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舞林高手
步轉(zhuǎn)行初進(jìn),衫飄曲未成,。
高幸一套鬼步,,伴著寬袍大袖,洋洋灑灑,,在帳中隨處漂移,。
立時震驚四座!
眾人只覺他,,步法極為奇特,。體態(tài)好似前行,但落身之處,卻在身后三尺,。
步步皆是踏在鼓點之上,,但步步都不曉得,他要去向何方,?
皆是不明覺厲害,。
額爾,看他住身立于中央,。
低首俯視,,兩臂平伸。肩膀微微下垂,,一股丹田之氣,,經(jīng)由雙腿,壓至足根,。
驀然,,那足底渾然生出一股抽搐,仿佛電流一般,,從下至上,,涌遍全身。
只見他骨節(jié)皮肉,,寸寸顫抖,神思郁暗,,宛若癲癇,。
“啪——
咚咚咚!
啪——
咚咚咚,!”
木魚引著鼓聲復(fù)起,。
高幸接連三個胸震,好似要把胸口的衣服彈射出去,。余波未息,,便從手指開始,一個關(guān)節(jié),,一個關(guān)節(jié)的寸寸爆點,。
渾身上下,只如個提線木偶,,面目蒼白,,陰氣森森??芤话愕某瘡埜拮邅?。
那張皋已是目瞪口呆,只覺此人行若鬼魅,只看一眼便是頭皮發(fā)麻,。
薛常音更是瑟瑟發(fā)抖,,不停叫下人,往爐子里舔著炭,。
高幸漸行漸近,,離張皋儼然只剩下幾個身位。
忽然之間,,那“傀儡”的提線仿佛斷了,,只見他關(guān)節(jié)扭曲,一下子散落在了上,,戛然而止,。
“哦——?”
眾種人都是一聲驚呼,,不知到底如何,?
滿場寂靜,唯有那木魚依舊
“噠,,噠,,噠”
的慢慢敲著。
四座皆是駭然,,那蕭蕭剛想過去看個究竟,。
忽然之間,這“傀儡”一記鯉魚打挺,,倒起身來,。
雙腿連打幾個螺旋,遂又盤起,,兩手慢慢合十于胸前,。
只憑頭頂著地,竟把一個打坐和尚,,活生生的倒著轉(zhuǎn)了起來,!
“啊——!”
眾人不約而同,,一齊發(fā)出了驚呼,。這凝滯的時間,也不知過了多久,。
倒坐的和尚,,好似個造像一般,體態(tài)絲毫沒有變化,。
只是在那,,一圈一圈的轉(zhuǎn)著,。
帳中幾盡沒了呼吸之聲,無論男女,,皆是屏氣凝視,,看他要賺到何時。
又不知多久,,這“造像”轉(zhuǎn)的力盡,,終于晃晃悠悠的倒了下來。
卻不癱軟,,竟如個不倒翁模樣,,顫顫巍巍,東倒西歪,。
幾欲翻倒,,最后還是穩(wěn)穩(wěn)的,停在了軍帳中間,。
仔細(xì)看去,?
依然還是個打坐的和尚!
此時高幸,,才將雙眼慢慢睜開,,四下環(huán)視,逐一點頭示意,。
滿堂華彩,,轟然而起。
無人不驚,,無人不嘆,!
屏住了多時的心緒與激情,瞬間爆發(fā),。滿場盡是大呼小叫,,嘖嘖稱奇之聲,。
眾人紛紛過來,,與他把酒問盞,稱贊技藝無雙,。
只把那叫蕭蕭的娘子,,冷落到了一邊。
此時,,看這這紅粉佳人,,雙手叉著個腰。一抹彩綢,,無精打采的耷拉在臂彎之上,。
朱唇嘟起,,似能掛個油瓶。
腳跟擦地,,興許想鉆出個洞來,。
斜耷耷,歪著腦袋,,盯著高幸,。
她本是教坊使、威衛(wèi)將軍李可及,,親自調(diào)教過的,,儀部舞姬。
也是能面上顏的人物,,如果圣人博愛一些,,未必就沒有機(jī)會。
此次出征,,被帳內(nèi)教坊司,,借給個了神策軍,又跑到這么個荒郊野外,,已經(jīng)很是郁悶了,。
難得看高幸,模樣俊朗,,又是個和尚,,正當(dāng)消遣解悶,就想與他合舞耍鬧一番,。
陪那達(dá)官貴人合舞,,早就是家常便飯的事。
若那郎君,,灑脫飄逸,,她便周身游走,宛如銀蛇繞指,。
若那郎君,,矯健剛直,她便瑩瑩繞繞,,辦作獅子戲蝶,。
但若那郎君,
舞如鬼畜……
……
高幸這一套連招,,生生把她干不會了,。
別說插不進(jìn)舞去,就連看都沒看明白,!
世間還有這么跳舞的,?
所謂:
魚催節(jié)急僧衣飄,,
朱唇紅袖兩寂寞。
官牌舞娘,,在舞池之中,,竟然從頭到尾,被晾在了一邊,。
當(dāng)真是,,跳了個寂寞!
只見高幸和眾人,,應(yīng)酬了片刻,。客客氣氣的的走到了自己身邊,,恭敬的說道:
“明府,,還請定奪?!?p> 眾人也都齊齊看向了她,。
那張皋酒量不差,但再喝這兩壇,,自覺也是為難,。
剛才本來就是應(yīng)個景,想叫蕭蕭逗弄一番,,再尋他些不妥,,應(yīng)付了事。
哪只這和尚深藏不露,,還有這等本事,。再說也沒想到,這和尚拼起酒來,,竟然還不依不饒,!
連忙擠眉弄眼的給蕭蕭示意。
蕭蕭早已看在眼里,,卻只作不知,。
開了嗓子,與眾人道:
“奴家這輩子,,頭一次見到,,舞還能有這么個跳法,。
法師當(dāng)真給咱開了眼界呀,!”
眾人皆隨聲附和。
那蕭蕭搖搖曳曳,,走到了張皋的身旁,,挽著胳膊又道:
“將軍,,你這兩壇子酒,給兄弟們買了個,,大德高僧的絕技,。
要是奴家說,可真是一點都不虧呢,!”
張皋頓時感覺自己好像遭到了背刺,。自打從宋使軍那里,把這小妮子要來,,為討她歡心,,沒少費財帛。
前兩天把她一直留在縣城里,,今日得了場大勝,,帶到山上給兄弟們助助興。
怎么竟然幫著個和尚說話,?
心中不爽,,正要開口。
卻又聽蕭蕭道:
“不過呢,,將軍是主,,法師是客。哪有主人獨飲,,冷落了客人的道理,?
要我說,法師也要來上一壇,,省得將軍一個人喝的寂寞~”
說罷,,就把身子軟軟的,靠在了張皋肩上,。
“誒~法師修行之人,,如何喝的這么多!要不……”
“恭敬不如從命,,既然名府有言,,小僧不敢推脫?!?p> 張皋見高幸,,竟然應(yīng)得這么痛快,把自己后面的話全給噎了回去,。竟是一時語塞,,不知如何說辭。
蕭蕭倒是一邊咯咯的笑,,一邊吹著耳朵,,對張皋說:
“將軍,,奴家與你一起便是了!”
三人哈哈一笑,,推杯問盞,。
絲竹依舊,鼓樂聲起,,帳中盡是歡歌笑語,。
蕭蕭時而與眾人齊舞,時而坐下來,,為他二人添酒,。
兩人說說笑笑,也都是聊些左右,,無關(guān)的事情,。
轉(zhuǎn)眼間走了三四十盞,二人都是面紅耳赤,。又覺這軍帳中,,炭爐燒的火旺,不禁渾身冒汗,。
高幸此事也全不顧形象,,已經(jīng)敞開了僧衣。好些個軍校也都是眼花耳熱,,袍衫不整,。
唯獨這張皋倒是耐熱,雖然松了系帶,,但只開了領(lǐng)口的扣子,。
又把了三四十盞,張皋終于有些醉眼迷離,,剛要起身,。
蕭蕭一頭扎進(jìn)他懷中,笑吟吟的嬌叱:
“將軍休走,,酒仍未盡,!”
“帳中燥熱,某……某去涼快……片刻,?!?p> “不行,奴家不依,!將軍燥熱,,奴家?guī)椭荡怠?p> 說罷,一邊呼氣如蘭的吹著香風(fēng),一邊替張皋解開了胸扣,,又順勢解開了腰扣。
張皋感冒摁住她的手,,
“莫……莫要胡鬧,。”
那蕭蕭突然一臉警覺,,端著個俏臉,,嗔怒道:
“將軍,到底藏了哪個女人的信物,,奴家早都聞到了,,快給奴家看看!”
“胡說,,我哪有別……人”
蕭蕭則是不依不饒,,半怒半鬧,拽著衣口,,在他懷里掏來捅去,。
兩人折騰了三五下,張皋一把將蕭蕭緊抱住,。
“不得造次,!別人都看著呢!”
蕭蕭嘟囔著嘴,,哼了一聲,,扭頭便不理他了。
高幸在一邊,,陪笑:
“將軍好福氣?。 ?p> 一邊笑,,一邊回憶剛才那一瞬之間的畫面,。
唐裝右衽,高幸正好坐在張皋的右側(cè),。剛才在他二人廝鬧之時,,只一個瞬間,
高幸猛然瞧見,,張皋懷中露出一塊黃絹帕子來,。
那帕子只展開了一角,隱約間是一幅橫豎規(guī)整的圖畫,。
眨眼的功夫,,只看清了三個字,但霎那間便明白了一切。
因為這三個字是:
“蓮華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