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水縣。
薛家,。
清早,,一道薛大娘熟悉的身影出現(xiàn)在薛家側(cè)門外,,在門邊放了兩桶清水和一袋糧食。
那個人薛大娘見過四年多了,。
自從兒子不見了之后,那個人便時不時上門送糧食,旱災的時候還開始天天上門送水,,時不時還有一個婦人過來給自己打掃院子......
薛大娘從他們含糊其辭的說辭中暗暗猜測那是兒子托人來照顧自己的......但兒子為什么一直都不回來呢?
聽到側(cè)門動靜的薛大娘熟練地開了門,,將東西拎進院子,,身子倚著門板,呆呆地看向人離開的方向,。
兒啊,,你什么時候回來?
與往日不同的是,,巷子隱秘之處出現(xiàn)了一道人影,,從薛大娘看不到的地方靜靜地看著她。
薛大娘呆了一會兒,靜靜地合上門,。
隱秘之處的人影也隨之消失了,。
府城。
陳浪專門告了一天假陪剛來府城的家人,。
帶了兩個剛買的仆人拎東西,,陳浪帶著一家子從東市逛到西市,買了一堆零零散散的東西,。
大概是女人逛起街來就不怎么關(guān)注錢財了,,葉氏和陳老太太直到回了小院才對著買來的一堆東西長舒短嘆,后悔不已,。
趁著吃晚飯的時候,,陳浪拿出昨天叫虎子去買來的四個銀鐲子:“奶奶,娘,,這是孩兒孝敬你們的,,快戴上試試?兩個細些的是給二姐和四丫的,?!?p> 說著,陳浪將兩個大的鐲子塞到陳老太太和葉氏手里,,然后才拿了個小的戴到一旁的妹妹手上,。
陳老太太和葉氏先是一驚。
葉氏拿著鐲子有些憂心:“浪哥兒,,你哪兒來這么多銀子,?可別做傻事,要不把鐲子還回去,?”
陳老太太因為被孫子孝敬了銀鐲子而笑得合不攏嘴,,聞言也壓下了笑意,急忙道:“浪哥兒,,你娘說的對,,可別做什么傻事!”
“奶奶,,娘,!你們想什么呢!孫兒抄書掙了些銀子,,你們的鐲子都是孫兒抄書換的錢買的,,安心戴著!”陳浪皺眉道,,面不改色地扯了個謊,。
站在一旁的虎子微微一笑,,眼觀鼻鼻觀心,當作沒聽到,。
笑話,!除了練字,他就沒見哥兒抄過書,!練字的那些紙還是他丟的呢,!
嗨,哥兒上頭有人,,神仙送了些金銀給哥兒用來花銷那也是有的,!
陳浪又勸了勸,陳老太太和葉氏才一一收下,。
四丫這才沒心沒肺地歡聲喊了聲:“謝謝哥哥,!哥哥最好了!”
小丫頭十歲了,,長得嬌憨清秀,,皮膚白皙,,眼神靈動,,一看就是被寵著長大的。
操著顆老父親心的陳浪被四丫一拍馬屁,,覺得得給她買些顏色好看些的衣服頭花什么的了,。
接下來的幾天陳浪回府學上課,下課后就來小院陪家人,,期間陳浪除了帶家人去賀府拜訪了賀顯,,還在家里招待了一次樓廣進。
樓廣進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的本事把陳老太太哄得眉開眼笑,。
眨眼間,九月一日到了,。
因為賀顯辭官在家,,又是被迫辭官的,行事一直比較低調(diào),,這次拜師禮只是邀請了幾位好友,。
另外,賀顯的大兒子和二兒子在外做官,,唯一的女兒嫁在京城,,家里只有小兒子賀珀以及妻子柳氏參禮。
而陳浪這邊除了家人,,他只邀請了樓廣進一人來觀禮,。
拜師禮總共不過十余人,又因為賀顯低調(diào)行事,一切從簡,。
因為拜師禮從簡,,儀式也就沒那么繁瑣,陳浪只需在天地見證下對賀顯三跪三扣,,然后奉茶便可,。
陳浪穿著葉氏新做的長袍,恭恭敬敬地跪在坐在上首的賀顯前面,,行禮,。
行完禮,陳浪端起旁邊仆人手中的熱茶到賀顯身邊彎腰:“請先生喝茶,!”
賀顯含笑接過陳浪手里的茶,,喝了一口,道:“好,!”
陳浪又捧了杯茶到坐在賀顯身邊的柳氏面前:“請師母喝茶,!”
柳氏溫溫柔柔地接過茶,輕抿了一口,,笑著朝陳浪點點頭,,夸道:“好孩子,好孩子,?!?p> 在場眾人都笑起來,賀顯的那幾位好友更是興致所致,,隨口吟出幾首詩來,。
陳家眾人也是滿面笑容,葉氏還激動得眼睛泛起水霧,,險些要落淚,。
樓廣進一身紅燦燦的衣袍,穿得比拜師禮的主角喜慶得多,,在一旁不住地笑,,顯然很為自己的好友高興。
笑了一會,,賀顯朝著站在身邊的陳浪道:“徒兒,,為師給你取字‘安之’如何?”
陳浪聞言一愣,,安之,,賀顯知道他與朱守明有交情,希望自己能夠平安,,才取字‘安之’嗎,?
陳浪略有些感動地笑了笑,,朝賀顯深深一鞠躬:“謝老師賜字!以后學生就叫陳安之,!”
“好,!好!好,!”賀顯顯然很高興陳浪領(lǐng)了自己的好意,,連著說了三聲好字。
行完拜師禮,,賀顯留眾人在賀府吃飯,。
“安之,你性格聰慧,,行事剔透,,然而有時顧慮太多,為師希望你能早日勘破一些無謂的俗事,?!睂㈥惱私械阶约簳浚R顯語重心長道,。
陳浪聞言沉默了,,半晌,行禮道:“徒兒受教了,?!?p> 賀顯看陳浪沉默的樣子,,長嘆一聲,,不想再說,揮揮手:“行了,,今日也晚了,,你先回去吧?!?p> “徒兒告退,。”陳浪默默地離開了,。
賀顯站在書房里,,半晌,嘆了口氣:“若是你真的受教了,,可不會是這個表情,。”
“罷了,,若是你當真......也不會成為我的徒弟,?!?p> “若是真的勘破,你又怎會落到這般田地,?既然自己都未曾勘破,,如何讓安之勘破俗事呢?”賀顯盯著自己被燭火照耀出來的影子輕聲道,。
“今日怎就和安之說起了這,?”賀顯又搖搖頭,苦笑道,,“老了老了,,老糊涂了!”
陳浪回去的路上有些沉默,,他不知道賀顯為什么說那些話,。
但那些話讓他想到了當初征徭役時他的無力,面對土匪時只能想著如何逃跑,,面對交好的薛守明卻只能眼睜睜看著他被斬首,,自己卻什么也不敢做的懦弱!
他好像什么也不敢做,?
家里人不知道為什么回來的路上陳浪情緒不好,,歡快的氣氛頓時一滯。
感覺到氣氛有些不對,,陳浪收拾收拾情緒,,笑道:“怎么了這是?今天可是個高興的日子,!”
“對對對,!該高興!”
“是啊,,高興日子,!”
家人隱去目光里的擔憂,附和道,。
回房前,,四丫落在后面,扯住陳浪的袖子:“哥哥,,有不開心的事情可以說出來,。”
陳浪一怔,,摸了摸四丫的腦袋,,笑道:“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