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早，張寡婦就在院子里吆喝起來了：“這太陽都要曬屁股了,，人還沒有死起來,！真的是懶的要出蛆！男人都起來擔(dān)水了,，她還在床上挺尸,！不知道昨兒晚上怎么沒臉沒皮的……”

　　她的聲音尖利刺耳，聽的人心里抓耳撓腮的難受,。換了平時(shí),，李翠花為了息事寧人，早就起來做飯,，挑水了,，根本就輪不上她來罵人。

　　只是昨晚牛大山交代了她,，她的腳崴傷了,，不要起身。家里的活計(jì)都交給他，別管張寡婦怎么聒噪,，都別理她,，他自有道理。

　　因此她就硬生生忍著,，不作聲,，也不起身。

　　“沒有耳朵的,，怎么就這么懶的婆娘,！還等著我端了早飯你吃？想的美,！跟你說,，再不起來，今天你就給老娘餓著,！”見牛大山他們的屋子沒有動靜,，張寡婦越罵越兇。

　　“吱呀……”大門忽然被人從外面推開了,。有人陸陸續(xù)續(xù)從門外走進(jìn)來,。

　　“大山他娘，你這是做什么,，怎么一大早的,，火氣那么大？”說話的,，正是東邊的鄰居黃三嬸。

　　“怎么我家的事情處處都有你,？一大早的,，你別過來管閑事！”看到她,，張寡婦一臉嫌棄,。

　　“我可不是來管閑事，我是來做個(gè)見證,！”三嬸不理會她那樣子,，繼續(xù)走進(jìn)來。

　　“翠花,，翠花,，你身上有沒有好一點(diǎn)？快起來,，給大家伙看看,！”三嬸中氣十足，在院子里吆喝。

　　“哎,，你這是干嘛,？我家不歡迎你！你給我出去,！”張寡婦氣的半死,，沖上去要把她推出去，卻發(fā)現(xiàn)不知道什么時(shí)候,，院里院外,，圍了一堆的人。

　　“怎么了這是,？你們都來看戲呢,？我們家可沒什么好戲給你們看！都走了,，走了,！別想過來看笑話！”張寡婦見到這么多人,，心頭一陣慌亂,。

　　“我們可不就是來看戲的？一大早的,，哪有婆婆這么喊媳婦兒起床的,？大山他娘，你這婆婆倒是當(dāng)?shù)耐L(fēng),！”人群里,，有個(gè)老者對著張寡婦怒目而視。

　　“里正大哥,？你怎么來了,？您不了解情況，我家這個(gè)媳婦兒,，真的是,，沒得說，懶得只有吃喝才下床,！我這也是沒辦法,！”張寡婦看到里正，立馬換了一副面孔,。

　　“哦,？那我怎么聽說你仗著婆婆的身份，欺負(fù)她,，每天讓她沒日沒夜的干活,，還不給她吃飽,？甚至動輒打罵？”里正面沉似水,。

　　“沒有的事,！里正大哥，你別聽人家亂嚼舌頭,！我,，我因?yàn)槭呛竽铮团氯苏f我不好,！根本就不敢對我兒媳婦怎么樣,！反倒是她，不服管教,，多次頂撞忤逆,，我都被她氣的病了好幾次！”張寡婦連忙否認(rèn),。

　　又在人群里找到了牛大山：“大山,，你個(gè)死孩子，人是不是都是你找來的,？看不出來啊,，你平時(shí)悶不吭聲的，原來肚子里憋著壞呢,！”

　　“娘,，我沒有憋壞！我媳婦也沒忤逆,！”牛大山放下扁擔(dān),，把裝滿了水的木桶只一托，就把水都倒進(jìn)了院墻旁邊的大缸里,。

　　“還說沒有,！你平常最是聽話，怎么今兒卻聽了外面人的挑唆,，回來尋我的不是？”張寡婦說著就哭了起來：“枉我當(dāng)初一把屎一把尿地把你養(yǎng)大,，為了你吃了多少苦頭,，背了多少罵名！誰知道我做再多也沒有落下個(gè)好處,！你娶了媳婦就忘了娘?。　?p>　　牛大山有些不自在,，也有些焦躁,。這樣的話,，從小到大，他聽的耳朵里都起繭子了,。事實(shí)上,，她真的做到了嗎？

　　“你別這樣子說大山,！誰做了親娘也做不到你這份上,！別以為大家伙不說，就是不知道,！

　　那年為了大山在河邊撈魚跌在河灘上,，弄臟了衣褲，你攛掇著老牛頭拿鞭子抽了孩子一頓,，還罰他餓了三天,！

　　你那是教孩子？你那是要弄死他,！那次要不是我看不過眼,，偷偷給他吃了幾個(gè)冷饅頭，孩子早就被你餓死了,！”

　　三嬸忍不住,，指著她的鼻子發(fā)問。

　　“還有翠花,，一連懷了三個(gè)都坐不住胎,！每次她一懷上，你就病倒了,。逼著她一個(gè)懷孕的每天好湯好水伺候你,，還要一家子的家務(wù)活！我竟不知道你還真會挑時(shí)候,，每次生病都挑了時(shí)辰生,！”

　　“黃桂蘭，你挑撥離間,！沒有的事,！我每次生病是都不巧，可是也不是我要生的,！是她自己懷不好,，坐不住胎，怎么還怪起我來了,？我看你就是看不得我們家太平,！”張寡婦被黃三嬸說的心頭火起，忍不住氣的跳腳,。

　　“到底怎么樣,，只有你自己心里有數(shù),！我說你也別死鴨子嘴硬！直接把翠花叫出來,，看看她到底怎么樣,，大家伙就都知道到底誰撒謊！”黃三嬸一擊必殺,。

　　“翠花腳崴了,，不方便走路！”張寡婦張口就來,。

　　“腳崴了,，不是嘴歪了！大山,，把你媳婦背出來,，給大伙好好瞧瞧！”黃三嬸交代牛大山,。

　　“大山,，你……”張寡婦想開口，卻看到了里正冷冰冰的目光,。

　　“到底怎么樣,，還要李翠花自己說了才知道！你們說的陳芝麻爛谷子的事,，現(xiàn)在也纏不清楚,！我也不看她過去，我就看現(xiàn)在,！”里正冷冷說道,。

　　“里正叔，我,，我來說,！”李翠花一瘸一拐從屋子里走了出來。

　　看著院子里烏壓壓的人,，她鼓起勇氣,，默默給自己打氣：“你自己不爭，別人再怎么幫你都沒用,！”

　　“李翠花,！你，你注意點(diǎn),！別嘴上沒有把門的！”張寡婦語帶警告,。

　　李翠花裝作沒聽見,，也不去看她,，按捺住自己激烈的心跳，緩緩開口,。

　　“大家都知道,，我來這個(gè)村子三年了，到現(xiàn)在也沒有生個(gè)孩子,。為了這件事,，我婆婆沒少說我，我也沒有少掉眼淚,。

　　因?yàn)檫@個(gè),，我總覺得是我自己錯，所以家里家外的活,，只要干的動,，我總是搶著去干，就是想讓我婆婆他們看到,，我不是沒用的不生蛋的雞,！

　　上次我去找了個(gè)大夫，大夫說,，我的身體虧虛的厲害,，需要好好吃飯，好好調(diào)養(yǎng),！等我調(diào)養(yǎng)好了,，我還是可以生孩子。

　　所以回來了我就跟婆婆提出才,，以后我要吃飽飯,，要好好調(diào)養(yǎng)。結(jié)果我婆婆就從這時(shí)候開始,，變本加厲,，壓根不準(zhǔn)我吃飽！還總是壓著我做家務(wù),，做農(nóng)活,。昨晚更因?yàn)槲茵I的不行，偷拿了一個(gè)白面餅,，狠狠地打了我一頓,。”李翠花說著卷起自己的袖子,，她手臂上一道道或長或短的傷痕,，讓在場的人都看的呆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