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借題發(fā)揮
因為將軍們基本都得到了赦免,,各營的主將副將們也是長長的松了一口氣,,氣氛也開始重新變得輕松起來。當(dāng)然,,鑒于朱純臣的臉色依然不算太好看,,這幫人倒也沒有表現(xiàn)出太多的歡欣鼓舞,只是眉來眼去之間難免多了一絲劫后余生的慶幸,。
但是朱由檢還沒結(jié)束,。
將軍們安排完了,接下來該輪到士兵了,。
“陳愛卿,,按照大明律,這些虛冒兵員的家伙該如何處理,?”
陳新甲一聽就明白,,自己的槍還沒當(dāng)完。當(dāng)即挺身而出:“回陛下,,依大明律,,凡假冒軍籍者,杖八十,,流三千里,。嚴(yán)重者,可斬,!”
周圍原本還打算插科打諢活躍氣氛的一眾將官頓時鴉雀無聲,。
今天五軍營雇來的臨時兵,加起來差不多有上萬人,。不說斬首,,就算將這批人全數(shù)充軍流放,那也是一個非常龐大的數(shù)字,,比前些年崇禎剛登基那會兒掃平閹黨還要多得多,。
“那愛卿覺得,這些人是應(yīng)當(dāng)充軍還是斬首呢,?”朱由檢正準(zhǔn)備說話,,念頭一轉(zhuǎn),又將話題扔給了陳新甲,。
陳新甲此刻內(nèi)心也有些懵,,我堂堂兵部尚書,也是個要臉的讀書人,。話都說到這個份上了,,你這個皇帝鐵口直斷愛咋咋地不就完了嗎,?怎么繞了一圈又到我頭上來了呢?
這個問題,,可不比之前點破五軍營濫竽充數(shù)一事要輕松啊,。
雖然這些臨時兵大部分都是京師里的流氓地痞之流,談不上什么奉公守法,,離好人更是差得遠(yuǎn),,但畢竟是人命啊。本朝自靖難以后,,從仁宗到今上,,貌似還沒出現(xiàn)過涉及上萬人的大案吧?
“不知兩位國公又覺得如何呢,?”好在朱由檢也沒有強求,,話音一轉(zhuǎn)就將這個難題拋給了朱純臣他們,倒是讓陳新甲松了口氣,。
徐允楨哪里還敢拿主意?倒是朱純臣,,此刻以飛快的速度收拾好了心情,,沉吟片刻之后拱手道:“陛下,臣以為,,這些人雖然跟著徐衛(wèi)良那廝弄虛作假,、糊弄圣上,但念在他們都是無心之失,,又大多是老弱病殘,,為了養(yǎng)家糊口不得已而為之,還請陛下寬宏大度,、法外開恩哪,。”
“你們確定,,要朕法外開恩,?”朱由檢冷笑一聲,看向眾多京營軍官,。
這幫大老粗還沒反應(yīng)過來,,見朱純臣玩命的使眼色,紛紛點頭如搗蒜,,表示支持“法外開恩”的觀點,。
“既然列位堅持如此,而朕也不是什么頑固之人,,況上天有好生之德,,那便依各位所言,,從寬處理吧?!敝煊蓹z臉上閃過一絲冷漠,。
“雖然大明律無此法條,但前朝有交錢贖罪之法,。朕以為,,此次參與假冒軍籍之士卒,一人罰銀五兩,。參與此事的將官,,一人罰銀千兩,以示懲戒,。不知陳尚書認(rèn)為,,朕的這個處罰如何?”
“這,,陛下寬宏大度,,臣等自是無異議。然這些老弱本來便是為了養(yǎng)家糊口而來,,這五兩銀子只怕對他們而言亦是一筆不小的開支,,還請陛下顧憐百姓性命,免了這筆罰銀,?!标愋录走€沒說話,朱純臣先跳出來表達(dá)了自己的看法,。
“唔,,成國公所言也甚是有理。然此非朕一家之法,,而是國法,。允許彼等納銀免死,已是壞了朝廷法度,。朕尚恐有宵小依葫蘆畫瓢,,損害朝廷威嚴(yán),既然成國公以為此議不妥,,那不如……”朱由檢頗有些玩味的看了他一眼,,心里不自覺的對這位成國公的評價又低了幾分。
“話又說回來,,以他表現(xiàn)出的智商,,總感覺做不了那么多事情啊。那到底是原本的崇禎皇帝太蠢,,還是背后另有文章,?”朱由檢內(nèi)心也不由自主的泛起了嘀咕,,實在是這位成國公的表現(xiàn)有失水準(zhǔn),讓他不得不生出這樣的懷疑來,。
朱純臣要是再反應(yīng)不過來自己又一不小心進了套,,那他就當(dāng)真是枉為這么多年的國公了。
按皇上的話接著下去,,那豈不是今日被處置的人的性命,,全都要怪在他頭上?如果這件事情就這樣坐實的話,,那那幫朝廷文官絕對不會把矛頭對準(zhǔn)皇帝,,而是會攻擊他誘導(dǎo)皇帝殘殺子民。
遠(yuǎn)的不說,,近的這里邊上可還有個兵部尚書陳新甲呢,。
雖然由于舉人出身的原因,陳新甲在朝廷這幫進士出身的文官面前不算太受地位,,但大家統(tǒng)一戰(zhàn)線打擊勛貴卻是沒有任何問題的,。
所以他只能將朱由檢的后半截話頭攔住:“臣,,臣不是那個意思,,陛下切莫引申?!?p> “哦?那成國公到底有何高見呢,?君前奏對,,有話直說無妨,何必如此遮遮掩掩,、吞吞吐吐呢,?難不成陳尚書會因為這點事情就上書彈劾你不成?”說著朱由檢還給陳新甲丟了個眼色,。
陳新甲也是心領(lǐng)神會,。眼下當(dāng)著眾多官將士卒的面,朱由檢這個皇帝自恃身份,,不可能抓著朱純臣話里的漏洞把柄大肆攻擊,,反倒要提醒他注意分寸。但他作為文臣可就沒有這個顧忌了,,完全可以利用朱純臣一些被誘導(dǎo)下的語言漏洞大做文章,。
當(dāng)然,按照祖制,,他一個兵部尚書,,在朱純臣丟了京營提督的位置之后是沒有什么太好的理由直接上書彈劾他的,。
但鑒于明末的黨爭旋渦,他們這些重臣哪還會不注意前車之鑒,?
而大家都汲取經(jīng)驗的后果,,就是都察院如今已經(jīng)被滲透成了堪比錦衣衛(wèi)現(xiàn)狀的篩子。他陳新甲堂堂正二品大員,,自然也有自己的親信在都察院,。
而彈劾勛貴,原本就是都察院兩百年來最喜歡做的事情,,堪稱與彈劾首輔并列,,為都察院的兩大招牌。
扯遠(yuǎn)了,,還是說回眼下的大校場,。
朱純臣被朱由檢這么一嗆,一時間竟說不出話來,,抓耳撓腮急的不可名狀,。
見他囁嚅了半天也拿不出個主意,朱由檢這時才露出了陰謀得逞的笑容,,淡淡地道:“既然成國公宅心仁厚,,不忍這些平民百姓因為繳納罰銀而流落街頭難以維生,朕想成國公府兩百年傳承,,想來家資豐厚,,不若這筆錢便由你成國公府代為繳納,屆時朕亦會明旨昭告京城百姓,,不知成國公以為如何,?”
一人罰銀五兩,那這上萬人,,可就是六七萬兩白花花的銀子,。這突如其來的龐大支出,讓朱純臣心里頓時一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