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承天見這位少林住持神色照人，聲如洪鐘,，邁步而下,，手持九金禪杖,，方面大耳,，氣勢迫人,，想必是少林住持傳燈大師,，再看那十八位羅漢棍陣的武僧便相形見拙,，雖不至于形銷骨立,，可也瘦削的可憐,。袁承天又想到一路南來但見有沿路乞食的哀哀可憐者，似乎無人憐憫,，愈到河南境內(nèi),，少室之麓，反而見多,，不見施粥行善的義人,，只見朱門豪紳慣養(yǎng)家奴，駕鷹獵狗去秋獵,，踐踏良田,，鄉(xiāng)下農(nóng)人不敢聲張，只有逆來順受；這也是沒有的辦法,。今日到了聞名于世的少林寺,，心想：少林向?yàn)槲淞痔┒罚鋵W(xué)勝地,，向來慈悲為懷,，普渡眾生，從來以名門正派自居,，嫉惡如仇的角色,，只是今日見到附近猶有村民面有菜色，似乎度日維艱,，實(shí)在讓人不明所以,，曾記得師父趙相承在世時(shí)說起少林歷代掌門功德贊不絕口，施粥放舍,，仁義為天下所知,，那似乎是百多年前的事，而今實(shí)在情形卻又不知,。
那為首武僧上前合什施禮道：“位持,，我看他們身有邪氣，神情非中土所有,，而且武功招式大有邪門外道,，所以……”這位住持非是別人，卻正是少林寺住持傳燈大師——是為第三十三代少林寺掌門,。他說道：“無嗔,，你們錯(cuò)怪了這兩位施主，他們不是魔教中人,，武功雖非中土,，都也不是大奸大惡之徒，你們之間一定生了誤會,；以我之見,，見這位少俠所使武功似昆侖一派?！彼硕?，又道：“這位少俠，老衲可說的對,?！痹刑煲娝抗忾W動(dòng)之間，便識破自己武功家法,，不由心生敬意,，說道：“住持所言不差,，我們雖從西域而來，卻非奸人,，實(shí)乃有所求,？”傳燈大師目光一閃，不置可否道：“是么,？但教老衲力所能及,，便自援手，武林一脈,，何分彼此,。”他雖說的客氣,，卻也留著后路,，并未完全打保票,。袁承天焉有聽不出話外之音,。
傳燈大師道：“寺外之地，焉是待客之道,，請殿中相見,。”那位叫做無嗔的武僧雖心中不服,，可是住持發(fā)話也只有隱忍,，在前引導(dǎo)，穿院過房到了大雄寶殿,，但見大殿供奉著地藏王菩薩,，但見他含悲又怒看著世間，含悲者悲其世人多災(zāi)多難,；又怒者怒其行惡之人不得報(bào)應(yīng),，往往壽終正寢，以至于洪福齊天,，不可說是大義不彰,，可惜他身無怒目金剛，否則殺盡惡人頭,，所謂殺惡人者既為行善事,。
袁承天將此行說明。傳燈大師遠(yuǎn)觀趙碧兒之氣色,，又以長線把脈,，輕輕嘆口氣道：“趙姑娘是中了西藏密宗的‘消魂噬魄掌’此掌非施者自救，至于旁人似乎無可救藥,?！痹刑斓溃骸霸谙侣犅勆倭忠慌捎小稛o相密要》可解此毒,。”傳燈大師道：“非是老衲不肯援手,，只因一個(gè)月前魔教長老茅元名前來少林夜盜這《無相密要》密笈,，被寺中監(jiān)寺發(fā)覺，便傳警羅漢堂,、執(zhí)法堂,、藏經(jīng)堂、無相堂,、僧眾執(zhí)事僧前去藏經(jīng)閣,，正恰撞個(gè)正著，只是這魔教長老功夫甚是了得,，他們竟而一一敗下陣來,，老衲聞?dòng)嵰嗍勤s到與其交手，竟也打個(gè)平平,?！痹刑斓溃骸敖袔讜r(shí)起了魔教？”傳燈大師道：“也只是新近幾年,，勢力崛起東北,，他們名號為玄天教，總舵在延州,，但是也有人說在南方荊湘之地,，總是飄忽無定，行事詭秘,，人人身上刺青——是為狼頭嘯月,，而且總是殺人無算，古人尚言盜亦有道,，而他們卻一己行事,，教唆民眾加入教中與朝廷為敵，而且他們大首領(lǐng)叫做茅元化,，為人作風(fēng)總是狠毒無比,，所以道上朋友都敬而遠(yuǎn)之，可是他們卻野心勃勃,，似乎要與當(dāng)今一爭之長短,！”
袁承天一路南來也似有耳聞，只是覺得荒誕不經(jīng),，因?yàn)槁犩l(xiāng)民所言他們?nèi)巳松碚趾谝?，黑巾裹面不露真容，而且三三兩兩,，行蹤詭秘,，世人不知其蹤,，只是他們?nèi)巳宋涔Ω叱瑫r(shí)有殺人越貨,，而且還在坊間秘密結(jié)社,，導(dǎo)人入教，且要發(fā)表誓言,，一入玄天教,，終身侍教主如父，事事恭聽如儀,，不得違抗教主命令,，從民間搶來奇珍異寶首先上交教主，余者無緣分享,，只是教中的教眾從來神神秘秘,，都不知各人尊容，尤其是這位教主更是行事隱密,，教眾難見尊容,，只時(shí)聽教主訓(xùn)話仿佛細(xì)聲柔語，如二八女子狀,，教眾雖心中生疑,，卻也不敢抬頭正視這位玄天教主，因?yàn)橐延邢壤?，先前有教中年輕弟子偷偷窺視，但覺教主雖面罩黑紗,，然而隱隱可見容貌仿佛二八女子,，不似男子氣慨，當(dāng)下神游物外,，不料當(dāng)場被教主發(fā)覺,，雙手一揚(yáng)幾枚穿心銀針刺中咽喉，一命唔呼,，自此而后教中再無有人敢窺教主容顏,。當(dāng)然這些只是道聽途說，似乎做不得真,，可是在袁承天看來,，空穴來風(fēng)，必有所因,，所以心中便暗暗記下了,。
傳燈大師話鋒一轉(zhuǎn)，又道：“當(dāng)事之時(shí)那魔教長老茅元名正自翻看這《無相密要》最后一章,，而此時(shí)各堂首座長老均已趕至,，兩下話不投機(jī)便交手,，可恨這茅元名一怒之下竟將這經(jīng)書雙掌一錯(cuò)碾為齏粉，可嘆少林鎮(zhèn)寺之寶于傾刻之間化為烏有,，甚為可恨,，袁施主只怕老衲愛莫能助，因?yàn)榻?jīng)書內(nèi)容天下也只有這魔教長老茅元名知曉,，天下再無人知,，要救趙姑娘身家性命看來只有此人了，可惜那一役之后被他走脫,，也時(shí)老衲一時(shí)慈悲,，放走了，唉……”袁承天見他說話之間神色變了幾變,，只覺所言不盡不實(shí),，似乎讓人不可信，心想：大抵是人家武功非凡,，你們少林寺不是人家對手,，只有任其自便也未可知；只是他心中這樣想,，卻不能說出口,，否則于他少林寺顏面不好看，大家心知肚明,，心照不宣也就是了,，何必至于尷尬境地？
袁承天見是無望,，不覺神情蕭索,，說不出的沮喪。趙碧兒見袁師弟悲苦的模樣,，心想：原來他還一樣喜歡我,，關(guān)心我，和先前并沒有改變,，難道以前是我錯(cuò)會了他意,？她見他猶自難過，便悄聲道：“袁師弟,，你不要為我擔(dān)憂,，人生于世誰人不死？晚死早死原無多大差別,，只要平生問心無愧也就是了,，又何必計(jì)較于身后之事？”袁承天見趙碧兒求肯的神情,，心中更加酸楚,，想起自己和師姐在昆侖派習(xí)武的情形,，相親相愛，只是發(fā)乎情,，止于禮,，不亂于形色，循規(guī)蹈矩,，心中藏著一片天真爛漫,，可是時(shí)光易過，而今昆侖派江河日下,，日趨勢微,，不見往日風(fēng)光，可嘆師父一去,，昆侖派事務(wù)在掌門師兄傅傳書掌控之下,，失之蹈矩，以至禍?zhǔn)录娭另硜?，難以應(yīng)接,，自己雖已出昆侖派，可是師門情義難抿,，還要助昆侖派不至于泯然于塵世,，還要大師兄重新振作，從頭再來何懼風(fēng)雨,！
傳燈大師見他們二人相對無語,，神傷悲苦，不覺心中一動(dòng),，大發(fā)慈悲,，雙掌合什，說道：“阿彌陀佛,，人生于世，悲苦良多,，人有生死,，物我兩忘；悲哉六識,，沉淪八苦,，不有大圣，誰拯慧橋,?！彼垡娫刑旌挖w碧兒聽他言語怔怔然不明所以，又道：“世之八苦,，生苦,、老苦,、病苦、死苦,、怨憎會苦,、愛別離苦、求不得苦,、五取蘊(yùn)苦,，此之八苦誰能逃離？袁施主老衲雖無《無相密要》經(jīng)書中的要旨,，但是略通門徑,，不防略盡綿薄之力，以盡地主之誼,，暫為趙姑娘延續(xù)生命,，這也是我佛慈悲，度化為人,！阿彌陀佛,，善哉善哉！”
袁承天見狀也知不能強(qiáng)人所能,，既然傳燈大師肯出手相助,，也是了勝于無，看來他們只有北行再去延州,，尋那玄天教總舵,，迫那魔教長老茅元名將《無相密要》上的內(nèi)容默寫出來，自己研習(xí)好為趙碧兒療傷去毒,。
又過一日,，趙碧兒神情比之先前大好。傳燈大師見了心中也是歡喜,，笑道：“吉人自有天相,，趙姑娘氣色勝于往昔?！痹刑煲娳w碧兒確實(shí)比來之前好了許些,，心下也是喜悅，便有意離開少林前去魔教總舵,。
趙碧兒忽然問道：“傳燈大師,，我昔日聽我爹爹說起過少林寺有一方‘達(dá)摩影石’里面有達(dá)摩祖師的身影，不知可有,？”傳燈大師道：“確如趙姑娘所言,，這方石塊現(xiàn)在依舊在，本在頂峰的山洞之中，后來奉皇上旨意搬離至后殿,，此石高三尺,，寬尺許，最為神奇者,，愈遠(yuǎn)愈真,，仿佛有人坐禪其中——其實(shí)當(dāng)年達(dá)摩祖師一葦渡江而來中土，至少室山但見森木森森,，有龍象之氣象,，覺得是為修行之地，便在嵩山頂峰山洞十年面壁,，終究功成,，終為一派祖師?！彼挚戳艘幌略刑煨南耄耗憷雠勺鎺熚涔θ似肺幢乇闳缥疫_(dá)摩祖師,，他又道：“我朝圣祖仁皇帝君臨少室山，見這武學(xué)圣地實(shí)為少見,，又知當(dāng)年少林十八棍僧助唐王的故事,，更為感慨，興之所至,，書毫而下四字‘寶樹芳林’一匾懸于大殿門楣,，以示旌表其意，可說天朝隆恩,?！痹刑煲娝駪B(tài)智得意滿，仿佛于少林是莫大的榮耀,，全然忘了現(xiàn)在是別人的天下,，全然忘了該有的擔(dān)當(dāng)，真真是不知他鄉(xiāng)是故鄉(xiāng),？他心中只有長長嘆口氣,，心想：也許百多年間早已消磨了漢人太多的血性之氣，反而多了逆來順受,，卑恭曲膝之輩,，這也是古往今來難以幸免之事。
達(dá)摩影石光滑可人,，已被前來寺中隨喜的人用手摩得光滑如鏡，那石之上確有人影,，中有一僧,，于中側(cè)坐，須眉畢現(xiàn)，衣衫淡墨,，于近反不清晰,，離遠(yuǎn)反而愈加清楚，這也是當(dāng)年達(dá)摩坐禪,，精誠所至,，神情影像皆入石中，可見人之心神合一可以超乎于造化之外,，不為不神奇,。袁承天見了也是嘆為觀止，心想：人的定力竟然可以達(dá)到如此境地,，也是世間罕見,，也難怪少林人材濟(jì)濟(jì)，盛名之下,，果然無虛,！
又到午間用過飯菜，覺得再留此間亦是無用,，便起手告別,，今次又自北行，心中總覺得有種說不出感慨,，眼見萬里山河如昨,，今朝又如夢幻，不知今夕何夕,！趙碧兒倒不急著北行,，因?yàn)檫^了登封，取道開封,，便心中怎么忽然想起沖天大將軍的賦菊花：待到秋來九月八,，我花開后百花殺。沖天香陣透長安,，滿城盡帶黃金甲,！這時(shí)何等氣魄英雄，他屢屢應(yīng)試不第,，皆因當(dāng)時(shí)唐朝門閥士族壟斷低層讀書人上進(jìn)的機(jī)會,，他們永遠(yuǎn)不會擠身公侯的位置，只有聽天由命,，逆來順受做一個(gè)平常百姓,；可是這位沖天大將軍豈是甘心受命，于是揭竿而起,，后來兵至長安,，在含元殿稱帝，國號“大齊”，后為唐軍所圍困,，又被李克用軍隊(duì)擊敗,，敗退泰山虎狼谷，見一時(shí)回天無術(shù),，便自自刎身亡,，可惜一代大英雄就此消亡，可不讓人真當(dāng)痛哭三百天,，難道一說自古英雄都命短消亡,，徒讓后人扼腕長嘆，天之不佑英雄豈奈何,？
趙碧兒身進(jìn)大梁門,，只見天氣雖涼，但街市依舊興隆,，只見車水馬龍好不熱鬧,，忽見一家酒肆一面酒招，似乎店門前還有塊長匾,，上面寫有一首唐詩,，正是摩詰居士所寫的一首詩，卻道是：七雄雄雌猶未分,，攻城殺將何紛紛,。秦兵益圍邯鄲急，魏王不救平原君,。公子為嬴停駟馬,，執(zhí)轡愈恭意愈下。亥為屠肆鼓刀人,，嬴乃夷門抱關(guān)者,。非但慷慨獻(xiàn)良謀，意氣兼將身命酬,。向風(fēng)刎頸送公子,，七十老翁何所求？千年以降,，而今讀來依舊俠骨丹心,，讓人心往俠客之行為！袁承天于這典故自然明白,，便耐著性子為趙碧兒講這故事,。趙碧兒直呼好男兒。袁承天走的也累,，便二個(gè)人登上這座酒樓,，臨窗而下是下面販夫走卒,，亦有斗雞走狗之輩，覺得人生如果如此平平淡淡一聲也好,，可是自己卻不能夠，還有使命所在,，不得不努力前行,，有時(shí)他也會感到茫茫無助，仿佛一身飄篷江海漫嗟嘆,，亦如那天地之間一沙鷗,，只有自己孤勇者，仿佛沒有退縮的理由,，所以他還要勇敢前行,，既使將來虎兕大夢歸，便如那先祖袁督師一般,，要留青白在人間,，又何懼生死！
這日又過開封城北,，渡般過黃河便到封丘境內(nèi),，只見大堤之上已是綠草變衰，堤北堤南人家已黃昏暮遲,，再看黃河之中還有搖櫓擺渡人,，在風(fēng)波起伏間討生涯，有時(shí)往往會船毀人亡,，葬身茫茫河水之中,，那也只有聽天由命，亦不是人所能掌控,。
他們又拜謁了陳橋驛的系馬槐,，這是當(dāng)年宋太祖趙匡胤陳橋兵變的故址，而今只見那株槐樹已近凋零,，不見有絲毫生機(jī),，卻也不死，頑強(qiáng)生長,，要看天地四時(shí)變化,，仿佛一位哀哀老者，看著歷史變遷,，總會不經(jīng)意間長嘆,，歷史長河中總有英雄落幕時(shí)，總會讓人不由得傷感連連,，涕泗橫流,，傷感時(shí)光易過,，歲月不回頭。袁承天從這大殿出來,，回頭再見那位看守這碑亭的老者,，只見他昏花的眼睛中總含有悲苦，是為自己命運(yùn)悲苦,，亦或?yàn)閯e人不得而知,。他在寒風(fēng)中期待什么？又渴求什么,？似乎到了這年紀(jì)亦是無欲無求,，將世上之事看得也開了，覺得行將就木,，時(shí)日無多,，又何必斤斤計(jì)較甚么？唯愿在這余生中看日出夕落,，平安喜樂也就是了,。
趙碧兒身體漸好，加之袁承天為她以內(nèi)功心法療傷,，所以棄車不用,，改為乘馬，二人并轡而行,，不急不緩,，只為看這山河風(fēng)景，不由得心中暢快,，袁承天不覺道：“我夢江山到眼前,，檻外長河自橫流。心中有苦說不得,，眼前如花人又在,。我帝軒轅去往事，逐鹿天下誰可知,？掌中長劍嘯天地,，一夢乾坤到何年？”趙碧兒聽他吟詩,，嘻嘻笑道：“袁師弟你幾時(shí)也學(xué)會作詩了,，而且不遜于古人？”袁承天道：“我那有那本事,，只是興之所至,，說說而已，在古人面前那可是班門弄斧,，不值一提,?！壁w碧兒見他總歡喜也多，愁苦良多,，仿佛他一生不得開心顏,，也許他的少年際遇便是悲苦，所似行事作風(fēng)往往與人不同,，似乎比同齡人多些悲天憫人,，總是心中藏著不為人知的往事——有苦也不說，只因悲苦自己抗,，誰教自己命運(yùn)如此？誰教自己是為天煞孤星,，一生不得脫離這魔咒,？
趙碧兒控轡緩行，任冷風(fēng)吹痛面頰,，心中亦有苦痛——自從這位袁師弟結(jié)識清心格格以來便情有所鐘,，對自己若有若離，仿佛心不在焉,，豈難道自己使他不開心,，可是自己哪點(diǎn)做錯(cuò)了？想想也沒有,，可是袁師弟為什么心心念念忘不了她,？——其實(shí)她不明白喜歡一個(gè)人真的不需要理由，有時(shí)從第一眼便注定這一生非她不可,，似乎冥冥之中已有安排,，已非人力所為！
這日遙見山勢起伏不斷,，仿佛綿綿不絕,，已到延州地界。他們此次由北而南,，又自由南折北一路行來,，不逾萬里之遙，可是趙碧兒卻不覺得苦,，反而心中喜樂,，因?yàn)橐宦酚性瑤煹茏o(hù)佑左右，有時(shí)兩個(gè)人壯志說天闊,，有時(shí)談笑解頤,，覺得有袁師弟陪伴一生何求，只愿自己這病癥永遠(yuǎn)不好,，永遠(yuǎn)地要袁師弟陪伴下去,，幸何如之,。袁承天見碧兒似乎不為病痛所苦，反而笑顏如花,，一時(shí)不明所以——心想：這癥候雖一時(shí)不得便死,，但是也是痛楚萬端，非常人所能忍痛,，看碧兒依舊天真爛漫,，大抵是怕自己擔(dān)憂，所以強(qiáng)作歡顏,？可是看情形實(shí)在不像,，她是實(shí)實(shí)在在出自內(nèi)心，不是強(qiáng)顏歡笑,！原來碧兒還是那樣,，可是自己的心境已然改變，已不是從前的心思,，一時(shí)憂愁從生,，竟而不能斷絕，仿佛憂愁從此而生,！
正控轡而行,，只見前面有條小河，河畔猶有青青小草,，它們生命不息,，年年歲歲不死，有堅(jiān)強(qiáng)的毅志,，正所謂：烈火燒不盡,，春風(fēng)吹又生！何其堅(jiān)強(qiáng),。這一路北來,，馬兒時(shí)饑時(shí)飽，今日已到這延州,，也不必急在一時(shí),，好好讓馬兒吃個(gè)飽，才好上路,。
兩個(gè)便揀了塊青石坐下,，只見日暮西山，霞光萬道,，加上青山白水竟有些氣象萬千的味道,。碧兒見袁承天坐看蒼穹，仿佛心中想著心事,，便偎依在他肩臂,，輕輕道：“阿天,，如果有一日我去了，你會不會時(shí)常也會想念我,？”袁承天神色一正道：“碧兒你胡說什么,？便是我性命不要，也要護(hù)你周全,，否則對不起師父待我之恩,！”碧兒聽話不對，嗔道：“難道你護(hù)佑我只是報(bào)恩于我爹爹,，那么我寧可死不也你護(hù)我周全,，——你，心底里從來沒有我,，我竟不如一粒塵沙,？”她言罷泣不成聲，覺得這些的委屈可以一齊發(fā)作,。袁承天見這不是，慌得手足無措,，一時(shí)不知所以然,，欲推還拒，似乎無可用力處,，索性垂下手,，讓碧兒哭個(gè)痛快！
忽然河水中正有竹筏劃動(dòng),，只見一位妙齡少女,，似乎年未及笄，面目已長得十分好看,，手如竹筍,，皮膚吹彈可破，正自左右手劃槳,，竹筏在河面前行,，竹筏上尤有鸕鶿，旁邊還有盛魚的竹簍,，看情形是鄉(xiāng)下打漁生涯的女孩子,，只是文靜中透著古怪，至于那點(diǎn)不對又說不上,，只是莫名的疑慮,。
堪堪竹筏行到岸邊，女孩剛欲上岸,，忽然斜刺里山石之后沖出許多手持刀槍的清兵,，為首一人聲音洪亮,，大聲道：“你往那里去？”他揮手讓一眾清兵持械揮舞而上,，大喊著殺過去,。那女孩子倒不驚惶，反而泰然自若,，施施然走來,，并無慌張的樣子。袁承天遠(yuǎn)遠(yuǎn)見了大出意外,，心想：鄉(xiāng)下女孩子有這見識實(shí)屬難能,！換作一般鄉(xiāng)下女孩子早已駭?shù)没瓴皇厣幔恢?，可是她卻淡然處之,，眼見眾官兵圍攏其間，只是淡淡一笑,，并起蘭花指,，尖細(xì)柔和地說道：“爾等這樣興師動(dòng)眾只為問罪于我不成？似乎大可不必,？”
清兵為首首腦叫做江志清的漢人軍官戟指道：“你這妖人,，在此興風(fēng)作浪，蠱惑人心,，暗中結(jié)社與朝廷為敵,，可說罪不容誅，還不授首更待何時(shí),？”這女子又尖細(xì)嗓音說道：“那也未必,，我只是未等之人不堪入流，你們卻尋我的不是,，卻不是大錯(cuò)特錯(cuò)矣,？”江志清道：“那么你何妨便隨我們有司衙門一行？”這女子又尖細(xì)中不乏柔和的聲音道：“我要不愿意呢,？”江志清恨恨道：“上司有命,，克日捉拿，這卻由不得你,?！毙∨⒆由ひ艏饧?xì)刺耳讓人覺得耳膜嗡嗡。袁承天只覺頭腦為之嗡嗡作響,，久久不停,，其實(shí)倒不是他內(nèi)息不濟(jì)，皆因這一路由北而南，再由南折北,，不逾萬里之遙,，以至筋疲力竭，還好他有昆侖派的內(nèi)功心法加持再不至于壺脫,，否則決無幸理,。
趙碧兒也覺得這女孩子詭異，那點(diǎn)不對一時(shí)又說不上來,，無端覺得不可思議,，亦給人一種惴惴不安的感覺。袁承天再抬頭只見那女孩已手中多竹篙,，正與江志清一干官兵斗殺一起,。清兵雖人眾，而這女子卻不落下塵,，斗轉(zhuǎn)之間竹篙已將十幾名官年點(diǎn)中眉心斃命,，端得厲害無比。袁承天心中感嘆：一個(gè)柔弱女子武功竟至如斯,，卻非尋常,，讓人暗暗驚異。
忽然只聽有人啊呀一聲似乎中了招,。袁承天抬頭只見江志清身形向后倒去,，而那女子正把長篙收回，面帶冷笑,。忽地一聲一群官兵向著她撲殺而去，口中吶喊,，手中揮舞長刀沒命介向那女孩子砍殺,。那女孩卻毫不示弱，長篙出處,，指東打西,，指西打東，一時(shí)之間將這干清兵殺得落花流水,，不勝狼狽,。那女孩一時(shí)忘情，只顧殺得起勁,，不防此時(shí)倒地不起的江志清忽地雙手交叉揮出,，只見銀光點(diǎn)點(diǎn)，寒星迫人,，那女子卒不及防,，啊呀一聲倒地。江志清哈哈一笑，翻身而起,，身躍半空,，長笑聲中雙掌揮出，擊向那女子,。女子身中暗器已然吃不消,，又再受到江志清雙掌夾攻更是不堪，在河灘沙石之上翻滾而出,，留下絲絲縷縷的血痕——那是所中暗器所流出的血——血色呈黑色,，可見其暗器之上喂有毒藥，否則不至于此,。
袁承天先前本無意插手這事情,，不知為何他先前路見不平總會出手，而今次心中全然沒有這想法,，連他自己都覺得心中怪怪的,，不明所以；也許對這女子有偏見,，還是聽到她的說話之聲讓人難以接受,，一時(shí)卻也說不上來。但是此時(shí)見她在沙石之上躲之狼狽,，那江志清不可謂不狠毒,，處處下了殺手，以乎非要?dú)⒅罂觳豢?。他見到此種情形再也忍無可忍,，便一躍而出，伸手將江志清攔下,，喝道：“你們欺負(fù)一個(gè)弱女子,，不覺得十分可恥么？”江志清見有少年攔下,，再看其眉清眉秀與自己仿佛,，不禁心生好感，可是現(xiàn)在是緊要之時(shí),，也顧不了別的人,，長聲說道：“你說她是弱女子？”接著又哈哈大笑不止又道：“如果她是弱女子,，那么天下也便沒有女孩子,！”袁承天怒道：“你說什么胡話？”江志清道：“你可不知她的手段,，狠毒超乎你的想像,，今日我不殺她,，只怕后患無窮，只怕她回到教中便會搬能是非,，禍?zhǔn)绿咸?，你不知道他們……”忽然半空中有物飛來，江志清百忙地低頭閃過,，只聽叮叮聲響,，落在沙石之上，——都原來是那女子所發(fā),，幸好沒有擊中江志清,，否則難有幸理。江志清怒道：“小兄弟你是清白人何必趟這渾水不值當(dāng),！”袁承天向來只要自己認(rèn)定的事,，便會義無反顧走下去，誰說話也不可以,，所以今次他是非插手不可,。此時(shí)又聽轟轟聲響，只見遠(yuǎn)處馳來大隊(duì)人馬,，隱隱可見有清國龍旗,，不是清兵而何？他心下一沉,，只覺此地不宜久留,。
那女子見了也是心中吃驚非小，所謂：好漢不抵人多,，走為上計(jì),。只見她忽然從腰間取出轟天雷向江志清擲去，著地炸開,。江志清自然唯恐避之不及,，所以遠(yuǎn)遠(yuǎn)躲去，待到煙霧過后不見三人人蹤,。
清水流動(dòng)，叮當(dāng)作響,，只見山谷之中有桃花開放,，也是奇觀，因?yàn)槟肯乱咽嵌掌仍诿冀?，氣候已是寒冷,，非但北方萬木枯槁，便是南方亦是萬物蕭蕭,，不再是夏日融融,；而在這山谷之中氣候反而柔和，青草綠樹，亦有繁花如錦,，讓人嘖嘖稱奇,，仿佛五柳先生筆下的世外桃源，大有讓人悠然見南山之概,。這時(shí)袁承天醒來第一眼所見景象,，只覺仿佛置身于世外，大有兩相忘情之外,。只是不見碧兒,，不由心下一沉。
有腳步聲響,，只見一紅紗女子從一溫泉之中緩緩而出,，身著蟬翼之衣，面色說不出的優(yōu)柔,，優(yōu)柔之中又帶陽剛,，有種迷離的不惑之感。她來到袁承天面前道：“多謝公子仗義出手相救小女子,，否則小女萬無幸理,。”她的嫵媚之中帶著陰戾,，袁承天隱隱感到不適,。這女子又近前道：“公子，你……”袁承天忽然驚覺道：“你……你不是女子……你……”
這女孩子格格長笑,，尖銳刺耳,，讓袁承天想起禁城大內(nèi)的執(zhí)事太監(jiān)，心中不由一顫,，一種可怕的念頭爬上心頭,，她——莫非……這女孩道：“不錯(cuò)，我不是女兒身,，你又怕著什么,？難不成我會吃了你？”袁承天聽了身子起了栗子,，覺得周身不自在,，仿佛有話如梗在喉說之不出，吐之不快,，只有怔怔看她,。
她目光移往別處，看了看滿眼桃花,，說道：“世間盡有不完全的人,，豈此是我,，也許是人都有身不由己的時(shí)候，我們有的只是聽天由命,，可是我不心甘,，為了心中理想，毀了身體也無所謂,，只要將來大功告成,，此身何所惜哉？”袁承天忽覺她野心之勃勃實(shí)在可怖的緊,，心想：此種心術(shù)不正之人如果得有天下,，那么將是天下人的夢魘，想想都后怕,。
她退下紗衣,，只見身形健碩，豈不正是男兒之身,，只是五體不全,，不是完全的人，而且她是女子相貌,，讓人心中郁郁不得開心顏,。她見袁承天目中有鄙夷之色，便坦言道：“世問盡有人為了天下盡可以無所不用其極,，豈但是我,？得天下者，為正道,，公子不覺得是這道理,？漢得秦之天子，便極力污蔑始皇帝,，將那太監(jiān)之行說得不堪,，是人便會分出真?zhèn)危 痹刑煜胂氩诲e(cuò),，這人言之在理,。她又道：“公子要走，我也不相強(qiáng),，你請自便,。”袁承天心系碧兒,，但目下也不便相問，心想還是自己去尋找吧,！
袁承天離開她,，覺得心中出了口濁氣,，覺得壓抑的心情可以緩和，否則真得難以為繼,。他抬頭唯見前途蒼茫之中,，似乎又聽鬼呼狼嗥，心頭一沉,，只覺人生本是出生入死,，于這一世蒼茫世界中仿佛孤苦無著，有時(shí)人亦如孤狐流于世上,，只有披風(fēng)瀝雨,，流亡輾轉(zhuǎn)于蒼茫塵世，于人槍下求生涯,，荒外孤冢秋草含悲,，偏有中元燈灰化冥錢，供品三品,，有人哭訴衷腸,，有人在世奔波不得閑，偏偏不能活命,，有人在那世,，可以一穩(wěn)千年夢，不必愁苦縈于心懷,，又看凄月如有魍魎魑魅的身影,，揮手人間笑，一笑世人苦,、二笑世人癡,、三笑世人不知冥冥世界好；一夢千秋年,，何管身后事,！
此時(shí)已近黃昏，仿佛又聞鬼魅仙樂,，一曲神弦曲,，哭醒多少人，不知此生何處是坦途,，但覺出生入死皆是夢幻,，但見如血夕陽，朦朦朧朧之中仿佛又入洪荒世界,，兩不忘情,，此生共飲離別酒，不見年年歲歲冢上胡蝶飛,。忽地一曲清簫,，冷風(fēng)砭人骨,，正如：西山日沒東山昏，旋風(fēng)吹馬馬踏云,。畫弦素管聲淺繁,，花裙綷縩步秋塵。桂葉刷風(fēng)桂墜子,，青貍笑血寒狐死,。古壁彩虬金帖尾，雨工騎入秋潭水,。百年老鸮成木魅,，笑聲碧火巢中起！
山谷曲折,，看似一往直前,，實(shí)則曲徑通幽，往往折中復(fù)返,，又回原處,。袁承天這才驚覺這谷中設(shè)有先天八卦陣，為倚山壘石所成,，伴以朱木為天然屏障,，生人入內(nèi)必是迷其方向，身體力竭而死,，不得活命,。忽然之間袁承天覺得此延州一行，只怕兇多吉少,，目下碧兒又不知落入誰手,，所以便自心神張皇，一時(shí)煩愁腦海之中紛至沓來,，竟有些不知所以然,，頗有沮喪的想法，可是頭腦之中靈光一現(xiàn),，心道：“不可以,，自己怎么可以有這種可恥的想法，想想當(dāng)年袁督師身負(fù)絕世屈辱尚不灰心喪氣,，自己怎么可以一遇困難便自頹廢,，真是不該啊,！如果自己連這困難都無法承受,，那么袁門又何談在自己手中中興？那豈不是妄談？”他又抬頭于蒼茫之中仔細(xì)辨別方位,，可是因?yàn)轭^腦雜念太重,，一時(shí)不得清閑，唯有打坐入定方可摒去心中雜念,。
他于這窮山惡水蒼茫之地，于萬物紛至而來之際,，心念合一,，仿佛物我兩忘，嗒然若喪,；而于一念之間百念生,，而千念生、于萬念生,、生生不息,，物我兩清之時(shí)，便有參透生死迷離大道,，忽地震衣而起,，于長嘯聲中起身，便在蒼茫夜色中大踏步而去,，于眼前之巨石視若無睹,，堪堪撞到眼際額頭，竟自忽然不見,，原來是幻境,，心魔所生以至心為所累，一切皆是夢幻,。袁承天此時(shí)便覺什么生死已然置之度外,，心道人生不過是一場出生入死，于生死之道又何所畏懼,，世上之人,，誰人不死？死又何妨,？但為大義,，何懼舍生取義，忠肝義膽,！
他正行之間,，忽覺腳上有物一動(dòng)，便覺不好,，剛要起身躲過,，已為時(shí)已晚，只見轟隆一聲袁承天便身子真墜下去——原來是個(gè)陷阱,。袁承天于微芒之中可見地下擺有光刃向上,，閃著噬血寒芒,；他自然不能就范，于倉卒之間,，雙手一張抵住土壁,，身子懸空，微一運(yùn)氣,，身子向上躍起,，意欲脫此牢籠。不料得,，他剛剛躍出這陷阱,，不料臂彎一麻，被人點(diǎn)了穴道,，身子便被人撈著放在地上,。只見一個(gè)頭罩黑紗的人尖細(xì)而又柔和的嗓子不緊不慢細(xì)聲道：“饒你奸似鬼，也吃老娘洗腳水,?！甭犅曇羲颇蟹桥犞屓藟阂?，又且說了這一通話,，讓袁承天直想作嘔——明明是男兒偏偏故作女兒態(tài)，著實(shí)讓人齒冷——其實(shí)他們也身不由己,，便如禁城大內(nèi)的執(zhí)事太監(jiān),，讓人看著非但心中不舒服，又且讓人為他們的遭遇著實(shí)可憐,，——只是他們并不覺得,，還以為給皇上辦事是為榮華之事，從來不想想誰迫害他們至此,，有時(shí)國難之時(shí)這些五肢不全的人還要誓死保衛(wèi)他們的皇上,，實(shí)為可悲，又自可憐,！今日今時(shí)又自聽到這尖銳刺耳聲音能不讓人心生寒意,。
他旁邊亦有幾人用頭套將袁承天頭腦蒙蔽，便曲曲折折,，轉(zhuǎn)轉(zhuǎn)兜兜,，先上而下，山路不平,，直覺感到愈走愈陰暗潮濕,，忽又自明亮，有清香傳來——那是桂花和夜來香的氣息，忽又聽到似是溪水叮咚作響,，又有女孩子嘻嘻戲戲的笑聲,，又走不遠(yuǎn)，腳下之路便自平坦,，有人將袁承天從擔(dān)架之上放下,，忽聽有人唱導(dǎo)：“吾教圣主，萬壽同享,；握有四海,，洪福齊天！”那教主說道罷了,，氣勢竟有種說不出的威嚴(yán)！袁承天驚覺,，心想：這便是玄天教了,。心下便有一睹其人的想法。
忽然有人取下頭套,，袁承天但覺眼前光明,，可是一見之下又大失所望，因?yàn)橹灰娺@位教主頭罩黑紗,，面目不可辨別,，只是隱隱覺得貌若女子，聲音卻是男兒,，實(shí)在讓人驚詫莫名,，心中只想：難道玄天教中人人皆是怪物不成？如此這般模樣,，實(shí)在讓人非夷所思,，不近人情那么便視為妖人。妖人惑眾,，禍害眾生,！他不由想起江湖另一幫紅燈社，社中人物人人自稱圣母臨身,，刀槍不入的神功,，實(shí)則裝神弄鬼，行為不堪,，迷導(dǎo)民眾入社,，實(shí)是魔教害人不淺，旋為朝廷所剿滅,，這是江湖盡知之事,，亦為江湖笑談。袁承天心想如果此輩皆可成就天下，那么天下當(dāng)真無英雄了,！
那高踞在坐的玄天教的教主又道：“爾可知道擅入玄天教之禁地是為殺無赦,，當(dāng)亂刀分尸，以飼豺狼,，以儆效尤,，否則我這玄天教豈不人人都可來得？你是要死,，要活,？”袁承天覺得心中著實(shí)好笑：邪魔外道，還自大言炎炎,，不知羞慚,，還要?dú)⑷嗽截洠媸菑?qiáng)盜也不如,？強(qiáng)盜山賊尚知盜亦有道,，可是他們卻可以枉殺無辜，豈不滑天下之大稽,？
玄天教主見他面有不屑的神態(tài),，也不為怒，笑道：“你以為本座不敢殺你,？你看——”只見他一指地上西邊右塊之側(cè),，正有人的斷肢殘骸，凄慘可憐不堪入目,。他冷冷道：“自我茅元化接掌玄天教,，便砥礪前行，誓要中興此教,，與朝廷一爭短長,，因?yàn)檫@天下也非他愛新覺羅一族一姓之天下，乃是人人之天下,，所謂天下為公也,！”他又停頓一下道：“你若不死，也無不可,，便是凈身同入我教,，萬福同享，不知袁少俠你可愿意,？”
袁承天自然明白凈身的意思,，身子不由起了栗子，說不出的可惡,，心想：這玄天教也實(shí)在邪門,，非人也,！
這時(shí)教中幾名弟子正押著二人前來，頭發(fā)披發(fā),，面目污穢,，血污在臉，而且走路一高一低是個(gè)跛子——其實(shí)不是——是用教中刑罰所打成這樣,，所以走路頗為艱辛,，是以一高一低，看樣子很吃力,。他們來到教主面前,，駭?shù)媚_下一軟，撲通跪倒在地,，萬分求肯道：“教主萬福有享,，屬下一時(shí)鬼迷心竅，想到外面世界闖一闖,，所以違背教規(guī),，尚請教主法外開恩！”
茅元化冷哼一聲道：“我教教規(guī)乃是歷代祖師所立,，豈能因你一人而廢，你既知本教刑罰,，該當(dāng)領(lǐng)受,，何所狡辯?！彼^一揚(yáng)示意廊下弟子上前將兩個(gè)人掀翻在地,，抽起鬼頭刀，一刀一個(gè)全都了帳,，血污殿下,，讓人感到不寒而立。袁承天心想：這茅元化焉也歹毒,，不給人悔過機(jī)會,，他自以為嚴(yán)刑之下便有效忠教主的門徒，只是天下事未必如此,？所謂倒行逆施,，必受天譴，自古天道好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