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皇上快夸我

　　趙英東和趙紫荊雖說是親兄弟，但這么多年,，一個為官,，一個經(jīng)商，相互幫扶,，過得倒也安穩(wěn),，至少這兩人都很有錢，一大家子人也都能夠養(yǎng)活,。但實際上,，趙英東雖然已經(jīng)做到了首富，但依然有個小小的遺憾,，那就是沒有做官,。

　　每每他看到自己的弟弟出入有威風(fēng)凜凜的侍衛(wèi)們跟隨，普通百姓根本都不敢靠近,，很是羨慕,。作為商人，還是奸商來說,，即便有了自己請的護(hù)衛(wèi),，也沒有那種高高在上的特權(quán)階層的感覺。

　　他常常和已經(jīng)做到趙副總兵的弟弟趙英東商量,，能不能讓他花錢買個官坐坐,，滿足一下心愿。但趙英東有自己的考量,，像他們現(xiàn)在這樣的年紀(jì),，再穩(wěn)當(dāng)幾年就可以帶著銀錢回家養(yǎng)老了，何必要再搞事情呢,？更何況,，他即便是做了個副總兵，但也是肥差,，一直能夠各種貪墨,，生活不愁。把他哥哥弄進(jìn)來,，奸猾的性格說不準(zhǔn)會捅出大簍子,，自己會吃不了兜著走，甚至不能善終。

　　因此,，他只是讓他哥哥幫他把這些貪墨的銀兩收好即可,，并沒有把他哥哥想做官的愿望放在心上。但哥哥嘮叨久了,，他也會覺得厭煩,。

　　厭煩生齟齬，齟齬生嫌隙,，兄弟之間的矛盾越發(fā)大了起來,。這一日趙紫荊來找哥哥趙英東計算一下家族墓地要翻修，需要多少銀兩的事情,。結(jié)果,，趙英東又提出來說：“若是我此生不能做個一官半職，死了都沒臉進(jìn)家族墓地呀,！紫荊呀,，你就滿足我這個愿望吧。多少錢都成,，我都有,。”

　　趙紫荊還是堅決不同意,，“你知道月清剛剛自殺了,，皇上正為這個事情煩躁，你一個京城首富要做官,，必須是皇上點頭的,。我現(xiàn)在肯定是不能去說的?！?p>　　“清王爺怎么自殺了,？”趙英東愣了一下，“我手里還有幾個店鋪等著清王爺給結(jié)賬呢,，這找誰去呀,？”

　　“這事情可莫要議論，聽說事情很復(fù)雜,?！壁w紫荊這個官職，還是知道不少事情的,，“皇上命肖不修大開殺戒，可是殺了不少人,，你莫要生是非,，小心為上。”

　　“殺了哪些官,？我剛好可以補上呀,？”趙英東倒是很興奮，“多少錢,，我有,。”

　　“我怎么就和你說不通呢,？為什么要做官呢,？你知道做官有多艱難么？每天都小心翼翼地看著皇上的臉色?，F(xiàn)在的皇上可比先皇有心計,，回頭我給你講講清王爺這個事情吧，實在是令人后怕,?！?p>　　“我也不想聽，你最好趕緊給我弄個官坐坐,！”趙英東那股子執(zhí)拗的勁頭上來,，甚至拍了桌子，表示自己的不滿,。

　　趙紫荊也很是生氣,，這個節(jié)骨眼上千萬不能搞出事情，他在皇上身邊已經(jīng)看了不少算計,，此刻也正是人心惶惶的時刻,。結(jié)果趙英東對他就是一頓吼，搞得他簡直要氣炸了,。

　　“不成,！”他也吼了起來。

　　趙英東一見自家的弟弟這個樣子,，怒火也上來了,，直接說道：“我告訴你，你這么多年貪墨的銀兩我也是有數(shù)的,，你就不怕我給你抖出去么,？我讓你也做不成官！”

　　趙紫荊聽了這話完全僵住了,，他沒想到自己親大哥居然能說出這樣的話,。貪墨銀兩的事情被說出去，無疑是要害死自己的,。自家的親人居然能夠想到用這個方法來威脅自己,，他感覺頭都要氣爆炸了,。想都沒想，直接從靴子中掏出了一把短刀,，忽然就接近了趙英東,，背后割喉，了結(jié)了他的性命,。

　　殺死了兄長,，趙紫荊短暫慌張了一下。但他這種也是刀尖上滾過的人,，對于殺人并不害怕,，重點放在了如何把自己撇清楚的問題上。他在剛剛進(jìn)府的路上,，聽趙管家說趙英東今日下午帶著人出去打了人,，還鬧出了人命。此時,，剛好能夠派上用場,。

　　于是，他讓趙英東的尸體端坐在書房中,，調(diào)暗燭火,，并且將脖子流出的血略略擦拭了一下，然后還裝作與他告別的樣子,，隨便又說了幾句話才出了書房的門,。

　　他們兄弟二人常常在屋里密談，因此趙英東的管家及家眷都習(xí)以為常,，并沒有覺察到有任何不妥,，一般沒有得到趙英東的首肯，大家也不敢去他的書房,。所以,，趙英東的尸體就坐在那里，沒有人知道這人已經(jīng)死了,。

　　定了定神,，趙紫荊拿書房里的幾張銀票，直接去了周志的家,。周志家正在辦喪事,，人來人往的非常混亂,，他就趁亂進(jìn)了后院,，在不起眼的地方丟下了銀票隨后就回家了。等到第二日,，有人發(fā)現(xiàn)了趙英東死在自己的書房里,，他才裝作不知情的樣子,，急急跑去了趙家，嚎啕大哭起來,。并且直接沖進(jìn)了宮，要求皇上抓兇手,。

　　這還真是賊喊捉賊,，自導(dǎo)自演的好一出大戲。

　　事已到此,，也算是清楚了一大半,。不過，趙紫荊極為不死心地問：“你怎么知道賬本在哪里,？我找了好久,。”

　　“趙英東給我的,?！蔽业谋砬橐灿行蛑o，故意逗他的成分更多了一些,。成功地看到趙紫荊又變了顏色,，差一點就要憋過氣去了，我才繼續(xù)說道：“今早我去看了他的尸身,，除了看刀口之外,，還特別看了看他的衣服。他的妻子說這身衣服是他最喜歡的,，鞋子也是日常所穿的,。大月國也有這樣的規(guī)矩，人死入殮時最好穿自己喜歡的衣服,，這樣才會走得舒服一些,。衣服也沒有什么，我也讓人解開看過了,。其實,，我是發(fā)現(xiàn)他的鞋有些奇怪?；蛟S平日里站著的時候未必能夠看得仔細(xì),，現(xiàn)在他整個人是躺倒的狀態(tài)，自然也是能夠看到這雙鞋的,，鞋底也比旁人的厚一些,。想趙英東也屬于人高馬大的類型，怎么還會穿一雙厚底鞋呢,？那必然是相當(dāng)奇怪的事情,。因此,，我的侍衛(wèi)就直接把鞋底劃開，就發(fā)現(xiàn)了這個秀珍賬本了,?！?p>　　剛才凈敕在弄這個事情的時候，還一個勁兒地念佛經(jīng),，但手也沒停,，動作很是麻利迅速。很多人都沒看到,，還以為我們只是在看傷口呢,。

　　“原來如此，我倒也是小瞧了大哥,。像他這種人,，能做出這樣的事情來防備我，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边@下子，趙紫荊的氣勢完全低落了下來,，他在殺人之后一直保持了亢奮的狀態(tài),，因為要表現(xiàn)出受害者家屬的樣子，同時他又在到處翻找賬本,，這幾日怕也是不太好過的,。

　　趙英東的死已經(jīng)真相大白，趙紫荊也已經(jīng)認(rèn)罪,。接下來要如何判罰,，就又是皇上的事情了。我看了一眼陳大人,，陳大人這一次是自己親自執(zhí)筆,，把趙英東的口供全都寫好了，在我們的對話結(jié)束的時候,，他也寫好了,，直接遞給了趙英東簽字畫押。

　　“等下,，還有個事情沒有了結(jié),。”我喊住了他,，“趙紫荊除了殺了兄長一事之外,，還有誣陷之罪，一并都要寫進(jìn)去的,?！?p>　　他構(gòu)陷周志殺人,，也是罪。他推到周志的父親,，以致死亡,，也是罪。

　　不過,，目前還有一個疑點,，是我沒弄明白的?！皠⒁悖愕拇_是去殺人了,，雖然是殺了個死人,，但也是錯的。但我想知道,，你的殺人動機是什么,？你與趙英東也有仇？”

　　聽了一大圈之后的劉毅和周志都看著我,，表情游移不定,。聽到我的問話，這兩人還相互看了一眼,。

　　“就別讓我猜了吧,？你們兩人要不然就是認(rèn)識，關(guān)系應(yīng)該還很不錯的那種,？”我對于這兩的人關(guān)系還是有所揣測的,，但也沒有定論。

　　“大人明察,，我的確與周志的關(guān)系很好,，他的未婚妻子是我的表姐，我們自幼感情很好的,。那一日我最后收攤,，將早點灶臺打掃的時候，看到周志去找趙英東理論,，結(jié)果被狗咬了,，也是很生氣的。誰知下午的時候,，就聽到趙英東害死了周志的父親,，一時間也是氣得要死。所以,，就憑借自己的一點身手,，半夜進(jìn)了趙英東的家扎了他一刀,。我當(dāng)時也沒有特別看清楚，只是看到他正坐在那里,，一動不動,，即便是我扎完了他之后，也沒有什么反應(yīng),。不過,，好漢做事好漢當(dāng)，我的確是殺了他一刀的,，我愿意接受任何判罰,。”劉毅把當(dāng)時的經(jīng)過都說了一遍,。

　　周志又開始磕頭,，哭了起來?！按笕税?，莫要降罪劉毅啊,！是我的錯,，都是我的錯?！?p>　　“原來如此,。”有了這層關(guān)系,，這事情就能夠解釋得通了,。

　　“大人，這事情不能怪劉毅的,?！敝苤究蘖艘粫耪f道：“我父親忽然亡故之后，我的確是想殺了趙紫荊,，但一想到他財大氣粗,，又有一個做大官的弟弟，想殺了他真的是沒有辦法的,。因此,，我想著想著就覺得還不如死了算了，活著一點意思都沒有了,。就在我上吊自殺的那一刻,，劉毅踹了門進(jìn)來救下了我，并且說一定會替我報仇的。當(dāng)時,，我也并沒有把這個事情當(dāng)真,，畢竟殺人是大罪。我被抓之后,，一時間都沒有反應(yīng)過來,。但后來我想著，這很可能就是劉毅干的,，我不能拖累他,，所以，就干脆承認(rèn)是我殺的了,?！?p>　　“嗯，我就知道是有隱情的,?！焙芏嗳说某鰻柗礌柋厝欢际蔷売傻模?dāng)初我就懷疑周志有隱情,，沒想到還有了那么一點復(fù)雜和人情味兒?！安贿^,，你這樣胡亂認(rèn)罪，混淆審案方向,，也不能饒恕,。陳大人，這事情也要寫下來,，回頭都給皇上看,，讓他來定奪?！?p>　　事情到此,，也算是全部破解了。這堂下跪著的人,，有嚎啕大哭的,，有木然發(fā)呆的，還有沉默不語的,。公堂之外倒是很熱鬧,，大家議論紛紛，又開始夸贊我審案細(xì)致,，是個好官,。但我一點都沒有開心，這事情的起因就是因為一個“貪”字,，若不是這趙氏兄弟兩的貪婪,，也不會造成今日的惡果,。

　　但周志和劉毅也是蠢的，既然是受了委屈和冤枉,，就應(yīng)該直接告官,，而不是自己去想解決辦法。現(xiàn)在惹出這么多的是非和人命,，究竟劃算不劃算呢,？或許，他們可能覺得官府不作為,，但若真是不作為,，要官府做什么呢？只是收稅費么,？那皇上能夠同意么,？

　　有時候，還是要找官府的,。不過,，這話就不是需要我來說出口的，而是那位皇帝爹要做的事情,，這是一次多么好的扮演仁義之君的時刻啊,，他絕對可以的。

　　果然,，第二日皇上就傳了圣旨,，將趙紫荊斬立決，周志和劉毅各大二百大板,，以儆效尤,。并且言辭懇懇地說道：“朕這天下，就是百姓的天下,。百姓有任何事情都能夠找朕,，朕的所有府衙都是對百姓開放的?！?p>　　這圣旨貼在京城的各個角落,，還專門派了識字的文書站在圣旨旁一邊念，一邊解釋皇上說的這番話的意思,，很多百姓聽著聽著就哭了出來,，大聲說皇上真是天下的明君，愛惜百姓,，生在大月國實在是最大的幸事,。

　　此時的我，正跪在御書房里聆聽皇上的訓(xùn)斥。想我也是破案有功之人,，結(jié)果因為在冷宮里偷偷吃了一斤瓜子,，被皇上罵了一個下午。原來,，是他不喜歡嗑瓜子的聲音,，而不是肖不修。我的確挺渴的,，但又要跪著聽皇上數(shù)落我這些日子的錯誤,，心情也是差了起來。

　　他主要是說我外面瞎逛,，遇到事情總喜歡摻和一腳,，身邊也沒有可用的人時，還膽大妄為到以為自己可以,。我聽了半天,，也沒覺得有什么錯的，因為很多事情都是意料之外的,，他其實應(yīng)該夸我很有急智才對呀,。

　　皇上應(yīng)該也是說累了，就讓張公公給倒了一杯茶喝了進(jìn)去,。我眼巴巴地看著他,，也特別想喝一杯了。結(jié)果,，皇上有了這杯茶滋潤了喉嚨之后，又開始說起了治國之道,?！叭恃圆蝗缛事曋肴松钜玻普蝗缟平讨妹褚?。善政,，民畏之；善教,，民愛之,。善政得民財，善教得民心,?！?p>　　我瞪大了眼睛愣是一句都沒聽懂，傻乎乎地問他：“這說的是什么,？還這么長,？”

　　氣得皇上扔了毛筆問我：“你娘親不是說悉心教導(dǎo)你很多年，要把你培養(yǎng)成為女皇么？怎么連怎么簡單的道理都不懂,？你到底學(xué)了什么,？”

　　“啊,？也沒學(xué)什么,，就是聽聽小曲，看看書,，吃吃飯,，閑來找小哥哥聊聊天而已?！笨吹剿鷼饬?，我趕緊又跪好了，老老實實地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