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章 念念不忘,,終有回響
宮以諾回到明園,已經(jīng)過了十點,。
一樓客廳的燈還亮著,,只有蘭姨在。
“您怎么在這坐著,?”
梅蘭看到她回來,,開口便問:“吃飯了嗎?”
宮以諾走上前坐下,,懶懶地趴在她肩頭,,嗔怪道:“都和您說了多少次,怎么還這樣,?就這么不放心我?。∧歉纱嗄盐覄e褲腰帶上得了,?!?p> 梅蘭垂眸睨了她一眼,悶聲道:“你少自作多情,,我只是剛好送走客人,,在這里小坐一下,‘順便’等等你,,就是順便而已,,懂什么意思嗎?”
只瞧她咯咯笑著,,腦袋埋進她頸窩里,,像只撒嬌的小貓般還調(diào)皮地蹭了蹭,“這個我懂,就是口是心非嘛,!”
梅蘭氣惱得伸手去捏她的臉頰,,沒想到被她搶先一步預判了。
宮以諾霍地站了起來,,“明明就是關(guān)心我,,還跟我在這兒編故事,誰大晚上的會來做客,?我回來的時候怎么碰到?。 ?p> 梅蘭掩鼻干咳了一聲,,“就是有人來嘛,!”
只不過…已經(jīng)走了個把小時。
說起這事,,她突然興致大增,,“你是沒瞧見,剛才家里都亂成一鍋粥了,,好不熱鬧,!”
宮以諾看著她一副意猶未盡的模樣,便問:“怎么了,?”
“怎么了,!還不是因為你?!?p> “我,?”宮以諾擰了擰眉,除了宮羽琛,,她想不到第二個能把明園攪得天翻地覆的人,,可是…他不是去錄節(jié)目了么?
“是啊,,都怪你太招人喜歡了唄,!”
“小溪和江燾非要等你回來,我說你回了娘家,,晚上還指不定能幾點回來呢,!”
“誰知這話音還沒落,小溪就鬧了起來,。江燾緊接著就嚷嚷著要給你打電話。親家姑姑怒了,,揪著江濤的耳朵就是一頓暴力,。茹焉被小溪哭煩了,于是威脅她說再不聽話,就要像她小叔一樣挨揍,。
小丫頭還就當真了,,抓起石頭就往樓上跑。石頭被嚇著了,,從她懷里掙脫下來倉皇亂竄,。這不,她瞧見狗跑了,,就在后面使勁追呀追,,它逃她追,一路的叮呤咣啷,。茹焉看見孩子鬧騰得實在不成樣子,,便上去逮她?!?p> 宮以諾扶了扶額頭,,繼續(xù)聽她繪聲繪色地講述:“另一邊,親家姑姑大約是手打疼了,,然后去廚房尋了一把掃帚,,江燾看見他媽拎了一把掃帚出來,拔腿就跑,,然后…然后就全亂了,。
孫姐哪里能鎮(zhèn)住場子,我又哪里見過這陣仗,,別說攔了,,都不知道從哪下手‘和稀泥’。最后還是孩子爸爸和無垢回來,,這才消停下來,。”
梅蘭講得口干舌燥,,拿起杯子咕咚咕咚喝了好幾口水,,“他們家每天都這么熱鬧嗎?這么一比,,我都覺得糖果聽話多了,,更別說豆…”
“蘭姨!我先上樓了,?!?p> 被她突然打斷,梅蘭自覺失言,,訕訕的閉上了嘴,。
宮以諾剛上了樓,恰巧遇到從書房出來的明無垢。
“嗨,!”
大概是因為她早上調(diào)戲了他的緣故,,這男人淡淡掃了她一眼,扭頭就走了,。
年末將至,,他似乎很忙,每天早出晚歸,,即便同在一屋檐下,,宮以諾接連幾天都再沒和他打過照面兒。
不知是否巧合,,再見到他時,,她正在試戴婚戒。
“呦,!明總回來的正是時候,,您看,明太太戴著是很好看吧,!”
卻見他慢條斯理地走過來坐下,,拿起盒子里面的另一枚婚戒就套在了無名指上。
“我知道你的眼光一向不錯,,可巧的是明太太也看上了你多年前設(shè)計的這枚戒指,。”
“怎么樣,?實物效果還不錯吧,!”李燦然與他相識多年,所以言辭間并沒有明顯的上下級交流時的距離感,,反倒多了一些朋友之間的熟絡(luò),。
宮以諾微微挑起眉頭,目光落在無名指上的戒指,,短暫地停留了幾秒,。
好像是怕她誤會,她連忙解釋道:“明太太,,我那天并不是刻意不告訴您,。作為珠寶設(shè)計師,我有自己的理念和堅持,,在我看來客戶的喜歡才是重中之重,。明總既然把選擇權(quán)交到了您手上,自然也是想讓您選擇自己喜歡的,。希望您能理解我的用意,?!?p> 宮以諾漫不經(jīng)心地理了理鬢間的碎發(fā),,輕輕笑道:“李小姐能直言不諱,,真是讓我刮目相看。你今天送來的這些珠寶我都很喜歡,?!闭f罷,她轉(zhuǎn)身看著身旁的男人問道:“老公,,你覺得呢,?”
這一聲‘老公’,讓李燦然不禁訝然,。
只見他低眸掃了一眼桌上的首飾,,語調(diào)平緩地說道:“既然喜歡,那就選一套,,明天陪我出席宴會戴,。”
“明無垢,!你怎么又這樣,?”
“怎樣?”他挑眉看著她下一秒就要跳腳的模樣,,唇角不覺勾起,,“我這不是在提前知會你嗎?”
“再晚點,,你是不是就該拜托周公給我托夢了,?”
‘噗嗤’,李燦然沒忍住直接笑出了聲,。
“對不起,,明太太!”
“沒關(guān)系,,讓李小姐見笑了,。我去休息了,就讓他自己選吧,?!闭f完,她轉(zhuǎn)身離開了會客室,。
……
“她…沒有生氣吧,?”
“什么?”
“希望你能原諒我的自作主張,?!?p> 李燦然抬手理了下發(fā)梢,,來緩解此刻的緊張情緒,“其實,,我沒告訴她那張手稿是你畫的,,是存有一點私心。
你一直都知道千雅喜歡你,,所以我想萬一她選不中呢,,千雅是不是還有機會!
但直到現(xiàn)在我才明白,,無論你娶誰,,那個人都不可能是千雅。你這幾年故意疏遠她,,并不是討厭她,,而是不想破壞那份自小長大的兄妹情誼。因為你清楚的知道自己給不了她期待的愛,,所以不忍心讓她受傷,,我說的對嗎?”
看著他一如既往平靜無瀾的面容,。
李燦然輕輕扯了下嘴角,,笑得是那樣無力。如果說被他愛是一種莫大的幸運,,但是愛上這樣的男人,,何嘗不是一種悲哀。
“我時常在想像你這種喜怒不形于色的人會動真情嗎,?”她抬眸看了眼門口,。
“也許會動吧!”
……
第二天一早,,宮以諾就被叫了起來,。
9點半,飛機落地海城,。
10點,,他們到達下榻的酒店。
11點,,赴宴,。
宮以諾挽著他出現(xiàn)的時候,引來不少人注目,。
有人面露驚訝,,有人鄙夷不屑,有人羨慕嫉妒,。
但鑒于她明氏總裁夫人的身份,,無人不曲意逢迎,,也意料之外的享受到了高規(guī)格的禮遇。
令宮以諾沒想到是,,明無垢帶她來參加的是霍家老爺子的壽宴,,也沒想到第一個遇到的熟人——前不久才認識。
“云瑞,?!?p> 迎面走過來的男人突然停下腳步,似乎沒料到會在這里遇見她,,臉上溢滿了錯愕。
“嫂…子,!”云瑞看著眼前明艷漂亮的女人,,不禁一怔。
“您和無垢哥一起來的嗎,?”
“是?。∧隳?,一個人來的,?”宮以諾朝他身后瞅了一眼,回眸時,,卻見他眼神瞟向了別處,。
今天,云瑞穿了一身深灰色細條紋西裝,,倒顯得他整個人成熟穩(wěn)重了許多,,卻沒了那天晚上的意氣風發(fā)和健談,反而有意避開和她目光對視,。
“爺爺讓我來給霍爺爺拜壽,。無垢哥呢?”
“喏,,被人圍住了,!”
云瑞低眸淺淺笑著,“他是大忙人,,本就難得一見,,他們可不是得好好把握機會!”
“那你呢,?”
“我…”
云瑞不以為意地摸了下腦袋,,“我們家就一個‘皇位’還不夠分的。我還不如去給無垢哥去擋酒,,興許將來他能看在我今日為他沖鋒陷陣的情分上,,賞我一碗飯吃,。”
“到時候嫂子您可得幫我多吹吹耳邊風??!”
宮以諾看著他只笑不語。
“嫂子,,你不說話,,我可就當你默認嘍!
你放心,,我絕對不讓無垢哥沾一滴酒,。”說完,,他便忙不迭地走了,。
他人還未走遠,突然從身后又冒出來個人,。
“你認識他呀,?”霍璇提著裙擺來到了她身邊。
宮以諾看著她不同以往的裝扮,,頓時感覺眼前一亮,。
“在一次私人聚會上見過,他還說要把未婚妻介紹給我認識,?!?p> 霍璇意味深長地哦了一聲,“怪不得我看見他不太想和你繼續(xù)聊下去,?”
見宮以諾目露疑惑,,她便又解釋道:“他的婚事吹了,再聊下去,,那得有多尷尬?。 ?p> “是么,?”
“我也是偶然聽別人提及,,并不清楚內(nèi)情。好像是家里不同意,?!?p> 板上釘釘?shù)幕槭略诨槎Y檔口突然黃了,這個理由很難有說服力,。
宮以諾微瞇著眼睛,,漫不經(jīng)心地點了點頭,并沒有繼續(xù)這個話題,,而是說:“你向來低調(diào),。今天又是為了什么打破了你一貫的原則,。”
只見她緋紅的臉頰上緩緩綻開一抹笑容,,透著千帆過盡的淡然,,卻充滿了平靜寧和的力量。
“諾諾,,你知道你為什么能直面一段未知的婚姻,,而我卻選擇逃避自己期待已久的愛情嗎?”
宮以諾垂下眼瞼,,目光恰好落到套在右手無名指的那枚婚戒上,。
“我們倆最大的區(qū)別就是,你很清楚自己想要的,,并為此可以不惜代價去孤注一擲,。
而我,從來都是將模糊的現(xiàn)實問題轉(zhuǎn)化為法律語言下的技術(shù)問題,,然后通過規(guī)則和程序?qū)で笞顑?yōu)解,只要結(jié)果在可控范圍內(nèi),,我都可以接受,。”
“這大概就是大家對律師的刻板印象吧,!一個“理性的機器”,。他們可能覺得我們冷漠麻木,沒有人情味,,但理智對我們而言是不可或缺的工具,,而非律師的本質(zhì),冷漠也只是我們保護色,,而非律師的底色,。”
說完,,她心情舒暢了許多,,頓了頓又說道:“有人說愛一個人不是看他能為你付出多少,而是你是否能成為他的例外,。像我這種理性大于感性的人,,能被愛情沖昏頭腦大概就是一件不可思議的事吧!
所以,,我想讓他知道,,他也是我的例外,而不是我權(quán)衡再三后的選擇,,他的愛并非沒有回應(yīng),,我同樣熱烈的愛著他,。
但我今天能有底氣不顧一切的‘隨心所欲’,首先要感謝的人是你,。
如果沒有你,,就沒有此刻站在這里的霍璇,或許,,我也可以出入這樣的場合,,但絕不是憑借我自己的能力躋身名流,而是被冠以所謂名媛的身份,?!?p> 宮以諾抬手攔下侍者,從托盤里拈起兩杯香檳,,將其中一杯遞到她手里,,“你最應(yīng)該感謝是你自己。你的努力配得上你所擁有的一切,?!?p> 說完,她輕輕磕了一下她的酒杯,,然后一飲而盡,。
優(yōu)美的下頜線,白皙的天鵝頸,,一席流光紫綢緞長裙勾勒出的曼妙身材,。
她的美似乎總能在不經(jīng)意的舉手投足間流露出,優(yōu)雅而瀟灑,,冷艷而高貴,,自信且從容,那是連女人都忍不住欣賞的美麗,。
霍璇是真心的欣賞她,、感謝她,也感嘆她內(nèi)核的強大,,在經(jīng)受了人生的至暗時刻,,還能這般美好。
“沒有伯樂誰會識得千里馬呢,?是你給了我施展才華的平臺,,”霍璇將酒杯擎至眉梢,目光誠摯地注視著她,,“你不知道我有多幸運能成為你的朋友,!這杯酒,敬你,也敬我,?!?p> 香檳入口的瞬間,綿密絲滑的氣泡如霧靄般絲絲繚繞舌尖,,溫柔地刺痛味蕾,,像極了久經(jīng)沉淀的自己,也像極了他獨自堅守的愛情,。終于迎來了這一刻的余韻綿長,。
她抬頭望向人群中那個靜靜看著自己的男人,眼睛莫名一熱,,被埋藏在內(nèi)心最深處的悸動在不知不覺中已然生根發(fā)芽,。
“他為了我,不惜對抗整個家族,,甚至違逆了最看重他的爺爺,,我的心就算是塊石頭也該被捂熱了不是?
這么多年從來都是他走向我,,這回也該輪到我了,,是吧!”
念念不忘,,終有回響,。
等她側(cè)頭再看過來時,那原本沉寂的眼底突然浮起漫天星光,,像夜風里搖曳的燭光,卻比燭光更堅定,,更絢爛,,滿滿的都是對未來的憧憬。
“諾諾,,祝福我吧,!”
宮以諾還是第一次看到她如此感性的一面。
她站在原地,,看那襲靛藍色星空禮服在燈光的掩映下步步生輝,,看她漸漸沒入那喧囂的人群之中。
“Monica,!”
聽到聲音,,宮以諾這才慢慢轉(zhuǎn)過身來,只見一抹窈窕的身姿正緩步朝她走來,。
石榴紅抹胸長裙襯得女人肌膚勝雪,,精致的五官著以明艷的妝容,使得她每一根發(fā)絲都仿佛透著萬種風情。
“能在這種場合碰到你,,實在難得?。∥骱驼f,,他在江城遇到了你,,我還有點不敢置信呢?!?p> 吏南茜上下打量了她一番,,嘖嘖了兩聲,又繼續(xù)道:“這世界還真是小,,沒想到精明強干的Monika竟然是宮家那位‘名’動江城的大小姐,!
冒昧問一下,我現(xiàn)在可以叫你一聲‘明—太—太’嗎,?”
宮以諾輕輕笑了笑,,一抬眼正巧看到了人群中那抹最顯眼的身影。
“對我來說不過是一個稱謂而已,,隨你喜歡了,!倒是我這一聲‘霍—太—太’,只怕你是聽不到了,!”說罷,,宮以諾斂眸睇著她,清冷的目光從眼角傾瀉而下,。
吏南茜噙在嘴角的笑容驀地僵住,,還沒來得及多想,便聽身后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
“二姐,!二姐!”
聲音未落,,男人就已經(jīng)來到了她身邊,。
“怎么了?是不是爸爸讓我過去,,給霍爺爺…”見他步履匆忙,,吏南茜首先想到是去給霍老爺子祝壽。
然而沒等她說完,,吏西和便搶先一步打斷了她的話,,“不是。爸爸說要變天了,,讓我先送你回去,?!?p> 吏南茜下意識地瞇了下眼眸,而后就朝壽宴主桌的方向望去,。
一群人當中,,那對俊男靚女尤為搶眼。
“那個女人,,不是霍三叔的繼女嗎,?霍邵青拉著她做什么?”
吏西和眉眼微沉,,“她現(xiàn)在有一個新的身份——霍邵青的妻子,,今早才領(lǐng)的證?!?p> 聞言,,吏南茜神情一怔,“今早,!領(lǐng)證,?呵!”
那只端著酒杯的手青筋凸顯,。
霍邵青,!這就是你所說的答復?
吏西和看著她愈漸陰沉的臉色,,以及被她攥在手里快要摔出去的酒杯,,趕忙從她手中奪了過來。
“二姐,!”
“我們該走了,。”
吏南茜心有不甘地咬了咬牙,,扭頭看著身旁的女人,,勾唇冷嗤道:“明家和霍家不愧是‘家風純正’的名門望族,連選兒媳婦的眼光都出奇的一致,,是吧,宮小姐,?”
宮以諾嘴角微微上揚,,清冷的眼眸里流露出幾分戲謔,“論家學淵源,,恐怕是沒人比得過你們吏家,。
其實明家能打破世俗偏見娶我并不稀奇。只是,,霍家不敢高攀吏二小姐,,倒是讓人出乎意料,!”
聽到她的話,吏南茜浮在臉上的笑容瞬間冷了下去,,眼底劃過一抹陰鷙,,“你還是那個能言善辯不肯吃虧的Mnika!說真的,,我實在想看看你在婚姻里面忍氣吞聲的模樣,。”
“不過還好,,以明家的家教,,我想你大概不會被家暴吧!”
“西和,,我們走,。”
吏西和放下手中的酒杯,,緩緩抬眸看向面前的女人,,那雙風流瀲滟的眸子微微一凝,“宮小姐總能帶給我意料之外的‘驚喜’,,我非常期待下次見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