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不愧是師兄
他二人奔著賢居院走去,。
按照慣例,旁邊沒人的時候,,總要說點悄悄話,。
望塵低聲先開了口:
“來的人叫薛常音,檢校工部郎中,,是個從五品的虛官,。”
“從五品……官也不算大呀,?”
望塵白了他一眼:
“那也是穿紅衣服的,,他家阿爺可是穿紫衣服的!正三品的工部尚書,,又領(lǐng)了徐州刺史,,感化軍節(jié)度使。這官夠大了吧,?”
大唐的一二品官都是個頭銜,,沒啥實權(quán)。除了國姓,,就是勛貴,。
這正三品再加個同平章事,就是宰相了,。正經(jīng)人做官就算到頭了,,人人都得喊聲相公。
雖然他這還差了一步,,但級別到了,,處處也都是相公的待遇,含糊不得,。
既然領(lǐng)著感化軍節(jié)度使,,那又是地方兵權(quán)在握的大佬。
關(guān)鍵徐州還離得這么近。
高幸瞬間秒懂:
“哦,!原來是薛相公家的公子,。
所謂龍生龍,鳳生鳳,?;⒏副厝粺o犬子,確實要好生結(jié)交一番,!”
忘塵見他變臉比翻書還快,,又囑咐道:
“薛相公是常來寺里的老居士了,,他家公子也是個讀詩書的,。一會兒你勿要輕浮?!?p> “一個男人,,我輕浮他作甚?”
反倒是高幸翻了她一個白眼,。
望塵臉上微紅,,知他又沒有好話,扭頭朝前便走,。隨后飄出個蚊子般的聲音:
“我?guī)煾冈趹?yīng)酬著,,你到了沒事少說話?!?p> 二人又走了片刻,,便入了賢居院。
同樣是開房,,
不是……
同樣是在賢居院接客,,
哎,不是……
同樣是會見俗家居士,,高鑒維那用的屋子,,要比高幸這個浮云寺主用的,好上可不止一點半點,。
畫梁雕棟不說,,屋內(nèi)屏風(fēng)燭臺,樣樣粉金,。陳用器物,,非奇既貴。
高幸心想:
這臺面,,太上檔次了,!
隨手順上一件,就夠個尋常人家,吃穿用度個一年半載的,。
難怪招賊呀,!
見高幸進了屋來了,本在喝茶的二人,,都紛紛起身相迎,。
幾人寒暄了片刻,又都各自落座,。望塵在旁邊伺候起茶水來,。
只聽高鑒大和尚說道:
“薛老居士,隆冬臘八,,不辭舟車,,移尊鄙寺,小僧誠惶誠恐,?!?p> “皇藏寺,伽藍寶剎,,德賢云集,。又高幸寺主,大慈大悲,,舍身感化眾生,,功德無量啊,!”
高幸低頭合十示禮,,并不言語。
心道:這么快就往我身上扯,。
又是專門來找我的吧,!
可別還是個求畫的,小爺這么多年,,就只會畫個青蛙,。
高鑒大和尚忙接過話來:
“薛老居士與小僧徐州一別,已是三月有余,,不知福體可還安康,?”
“蒙精舍福祉,家父氣血充盈,,體足安泰,。”
“善哉,!善哉,!老居士廣施功德,寺中一日不敢斷了鐘鼓鈴魚。自應(yīng)福祉綿長,?!?p> “有勞諸位法師?!?p> 薛常音轉(zhuǎn)過眼來看向高幸,,覺得客套的也差不多了,剛要說些正題,。
卻又聽到高鑒說道:
“倒是薛侍郎,,去歲幸月,鄙寺賞雪之時,,猶憶才思卓敏,,文賦驚俗。相別一載,,此時此景,,為之悵然哪……”
眼見那薛常音無可奈何的又要去應(yīng)付,,活生生把高幸給聽樂了,。
我這便宜師兄,真不是白給的,。
先是怕我風(fēng)疾未愈記不得事,,讓望塵給我通了下氣兒。
然后就一邊熱場,,一邊幫我擋話,。
現(xiàn)在又在點我,這人上次來還是去年幸月,,幸月那是十一月了,。反正也是一年來一次的主,你看情況,,隨便忽悠,。
太貼心了!
大唐好師兄,,非你莫屬?。?p> 高幸借此機會,,得以好好打量了一番薛常音,。
這人生的其實不錯,只是奈何有股陰柔之氣,。不過這陰柔之氣,,雖有些造作,但卻是柔中帶剛的風(fēng)骨,倒還不失名門氣度,。
有點意思,。
這大冷天的,竟帶了把合歡扇,,這扇子顯然也不像是個男子配飾,。
尤是扇柄的穂上,纏著的那塊黑玉,,一看就是價值連城的上品,。
等會……
黑玉!,?
墨玉?。?p> 這么巧的嗎,?
前腳剛走一個,,后腳又來一個。
這該不會是奔著那女妖精來的吧,。
再等會兒……
這我得琢磨琢磨,。
那女妖精,是個匪,。
這貨是個官,,還是個高干子弟,還是個目前大權(quán)在握的高干子弟,。
那這官是來通匪還是來剿匪的,?
他老爹幾天后要到這出席個活動。
兒子提前過來了,。
多半還是來先踩個點,,然后做一下安保工作的。
畢竟那是正三品的朝廷大員啊,。
你的官越大,,想弄死你的人就越多。
猴年馬月也是這個道理,。
因為官越大,,弄死的人也就越多。
出來混嘛,,彼此彼此罷了,。
那這貨八九成是來剿匪的,也就是說,,和那女妖精是對立的,。
這女妖精,,對寺里圖謀不軌,按說我應(yīng)該幫對面那貨,。
但是她……
她長的太他媽好看了,!我還是有點舍不得!
……
當然,,這都是后話,。
第一步,我得先確定他倆到底有沒有關(guān)系,。如果有,,又是什么關(guān)系?
心思既定,,便更顯神情自若,。
只聽那二人還在周旋。
薛常音道:
“維那師,,薛某此次前來,,因發(fā)覺皇藏山里,有巨匪行跡,??峙c我家大人不利!”
“小僧這幾日同張縣令與貴府陳管家,,也是反復(fù)商討防匪之事,。這山上山下,都多了人手,。
臘八時候,令尊身邊還有一百牙將,,倒是誰有這么大的膽子,,敢尋薛老相公的晦氣?!?p> “那人倒是薛某舊識,,無名小卒罷了?!?p> “若薛侍郎,,覺得小寺御防衛(wèi)戍,有不妥之處,,愿聞指正,。”
“也不必打草驚蛇,,量他此次也跳不出薛某的手掌心了,。只不過……”
高鑒大和尚瞬間肅穆合十,,搶過話來:
“只不過,既知薛老相公有劫,,皇藏寺竟不能操持法事為老相公祈福消災(zāi),。當真失德!失德??!小相公提點的是,小僧著實慚愧,!”
“不是,,法師且聽我說……”
“善哉~善哉~,薛郎中誠誠之心,,既然開了口,,又肯布施香火。小僧這就使人沐浴焚香,?!?p> “哎,不用,,高鑒維納,,我是……”
“哎~~即便寺中頗有些俗務(wù),但又豈能為此,,拒了小相公一片赤子孝心呢,!”
這二人又拉扯了個幾個回合。
薛常音終于還是招架不住,。
高幸眼睜睜的看著他的隨從掏錢遞給個忘塵,。
心里只一個字,
服,!
這個叫薛常音的,,看著外面,最少有十來個隨從,。
一張陰陽怪氣的臉上,,興師問罪的意思,明明白白,。
但是師兄在這個時候,,還能強行談了筆業(yè)務(wù)。
這是什么定力呀,!
剛才我他喵的太草率了,。
那薛衙內(nèi),費了這些口舌,,又實打?qū)嵉奶土隋X,。這才感覺可以進入正題了,,但還是不禁斜眼瞅了瞅高鑒。
只見這大和尚,,此時倒是神情自若的喝起茶來,。眉宇之間盡是那油然而生的法相莊重。
薛常音正了正神色:
“薛某剛與高鑒維那去積香院用了些齋飯,。聽聞高幸寺主,,對這飲食之道也頗有建樹啊,!”
“呵~呵~”
高幸坦然一笑:
“食色性也,,薛居士想必也是同道中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