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也是懂技術的男人
皇藏寺,,積香院,。
高幸與眾僧一起吃著午飯,。
本來寺主是吃小灶的,,但他今日出來行走,主要的目的是為了辟謠,。
要辟謠自然還是到謠言產(chǎn)生的地方效果最好。
于是在高鑒師兄的受意下,,和望石一起來到積香院與眾僧共進午餐,。
望石那是一百個不樂意,寺主的小灶他是吃一天少一天,,自然不愿意混這大鍋飯。
高幸心里正惦記著“女妖精”,,吃啥倒也無所謂,。
積香院的廳堂不小。長桌長凳整整齊齊的擺著,,上面坐滿了大小和尚。此時偶有私語,,總體上還是十分安靜的,。
高幸坐在一條長凳的頂頭,細嚼慢咽,。
伙食雖然比不上小灶,只有一碗瓜條腌的咸菜,,一碗油煎過的凍豆腐,一碗伴著山芋的白米飯,,一碗干蘑菇煮的菌湯,。但也遠遠勝過尋常百姓,。
高寺主一顆米粒,,一顆米粒的嚼著,。就是為了吃的時間長點,讓三班換著用餐和尚都能看到他,。
每逢有過來問候的,都回禮示意。等僧人們都陸陸續(xù)續(xù)吃完,,也過了大半個時辰。
本來也就應該回去了,,但是高幸覺得,作為一個領導,,上午視察了工地,中午又和同志們一起開飯,。那順便再視察一下后廚,讓所有人都感受一下領導的關心也是應該的,。
再說這積香院手藝不錯,自覺也是個會吃的,,倒是真心想和灶堂師傅交流一下,。
這一進后廚。
赫,!
好家伙!個個膘肥體胖,。跟著自己來的望石倒顯得苗條了,。
腦袋大脖子粗,,不是首長就是伙夫,。
這在食物供給不足的年代,,果然是個真理。
四下寒暄,,索性找了個腦袋最大的說話。一問才知,,正是小灶里面的糕餅師傅。
那和尚憨態(tài)可掬,,滿臉堆笑:“這幾日的伙食,,寺主可曾吃的慣?”
“甚好,,甚好。你這手藝,,若是沒個五年功夫,定是成不了的,?!?p> “寺主惠識,小僧來積香院整整五年了,。”
高幸心想:沒有個四五年,,也養(yǎng)不出你這一身膘來。
那和尚又道:
“只可惜一直在灶臺,、伙房忙活,還未聽過寺主講經(jīng)說法,。甚是遺憾,。”
“誒~你在這里,,亦是修行!”
“寺主見笑了,,終日搗弄這些俗物,哪里算得上修行?!?p> “一糕一餅,皆有佛性,。你在這日復一日,精進技藝,,與那天天念經(jīng),鉆研佛理,。形雖不同,但性本無二,。與此道堅持不懈,久而久之,,悟性自通。日后必然也可修成正果!”
他這話一說,,周圍這幾個伙食僧心中都是喜歡。
有人的地方就有鄙視鏈,,和尚也一樣。
能講經(jīng)說法的自然是最上乘,。然后是那能做法事,,會祈福超度的。最后才是這些做俗事雜物的,。
這幾個伙食僧雖然油水多,但地位不高,。
難得寺主來探望,說話還這么貼心,。都圍了過來,東拉西扯的與高幸閑聊了起來,。多是些飲食烹飪之事。
高幸多了后來人那一千多年的見識,。再加上“吃”又是中土人民主要加點的技能之一,。自然是說了個口若懸河,頭頭是道,。
把幾個伙食僧,聽得一愣一愣的,。
那個糕餅師傅,本是客氣,,讓他指點下技法,。
未曾想這人還來興致,,但聽他道:
“這做糕餅,,向來是三分材料,七分手藝,。材料種種,不可細言,。
單說這手上功夫就有:
搓、捏,、揉、掛,、搟、摁,、揺、抹,、拉、擠,、壓,、揣,、抽、揪,、拽、敲,、打、擼。
這一十八種,,種種都得經(jīng)年累月之磨練。
再加上悶烤火侯,,分寸拿捏,更須謹慎,。
這一糕一餅,看似微末,。但吃在嘴里,都仿佛三千大世界一般,,層出不窮,千變?nèi)f化,。”
“未曾想寺主,,您對廚藝也這般精通,不愧大德大才呀,!”
那和尚雙眼放光,看高幸好似帶了光環(huán)一般,。神情竟是無比敬仰!
一眾和尚也是議論紛紛,,都說寺主當真是個內(nèi)行,。
其實這只不過是高幸當年,在一家足療保健店里,,從一位女師傅那里得來的。
那女師傅手法了得,,他意猶未盡,,追問了人家可有些精髓。未曾想,,人家還真有套“十八摸”的技法。高幸長了見識,,便記在心里。
此時說出來,,竟然毫無違和感,心中不禁暗暗得意,。
那僧人眼中忽然閃出幾分憂郁:
“寺主您見多識廣,真想多聽聽您的教誨,??上医裢砭鸵律搅恕,!?p> “下山所為何事?”
“這幾日奔著咱臘八法事來的信眾太多,,咱積香院外面開的幾處食肆忙不過來,小僧便被借去幫忙,。”
“為寺里盡心,,哪里都是無妨?!?p> 那僧人欲言又止,,只嘆了口氣。其他幾個僧人,,也是如此,,都面有憂傷之色,。
高幸看了看,心里也明白了,,這都以為我是來遺體告別的吧!頓覺心中不爽,,連忙接著那話茬說了下去:
“你道這俗家飲食,,與咱寺里飲食有何不同?”
“還請寺主指教,。”
“俗人太重形色,,反而失了本味?!?p> 自己也吃了不少上等席面,刀工如筆菜如畫,,一進嘴里,了然無味的不在少數(shù),。但是越大的臺面越得這樣,還真沒有辦法,。
那僧人又問:“可是說我要在裝表上下功夫?”
“對嘍,,最好菜上能出句詩詞,,其次能做出個畫來,再不濟也要做些擬形,?!?p> “小僧這也說不出幾句詩詞,,又不會畫。這擬形可是捏個面人,?”
“你果有悟性,差不多如此,。魚龍虎兔,雕蘿卜刻花,。怎么吉利怎么來。我今天上午剛作了幅畫,,正有幾分意興,你便與我一起參詳參詳,。”
說罷竟然自己到案板上和起了面來,。那和尚從沒見過有和他們一起上灶的寺主,,趕緊過來幫忙。
他二人邊做邊談,,一個時辰過后都覺得相見恨晚。到不得不下山的時候,,那伙食僧竟然依依惜別,含淚去了,。
等高幸回了自己住的蓮華院,日頭已經(jīng)偏西,。
今天終于能在這院子外面走了一圈,此時倒還有些意猶未盡的感覺,。
就好像一只從小被圈養(yǎng)的野獸,,剛剛見到高山密林的感覺,。
要問這野獸,到底是老虎還是兔子,?此時尚不得知。
不過這禿子,,抱著腦袋,在床榻上躺了一會兒,。等到太陽下了山,也不見有人找他來研究炒賣度疊的事,。心中雖是有些不安,也無耐皇藏寺晚上沒有伙食,,索性直接睡了。
不知不覺,,已至深夜。
恍恍惚惚間,,忽然覺得好像有人進了屋來。瞇著眼睛望去,,見房門口一高一矮,森然兩個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