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戰(zhàn)亂之殤
簡雍看劉禪沒有說話,,卻也沒有放過他,,繼續(xù)指著他的鼻子怒罵道,。
“這件事情本來已經(jīng)結(jié)束了,,南充縣的百姓死傷已經(jīng)夠慘重了,他們已經(jīng)夠難受了,,一縣之長拉下自己世家子和縣令的面子親自給山賊賠禮道歉,,不管因?yàn)槭裁?,他已?jīng)將這件事情結(jié)束了,。
山賊拿了好處,,得了實(shí)惠,有了面子,,自然也就回到自己的山中了,。
那南充縣里子面子都丟光了,可是他現(xiàn)在無兵無將他們只能自取其辱,,換取自己的性命和安寧,。
可是你呢,你爹禍害了蜀中,,你這個當(dāng)兒子的又非要強(qiáng)沖英雄,現(xiàn)在的確是痛快了,,龐羲老將軍一出馬,,什么山賊土匪都不是對手。
可是你有沒有想過,,他出現(xiàn)在這里,,你會如何,?你劉禪會如何?
你真當(dāng)朝堂之中的那些人是傻子,,讓你肆意玩弄,?你真當(dāng)你這點(diǎn)小小的算計就能夠瞞過所有人?
若非是你父親為你在前面掩人耳目,,那些大臣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只要你劉禪不做什么驚天動地的大事,他們也不介意你在上位之前干點(diǎn)什么,!
可是你現(xiàn)在將龐羲請了出來,,他突然出現(xiàn)那是驚喜,可是他現(xiàn)在就出現(xiàn),,那他娘的是驚嚇,,無論是你父親還是諸葛孔明亦或是蔣公琰還是益州的那吳子遠(yuǎn)他們,誰能容得下龐羲,?
你辛辛苦苦將這個老家伙請出來,,就是讓他被人圍攻的么,就算是你想,,那老家伙也不可能因?yàn)槟阆萑肽欠N境地,!
你這個大漢的太子爺告訴老夫,這種情況下,,除了屠殺這南充縣城上下所有人之外,,還有沒有更好的辦法?
對于朝堂上面的人,,是山賊屠城更加容易接受,,還是他們的太子爺將龐羲請出來了更加的容易讓人接受?”
劉禪看著面前的簡雍,,看著那印象中幾乎從來不對自己發(fā)怒的叔父,,此時一副怒其不爭多么模樣,他突然有些不適應(yīng),。
“他們乃是我大漢的官員,,為了一群山賊……”
“為了一群山賊就放棄尊嚴(yán),這是真的丟人,!”簡雍知道他想要說什么,,所以簡雍更加的生氣了,“你難道不知道他為何這般的丟人么,?
你爹丟了西川所有的精銳,,讓一群山賊在這蜀中稱王稱霸,你不去責(zé)怪,,你也不敢責(zé)怪劉玄德那個敗家玩意,,你在這里苛責(zé)一個手中無兵無將,,為了自己和滿城百姓的性命而卑躬屈膝的縣令?
你劉公嗣他娘的就是這么當(dāng)太子的么,?你是四書五經(jīng)讀傻了還是現(xiàn)在的太子王傅都變成一群道德君子了,?
手中無兵,你他娘的腰桿都挺不直,,你還在這里說什么廢話,,自己手中幾斤幾兩你自己不知道么?”
簡雍說到了深處或許是真的克制不住自己的情感了,,然后一巴掌就抽在了劉禪的臉上,,將他直直的抽出了馬車,差點(diǎn)就摔在了地上,。
而兩輩子都沒有被人抽過的劉禪此時卻是一點(diǎn)怒火都沒有,,因?yàn)樗吹搅嘶穑铣淇h城的火,,將整座縣城都點(diǎn)燃了的戰(zhàn)火,!
劉禪看到那遠(yuǎn)處熊熊燃燒的火焰,以及那大量的濃煙,,雖然已經(jīng)相隔甚遠(yuǎn),,但他知道,那里便是南充縣,。
那里便是他先前離開的南充縣,。
劉禪現(xiàn)在也感受不到臉上的疼痛了,他眼下只能感覺到心中的顫栗,!
他活了兩世,,都從未被人扇過巴掌,但今日他真的恨不得狠狠扇自己一個耳光,。
他看著沉默不語,,安靜駕著車的張嶷,劉禪一想就知道,,他是知曉所有事情的,,或是他早就看出了這一切。
和劉禪不同,,張嶷從小就生活在南充縣,,他前半輩子都是生活在南充縣這個一隅之地,現(xiàn)在卻變成了這樣,,他心里的苦楚可想而知,。
“伯岐!”劉禪看向張嶷,,微張著嘴,,最后卻只是喊了一聲他的名字,然后就不知道該說什么好了,。
遲疑了許久之后,,劉禪還是覺得自己應(yīng)該道一聲“對不起”,不論是對張嶷,,還是對已經(jīng)遇了難的南充百姓……
“伯岐,,這都是孤對不……”
劉禪道歉的話剛說到一半,就被張嶷開口給打斷了,。
“殿下不必道歉,,這不是殿下的錯!”聽到張嶷這句話,,劉禪心里更不是滋味了,,他覺得難受是因?yàn)樗牭贸鰜恚瑥堘谶@句話是真心的,,而不是為了討好他或是安慰他,。
“伯岐莫非早就知道這個結(jié)果?”
“原先是不知道的,,但當(dāng)龐老將軍把某家和云煙的家人都帶走時,,某家又想起昨日縣令大人說的話,所以會想到這種事也算不難,!”
“你……”劉禪本想說,,難道昨天那小縣令都知曉今天的事情?
但見到眼前這一幕,,瞧見張嶷的神色和緊咬著的腮幫子,,他頓時又什么話都說不出了。
“唉,!”最后劉禪只能無奈嘆口氣,,隨即鉆進(jìn)了馬車之中。
以前他聽說過一句話,,最是無情帝王家,。
他一直以為所謂的無情,不過就是對兄弟姐妹的無情,,對父母親人的無情,,對忠臣良將的無情,再者,,就是對自己的無情,。
但直到今天他才知道,最殘酷的是對這天下無情,!
這次南充縣的百姓不是因?yàn)閯⒍U的昏庸才遭大難的,,而是因?yàn)閯⒍U的慈心才會如此的,。
而且這正是簡雍想讓自己明白的,這其中張苞也好,,張嶷也罷,,他們可能都不知道自己為了南充縣出氣的這一個舉動,會造成這個局面,。
但簡雍肯定知道,,可簡雍卻沒有攔阻,這不是因?yàn)楹営簞裰共涣水?dāng)時的劉禪,,而是簡雍想讓劉禪親身感受到,,這么做會產(chǎn)生什么后果。
劉禪也不想說簡雍殘酷無情,,但就在今日,,就在剛才,他忽然想明白了一件事,。
在戰(zhàn)亂之時,,史書上可能只會記載一句橫尸遍野,生靈涂炭,,但只是從史書上來看的話,,他根本就不會明白這八個字代表的真正含義。
這件事情的發(fā)生,,也讓劉禪懂得了一個道理,。
在沒有能力去掀翻這個世界之前,萬萬不要幻想著去更改這個規(guī)則,,因?yàn)檫@樣只會讓越來越多的人無辜慘死,!
在自己還沒變強(qiáng)大之前,把自己那無用的慈心收起來,,如此才是最好的事,。
“都看到了吧?”瞧見臉色難看的劉禪走進(jìn)來,,簡雍只是輕笑一聲,,“你沒有你父親那般心計和算計,但繼承了你父親的仁慈和年少時的沖動,。
劉公嗣,,今天死的不過是一隅之地的百姓,如果以后你的一個命令,,那可能死的就是無數(shù)將士和無數(shù)的百姓了,,你一定要記住今日,記住今日所發(fā)生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