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考不上，還得規(guī)培,？”

　　“等你畢業(yè)那會兒,，李嬸家的外孫都可以上小學(xué)了！”

　　……

　　何瑤說著說著,，自己便停下來了,。

　　往常她念叨言冬的時候，言冬頂多聽兩句便不耐煩,，開始躲她,。

　　今天不僅沒掛視頻，還笑得越來越開心,，不管怎么看,，怎么想，都奇怪得不得了,。

　　“冬冬,，你老實跟媽媽說?！?p>　　“你在醫(yī)院,，是不是遇到什么不好的事情了？”

　　不得不說,，當(dāng)媽的直覺很準(zhǔn),。

　　言冬積累在胸腔里的所有迷茫與困惑，在這一瞬間,，化作了鋪天蓋地的委屈,。

　　她慌忙垂下眸子，遮去眼里的水汽,。

　　言冬又想起夏曉陽口中的那個師兄,，無力感更甚。

　　和媽媽抱怨一通,，又能怎么樣呢,？

　　解決不了任何問題,，還平白讓他們擔(dān)心。

　　“沒事,！”言冬盡力讓自己的語調(diào)不變,，“媽，先不說了,，我今晚還有得忙呢,！”

　　“冬冬，你別騙媽,，你……”

　　回應(yīng)何瑤的,，是掛斷的視頻。

　　何瑤看著手機(jī),，沉思幾秒,，果斷撥通了老言的電話！

　　“言先勇,，我不管你在做什么！”

　　“現(xiàn)在,！立刻,！馬上！買最近的機(jī)票去連華,，我們在機(jī)場會和,！”

　　-

　　言冬掛斷視頻，擦干眼角的淚珠,，點開祁冉的微博相冊,。

　　可往日里能迅速吸引她的美照也不管用了。

　　言冬又打開短視頻軟件,，找到自己關(guān)注的那幾個沙雕賬號,，看了十多個沙雕視頻，心里的陰霾才稍稍散開,。

　　她剛回到辦公室，李明德頭也不抬地吩咐道：“22床明天要出院,，你把出院證寫了,?！?p>　　“哦?！?p>　　言冬已經(jīng)麻木了,。

　　在心內(nèi)科那兩周，其實比現(xiàn)在更忙,。

　　陳醫(yī)生收病人不到半年,，效率不高，有時候下一個醫(yī)囑都會糾結(jié)十分鐘甚至半個小時,。

　　言冬也是剛開始實習(xí),，一切都不熟練，寫好的病程陳醫(yī)生還要再檢查一遍,，改了又改,，生怕被病案室挑出問題。

　　偏偏病人又多,。

　　那時候,，陳醫(yī)生會做什么呢？

　　起初,，陳醫(yī)生總是說,，“言冬，辛苦了,！”

　　到后來,，言冬漸入佳境，陳醫(yī)生也不吝夸獎,。

　　無論是幫陳醫(yī)生做什么工作,，言冬總能收到一句“謝謝”，讓她感覺自己做的事真的有意義,。

　　不管多忙碌,，心里始終充盈著熱情。

　　言冬想著想著,，看了一眼正在改出院證的李明德,。

　　這位剛剛說了什么呢？

　　“看看你寫的是什么狗屁東西,！”

　　“診療經(jīng)過需要寫那么詳細(xì)嗎,？解痙、祛痰,、止咳不就好了,，具體用了什么藥，誰讓你寫上去的,！”

　　“從心內(nèi)科出來都還不會寫出院證,，也不知道是誰教的這種垃圾寫法！”

　　“你看看你,，哪一點比得上小夏,？,！”

　　出院證的事兒剛過去，李明德又翻到了41床的大病歷,。

　　“這個病人有商業(yè)險，我特地跟你說了既往史不能寫不能寫,，你怎么還寫進(jìn)去,？”

　　他從未說過，但言冬懶得做無用的辯解,。

　　接近八點的時候,，趁李明德不在，言冬叫后門面館送了一碗拌面上來,，迅速吃完,，總算填飽肚子。

　　沒一會兒,，急診送來一個胸痛病人,。

　　“這是剛拉的心電圖，沒問題,?！奔痹\護(hù)士把心電圖報告遞給言冬，“老李看了胸片,，懷疑是胸膜炎，讓我先送人上來,，片子和報告等會兒護(hù)工拿上來,。”

　　“好,，謝謝老師,。”

　　言冬把坐著輪椅的病人推到護(hù)士站,，安排入院,。

　　護(hù)士給病人戴上腕帶，看向言冬,，“同學(xué),，我先把血這些抽了，你記得讓老李下醫(yī)囑啊,?！?p>　　聽到“抽血”兩個字，輪椅上的男人可謂是“垂死病中驚坐起”,！

　　他抬起頭,，一把抓住言冬的胳膊,，“醫(yī)生，我不想抽血,！”

　　言冬這才看清了他的臉,。

　　男人大約二十五六的樣子，一頭渣男標(biāo)配錫紙燙,，雙唇蒼白,，臉頰卻泛著不正常的紅。

　　最主要的是,，五官有些眼熟,。

　　言冬想不起在哪兒見過他，只默默抽回自己的手,，“血液檢查是最基礎(chǔ)也是很必要的一項檢查,。”

　　“醫(yī)生,，我暈血,。”男人眼神懇切,，沒有撒謊,。

　　言冬像誆小孩子一樣，拍了拍他的肩膀,，“乖啊,，沒事的?！?p>　　然后,，她隨手從一旁的打印機(jī)里抽出一張紙，折成長條,，蒙在男人眼睛上,。

　　“這樣就不暈了?！?p>　　男人沉默,，不知是不是被她說服了。

　　護(hù)士趕緊把彈性橡膠管綁在他上臂,，細(xì)細(xì)的針頭一扎,！

　　一針見血！

　　男人渾身一僵,，瑟瑟發(fā)抖,。

　　言冬有理由懷疑，這人壓根兒不是暈血,，是怕打針,。

　　抽完血,，言冬又把男人送到相應(yīng)的病房后，李明德才姍姍來遲,。

　　他隨意問了幾句話,，便匆匆離開。

　　言冬卻走不了,，寫大病歷要問的東西,，可不是一兩句話就能搞定的。

　　“你是因為什么打的120,？”

　　“沒打,。”男人看著手臂內(nèi)側(cè)的針眼,，幽幽道：“我在響水街那邊喝酒都喝吐了,，突然胸口疼得厲害，直接打車過來的,?！?p>　　響水街，是連華的酒吧一條街,。

　　言冬點點頭,，喝酒的確會誘發(fā)急性胸膜炎，“以后少喝點酒,，對心臟,、肝、胃這些器官都不好,?！?p>　　男人朝言冬豎起大拇指，“醫(yī)生你真厲害,！我還真有胃炎！”

　　難得有人沒因為她實習(xí)生的胸牌冷眼相待,，叫她“醫(yī)生”,，言冬難免有些開心。

　　她壓住心底的雀躍,，輕咳一聲,，淡淡地問，“胃炎幾年了,？還有其他什么病沒有,？”

　　男人回想了一下，“大概有兩三年了,，其他……就偶爾有個小感冒,，也不算什么大病吧,？”

　　言冬如實記下，又問了飲酒史,、手術(shù)史等等情況,。

　　最后是婚姻狀況。

　　“你結(jié)婚沒,？”

　　男人忽地一愣,，“還沒?！?p>　　若不是言冬戴著口罩,，眼里沒有半點波瀾，他險些以為自己被搭訕了,。

　　“沒事了,。”言冬合上本子,，道：“你先休息一下,，待會兒我再過來找你簽字?！?p>　　言冬回辦公室打開病歷系統(tǒng)一看,，李明德已經(jīng)把入院檢查和一些抗感染的醫(yī)囑開了。

　　而病歷里果然只寫了個主訴,，剩下的一個字都沒動,。

　　言冬默默嘆了口氣，認(rèn)命地開始寫大病歷,。

　　沈?。?p>　　這名字倒是挺好聽,，就是看起來挺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