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胖子從頭到尾詳細(xì)說了一遍,,窗外天已擦黑。
顧朝云這才徐徐睜眼,摩挲著十指,,迎上胖子眼巴巴的眼神,,慢聲說道:“千門,,便是以騙為生的行當(dāng),。往上倘若再推個百來年,這天底下的騙子可大都能和‘千門’搭上關(guān)系,,講究爾虞我詐,,以術(shù)行騙,設(shè)局謀劃,?!?p> 見胖子一副迷糊樣,顧朝云干脆說道:“身邊有人收藏古董文玩么,?”
胖子忙不迭的點(diǎn)頭,,“見過?!?p> 顧朝云笑了笑,,“那你見過有人為一件假貨傾家蕩產(chǎn)的么?”
胖子愣神,,但他很快明白過來,,自己現(xiàn)在不就是這種情況么。
顧朝云見他轉(zhuǎn)過彎了,,淡淡道:“總算不是太笨,。雖然個中細(xì)節(jié)有差,但歸根結(jié)底都沒好下場,,入了局,,到死興許連個棺材板都躺不上,。千行里有‘千門八將’之說,有負(fù)責(zé)誘人入局的,,有假扮成托的,,說的簡單的,好比那仙人跳,、酒托,、飯托,以色誘人,,這叫“詐”,。要是我沒猜錯,你那位朋友就是誘你入局的千者,?!?p> “艸他媽的,我就知道宋天這孫子沒憋好屁,,多年不見,居然這么害我,?!?p> 胖子臉色難看,陰晴不定,,卻只能坐在那里發(fā)悶氣,。
其實(shí)個中細(xì)節(jié)說簡單也簡單,說復(fù)雜也復(fù)雜,,無非是老朋友偶遇的戲碼,,又聽說了胖子家里的事情,打著出主意的幌子,,這才一步步誘他入局,。
顧朝云接著道:“別以為‘千術(shù)’就只是在那些賭桌上變幾張牌那么簡單,天底下所有弄虛作假的手段,,凡是仗術(shù)行騙的無本買賣,,可都囊括在‘千術(shù)’的范疇里?!?p> 見胖子一直不說話,,他又敲了敲桌面,重新確認(rèn)了一遍,,“我再問你一遍,,你現(xiàn)在要是后悔還來得及,出了這門,,今天的事情吞到肚子里,,咱們權(quán)當(dāng)沒見過,。這可不是對付一個兩個人,說句實(shí)在話,,這群人殺人不見血,,一個不慎,指不定哪天咱們得被人從河底的淤泥里撈出來,?!?p> 胖子沉默良久,才抬頭看向顧朝云,,“我能問你個問題么,?”
顧朝云點(diǎn)頭,“問吧,!”
胖子復(fù)雜道:“你是什么人,?難道也是‘千門’的?”
顧朝云抿嘴一笑,,“我是‘千門’的煞星,。”
胖子一咬牙,,“哪還說什么,,艸,我這一百多斤肉全交給你了,?!?p> 顧朝云深深看了眼對方,稍作沉默,,“家里除了老婆孩子還有其他人么,?”
胖子搓了搓臉,嘆聲道:“沒了,,爹媽走的早,,我老婆又是個孤兒,被親戚養(yǎng)大的,。我們是高中同學(xué),,畢業(yè)后她讀大學(xué),我供她讀書,,結(jié)婚那天就我們倆人,。”
顧朝云又問道:“你賭錢的事情她們不知道吧,?”
胖子一搖頭,。
顧朝云思索片刻,一沉眉梢,,認(rèn)真道:“聽好了,,接下來你要這樣這樣……”
……
五天后,。
松江市某間地下酒吧里。
閃爍的炫目燈光下,,陣陣重金屬音樂宛如怪獸的嘶吼咆哮,,刺激著人的聽覺。
昏暗的燈光下,,勉強(qiáng)能看見無數(shù)瘋狂扭動著的軀體,,以及一些隨著肢體不停扭曲的熒光紋身,像是一只只張牙舞爪的鬼魅般,,在跳動變幻,。
顧朝云跟著胖子擠過了人群,來到了里面的一間包廂,。
隨著門關(guān)上,。
外面那令人血脈賁張的恐怖音樂也戛然消失。
“呦,,譚哥,,發(fā)財(cái)了啊這是?”
沙發(fā)上,,一個戴著金絲眼鏡的斯文男人邊喝著酒,,邊看向胖子拿出來的幾摞現(xiàn)金,表情不可察的變了變,,然后笑著招呼了句。
“這里是二十二萬,,你點(diǎn)點(diǎn)吧,,不過速度得快點(diǎn),我趕時間,?!?p> 這人看著很年輕,身形挺拔,,穿著考究,,衣服褲子大都名牌,連手表都價值不菲,,面頰輪廓分明,,五官端正,可惜眉宇間有股說不出來的陰沉意味,,給人一種城府頗深的感覺,。
他招呼的人自然是胖子,胖子姓譚,,譚九,。
一旁的顧朝云穿著與以往不同,,黑衣,黑褲,,黑靴,,黑手套,再配上一副墨鏡,,那是一身的黑,。
他也不說話,繃著臉冷冷的站在胖子右側(cè)偏后的位置,,動都不動,,看著就好像一尊門神,典型的保鏢打扮,。
只掃了他一眼,,那斯文男人似乎便再沒興趣,而是熱絡(luò)的將借款清點(diǎn)了一下,,劃去了借條,,同時朝身旁一位年輕女孩使了個眼色。
對方立馬會意,,起身就嬌嗔著挽向胖子的胳膊,,“譚哥,這才幾天沒見,,你是不是就把我忘了,?今天不好好陪陪人家,人家可不依,?!?p> “哎哎哎……”胖子卻一拔嗓門,滿臉嫌棄的避開,,拍了拍女孩碰過的地方,,“看清楚了,我這可是阿瑪尼,,高級貨,,碰臟了賠得起么你?還有你,,怎么做保鏢的,,我?guī)装僖惶彀坠湍懔耍膊恢罃r著點(diǎn),,距離感不明白么,?”
邊說他還邊伸手比劃了一下,身上那股暴發(fā)戶的做派簡直盡展無余,。
說著說著,,胖子手里不知何時多出一塊懷表,,顯擺似的看了看時間。
也沒理會眾人的反應(yīng),,他轉(zhuǎn)身又朝顧朝云沒好氣的招呼道:“開門啊,,還愣著干啥呢,一天到晚干啥啥不行,,吃啥啥不夠,,我是少你一分錢了?頂著張死人臉,,連個笑都不會,,真是晦氣?!?p> 直到眼睜睜的望著胖子和顧朝云離開,,斯文男人臉上的笑意才逐漸消失,他轉(zhuǎn)著手里的酒杯,,若有所思的問道:“看到他手里那塊懷表沒,?”
“就那個破爛貨?”
剛才那姑娘沒好氣的端起桌上的一杯酒一飲而盡,,再想到胖子之前嫌棄的反應(yīng),,頓時氣不打一處來,將酒杯重重摔下,,柳眉都要豎起來了,,咬碎了銀牙。
男人卻皮笑肉不笑的拿起桌上的一沓鈔票,,伸手掠過鈔票的一角,,看著飛快翻過現(xiàn)金,“讓你多練練眼力,,結(jié)果天天凈在床上練功夫了。那可是個好東西,,師父他老人家快要過六十大壽了,,之前養(yǎng)手的那枚老玉生了裂,我看這東西正合適,,要是能送上去他老人家肯定喜歡,。不過,我現(xiàn)在最好奇的是這譚胖子身上究竟發(fā)生了什么事情,?!?p> 轉(zhuǎn)頭,見女孩還是怒氣未消的模樣,,他這才摟過對方的肩膀,,伸手上下游走起來,,微笑道:“怎么還生氣了?咱們應(yīng)該笑才對,,那胖子居然又來送錢了,,而且這次看來是走了大運(yùn),可惜,,蟲始終是蟲,,永遠(yuǎn)飛不了天?!?p> ……
另一頭,,二人出了酒吧,走到個無人的僻靜處,,譚九迫不及待的問,,“怎么樣,我演的還行吧,,他們會不會看出什么破綻,?”
顧朝云輕聲道:“那人就是和你賭桌上對賭的?叫什么,?”
譚九回道:“不清楚,,不過別人都叫他六哥,能對付么,?”
顧朝云古怪一笑,,“我對小角色可不感興趣,我感興趣的是他身后的人,,但究竟是不是我要找的那個,,還得過了招再說。這幾天你就照我說的做,,記好了,,你現(xiàn)在回去就是等你那個朋友的電話,他如果真是設(shè)局的人肯定還會再找你,,裝作什么都不知道,。既然布局已成,咱們便生死相關(guān),,贏了,,你這輩子吃喝不愁,輸了,,等死,。”
譚九重重的一點(diǎn)頭。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