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綱對于自己和楊勇這次相見的可能性做過很多種推測,。
但唯獨這上來就相拜的,,是他從未預(yù)料過的,。
身形僵持了一瞬,李綱連忙上前將楊勇扶起,,道:“殿下折煞下臣了,。
殿下貴為親王之軀,,哪里有向小臣這下官拜禮的?”
楊勇順勢起身,,嘴上卻仍然道:“李長史雖是小王的長史,,但在小王的心中,李長史卻如同小王的老師一般,。
尊師重道,,此乃禮制,小王貴為皇家親王,,自該為天下百姓做出表率,,怎可輕廢?”
李綱曾作為楊勇的太子冼馬,,雖不如太子太傅那般尊貴,,但卻仍然履行著教導(dǎo)楊勇政務(wù)等事情的職責(zé)。
說上一聲老師,,并不為過,。
身為老師,不管嘴上是怎么說的,,但心中總是希望自己的學(xué)生,,可以對自己多些尊重。
曾經(jīng)的楊勇對李綱沒有什么好感,,所謂的尊重自然也是虛話,。
李綱愿意繼續(xù)履行自己身為太子冼馬的職責(zé),為楊勇說話,,那是因為李綱君子克己,,有自己的原則。
可要是說李綱心中沒有一絲一毫的失望,,卻也是不可能的,。
如今楊勇這一拜,正是將以往的楊勇錯誤,,做了一個彌補,。
李綱的臉上露出一絲笑意,向楊勇躬身回禮,,連連道:“殿下嚴(yán)重了,。”
“以往是小王不懂事,,不知李長史的一番心意,,對李長史多有怠慢。這兩年來,,小王除了心中對父皇和母后殘有愧疚以外,,對李長史也是深感遺憾,。
小王本以為此生再無感謝李長史的機會,,卻不想父皇仁慈,,重新給了小王重見李長史的機會,小王心中真是不勝感激,?!?p> 楊勇又對著李綱抒發(fā)了一手自己感人的長篇大論之后,向著另一側(cè)已經(jīng)擦拭整理整齊好的桌案,,道:“長史請,!”
楊勇從見到李綱開始便一直稱呼著長史,而沒有稱呼尚書右丞,,目的便是拉近兩人之間的關(guān)系,。
李綱嘴上雖然沒說什么,但心中還是起了一絲波瀾的,。
這幾日朝堂之中已經(jīng)有風(fēng)聲傳出,,說是齊王楊勇性情大變,待人親切有禮,,溫文爾雅,,全然不同于以往的囂張跋扈。
李綱原本對這些是半信半疑的,。
因為在朝堂之中身處高位,,他明顯能察覺出,朝堂之上對于楊勇的評價,,乃是有心之人可以放出來的,。
有刻意為楊勇造勢的痕跡。
雖說在永安宮獨孤皇后斂奠的時候,,楊勇的表現(xiàn)確實讓人眼前一亮,。
但畢竟時間尚短,說到底,,也看不出什么,。
李綱今日前來,其實并沒有報太高的期望,。
反正他在朝堂之上能安穩(wěn)至今,,靠的都是自身,而非站隊,。
所以到底是給誰當(dāng)長史,,又被安排到了哪一陣營,對他并沒有太多的影響,。
不過今天這番近距離接觸楊勇,,楊勇給他的感覺,,確實和以往有了很大的不同。
尤其是那番親切之語,,更是令李綱的心中多了幾分暖意,。
“殿下先請?!?p> 李綱是個很有原則的人,,尊卑有序在他眼里是鋼鐵一般不容撼動的事情。
所以楊勇并沒有做過多的推辭,,直接率先便向那擺好的桌案而去,。
兩人在桌案前面對而坐,李綱整理了一下衣襟,,目光在楊勇的身上游離了一圈,,不由地感嘆了一聲,道:“殿下相比兩年前,,瘦了許多,。”
“身在宜秋宮內(nèi),,反思著以往所做下的錯事,,只是瘦了些,小王已是覺得幸運了,?!?p> “過去之事,殿下還是不要再多想了,?!崩罹V嘆道:“不知殿下如今從宜秋宮內(nèi)出來,可有什么打算,?”
李綱不是高盛道,,更不是高家。
身為尚書右丞,,李綱從不理會這些所謂的朝堂黨爭,。對于他而言,既然做到了尚書右丞這個位置,,首要的,,就是該維持好朝堂的穩(wěn)定。
而楊勇若想奪嫡,,首先破壞的,,就是這層穩(wěn)定。
而楊勇如果想得到李綱的支持,也得從這方面下手,。
所以楊勇對自己奪嫡之事絕口不提,,只是道:“不瞞長史,其實小王也不知道,。
在宜秋宮內(nèi)的這兩年,,小王思索過很多,深知自己以往做了許多荒唐事,。所謂的皇位,,其實小王心中已經(jīng)放下了,。
如果真說小王心中有什么打算的話,,恐怕還是去邊疆,為朝堂,,為我大隋鎮(zhèn)守一方,,也算是可以為這個天下,盡些綿薄之力,?!?p> 楊勇說這些話的時候,也一直在觀察著李綱的反應(yīng),。
在楊勇說到,,自己對皇位已經(jīng)放下的時候,楊勇明顯能感覺到,,李綱的心中似是松了口氣,。
正和他之前所推測的一樣。
心中得意之余,,還不免有些小小的落寞,。
畢竟,如果李綱真能全心全意支持自己,,那自己的勝算無疑會增加許多,。
李綱吁了口氣,道:“殿下能有這份心思,,確是天下百姓之福啊,。
不知殿下對我大隋如今的情況,如何看待,?”
這番話就是明顯的考校了,。
楊勇雖然被囚禁在了宜秋宮內(nèi)兩年,但出來這幾日,,他也從高盛玉和高盛道的口中,,了解到了不少最近的事情。
加之依靠著自己前世的那些歷史知識,以及自己前身的記憶,,對于李綱的考校,,回答起來并沒有太多的困難。
“依小王來看的話,,如今我大隋看起來四海升平,,但內(nèi)憂外患,還是存在的,。
內(nèi)憂暫且不說,,光是這外患,便有北方的突厥,,東北的高句麗,,還有西面的高昌,都是我大隋以后不可避免的強敵,。
更不要說,,還有南方的諸多小國,這些人對我大隋都飽含敵視,,至今也不曾臣服,。
雖說這些都是癬疥之疾,如隔靴搔癢,,威脅不了大局,,可時不時騷擾邊境,擄掠我大隋百姓的事,,這些小國還是做的出來的,。
而對這些事,如果不加以制止,,便會令我大隋的邊境子民離心離德,,同時也會助長這些小國的氣焰。
所以依小王來看,,對這些小國,,絕不能放任不管,相反,,還必須趁著他們實力弱小的時候,,及時掐住他們要和我大隋為敵的念頭。
否則,,一旦姑息,,等他們?nèi)蘸笞蟆5綍r候再想抑制,,難度恐怕就不可同日而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