生命因為方明風的一己之私就這么葬送了!
而這還只是一個開始而已……
原本隔著兩世變得有些模糊的一些記憶又漸漸地浮現(xiàn)在腦海中,,顧燕飛眸光漸冷,,夕陽下,她眼角微紅,,仿佛染上了血色,。
優(yōu)雅美麗的少女與周圍的慘烈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顧燕飛剛念完往生咒,,收拾好包袱的卷碧也下了馬車,。
看著慘死的車夫與婆子,卷碧不由倒吸了一口冷氣,,第一次感受到人命的脆弱,。
“姑娘……”卷碧有些不安地往顧燕飛靠了靠,小臉煞白,。
顧燕飛悄悄地在袖中掐指算了一卦,,然后抬手指向了太陽落山的方向:“我們往那邊走?!?p> 根據(jù)卦象顯示,,機緣在西方。
卷碧趕緊給顧燕飛披上了一件斗篷,,攙著她往西邊走去,,因為地上滿是碎石,道路崎嶇不平,,主仆倆走得很慢,。
山風陣陣,迎面而來的涼風將顧燕飛的斗篷吹得鼓鼓,,獵獵作響,。
太陽西斜,金紅色的陽光傾灑在山野間,。
走了一盞茶后,,她們總算繞出了那個遍地落石的山谷,卷碧再回頭,,已經(jīng)看不到后方的馬車了,。
顧燕飛停下腳步,不動聲色地摸了下腹部,,感覺腹中隱隱作痛,,還有種說不上來的難受,心道:莫非自己受了什么內(nèi)傷,?
她要不要就近找些草藥……
念頭方起,,就聽前方不遠處傳來一個少年高亢的公鴨嗓:
“我真的沒看錯,有什么東西從山上摔下來了,,應(yīng)該是一輛馬車,。”
“小拾,,也許是山石滑落吧,。”緊接著,,另一個沉穩(wěn)的男音響起,,“要是馬車從這么高的地方摔下來,恐怕是兇多吉少,?!?p> 一陣馬蹄聲隨著兩人的說話聲朝這邊靠近,夾雜著車轱轆聲與馬鈴聲,。
很快,,一輛樸素的青篷馬車進入顧燕飛和卷碧的視野中,慢慢地朝這邊駛了過來,,馬脖子上的馬鈴叮當作響。
趕車的是一個二十出頭,、相貌平平的灰衣青年,,身邊坐了一個十三四歲、皮膚黝黑的少年,。
他倆也看到了顧燕飛主仆,,馬車停在了兩丈外。
“你們兩個姑娘家怎么會在這里,?”被稱為小拾的少年聲音粗噶,,好奇地打量著顧燕飛。
“我的馬車意外遇上山石滑坡,,從那邊崖上掉了下來,,就我和丫鬟僥幸撿回兩條命,其他人都……”說著,,顧燕飛朝她來的方向指了指,,幽幽嘆了口氣,。
“姑娘真是福大命大?!毙∈案锌卣f道,,給了身邊的青年一個得意的眼神,仿佛在說,,他就說有一輛馬車從山上掉下來了吧,。
“咕嚕嚕……”
一個怪異的聲響驟然響起,,這聲響在這靜悄悄的崖底分外響亮,。
其他三人的目光齊刷刷地朝顧燕飛看了過去。
顧燕飛:“……”
這聲音,?莫非……她的表情錯愕,,又帶著一種古怪的新奇。
下一刻,,青篷馬車中傳來一個陌生的男音,,清冷悅耳:
“我這里有些吃食,若是姑娘不介意,,吃一些墊墊肚子吧,。”
年輕的男音不疾不徐,,宛如一把古琴的琴弦被琴師撥響,,又似山澗清泉淙淙淌來。
他說話的同時,,小拾打開了馬車的門扇,,一片樹葉恰好被山風吹進車廂里,慢悠悠地打著轉(zhuǎn)兒,,落在一只繡著銀色云紋的短靴上,。
馬車里,端坐著一個未及弱冠的少年公子,。
目似朗星,,鼻若懸膽,唇紅齒白,,烏發(fā)如墨,。
那精致的五官與棱角分明的線條組成了一張俊美絕倫的面孔,漂亮,、優(yōu)雅,、且貴氣非凡,令人神為之奪。
他外罩一件鑲白色狐貍毛的霜白大氅,,瘦削的身形略顯單薄,,仿佛風一吹就會倒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