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潤只是睜著眼,沒有說話,,消瘦的臉上沒了一點神采,,眉頭微微蹙著,眼眶泛紅,,看上去弱小可憐又無助,。
“只要還活著一天,就多一天的希望,,”方茹茹坐下去,,握住他的手,滿懷善意地說,,“你要對自己有信心,,也對家里人有信心?!?p> “家人,?”李潤搖搖頭,“我已連累他們多年,,不該再給他們增添麻煩,,還不如……”
方茹茹猜到他要說什么,立馬截口道:“你要是死了,,娘和三妹小弟他們都會傷心透頂,那才是真的不該,!”
見李潤似有所動,,她頓了頓,又說:“還有我,,我來你家的作用,,就是沖喜,我才來你就去見了閻王,,那不是成克星了,?到時非但娘,村里人也會唾棄我的,,你是不是多少也該為我想想,?”
“這……”李潤感受著她掌心傳來的溫暖,心好似也跟著暖和起來,,慢慢地找回了些許勇氣,。
是啊,他不能只顧自己,,身為男子漢大丈夫,,更不該整日自怨自艾,,像個怨婦,他得打起精神來,!
“我有點餓了,,能麻煩你幫我拿點粥來嗎?”
方茹茹展顏道:“當(dāng)然,,等著,!”
她先去堂屋盛了半碗粥,并夾了一些清淡的小菜,,送到房里給李潤,,之后才去吃飯。
上桌時,,李濟已幫她盛了一碗慢慢的米飯,,又貼心地夾了兩塊臘肉,眨著星星眼道:“二嫂吃飯,?!?p> “你也吃?!狈饺闳憧戳藢γ娴膹埵弦谎?,將臘肉轉(zhuǎn)夾到她碗里。
張氏冷著臉道:“給你吃就吃,,別夾來夾去的,。”
于是又把臘肉夾回到方茹茹碗里,。
方茹茹可不想惹老太太生氣,,只好乖乖把肉吃了。
因為家里的規(guī)矩是食不言寢不語,,所以飯桌上只有碗筷碰撞的聲響,,很安靜。
“喲,,還在吃飯呢,?”
隨著一道清亮的話聲從院子里傳來,身穿暗紫色衣裳的青年婦人緩步走進,。
她轉(zhuǎn)著一雙黑眸,,先打量了方茹茹一會兒,到張氏跟前垂手站立,,“娘,。”
這位就是長子李洪之妻楊氏了,。
張氏放下碗筷,,不太高興,,“來干什么?”
“當(dāng)然是來看看您,,”楊氏笑吟吟地說,,“另外,也提前來告知您一件大事,,讓您老心里有個準(zhǔn)備,。”
說著,,故意朝方茹茹那邊瞄一眼,。
方茹茹頓覺不妙,這個楊氏看著好像與原主所了解的不太一樣啊,。
張氏不耐煩地問:“什么大事,?”
“娘還不知道吧,您的二兒媳婦今兒頭一次出門,,就把東邊兒郭家的二狗子給打了,,聽說人傷得很重呢,腿都瘸了,!”楊氏特意壓低了聲音,,說得眉飛色舞的。
“真是看不出來,,看著人畜無害的,,心倒挺毒,人家也沒得罪你,,上去就動粗,,這沒了爹的孩子啊,就是欠教養(yǎng),,咱家……”
“少咱家咱家的論,你早就分出去過了,,可不是這個家的人,!”方茹茹一點不客氣地打斷她的話。
這種搬弄是非,,亂嚼舌根的人,,就不能給她好臉色!
楊氏被嗆得臉色脹紅,,憤然道:“娘,,您看看她,做錯了事不知悔改,,還敢頂嘴,,簡直無法無天了,!”
“二郎媳婦,你當(dāng)真對郭家二小子動手了,?”張氏不敢相信,,因為就方茹茹這個小身板,根本不是打得過郭二狗的,。
方茹茹點頭道:“是,。”
“你……”張氏震驚了,,猛地瞪圓眼睛,,“為什么無故惹是生非?家里的事不夠你忙嗎,?”
楊氏看熱鬧不嫌事大,,哼道:“就是,剛過門就給家里招惹麻煩,,真不讓人省心,!”
方茹茹正要解釋,李濟搶先喊道:“不是這樣的,!是郭二狗攔住我們不讓走,,還咒我二哥去死,我氣不過就跟他動手,,可是我打不過他,,這兒就是被他磕傷的!”
他指著自己貼了藥貼的下巴,,“二嫂是為了救我,,才跟郭二狗動手,大嫂你根本不了解實情,,干嘛要污蔑她,?你是壞人!”
“你這孩子……”楊氏確實不知實情,,只是在外聽人說了幾嘴,,便忙著過來看戲的。
“我也是聽人說的,,哪清楚這么多,?”
張氏皺眉道:“不清楚就把嘴閉嚴(yán)實,別到處亂噴,!”
“我……”
“出去,!”
對于這個好吃懶做,還嘴碎刻薄的大兒媳,,張氏已不滿多年,,若非看孫子孫女沒娘可憐,,早讓大兒子把她休了。
楊氏自討了沒趣,,只得離開,。
可這時候,陳氏卻帶著縣衙的人大搖大擺地闖入院中,,放聲叫道:“有沒有人在,?”
“娘,是郭大嫂,!還帶了好幾位官差呢,!”楊氏兩眼釋放出興奮的光。
張氏連忙出去迎接,,方茹茹等也忙跟出去,。
果然見陳氏正立在院中大樹底下,氣勢洶洶地瞪著他們呢,。
“郭福媳婦,,你帶這么多人來,是為甚事,?”張氏知道陳氏在縣衙有人,,得罪不起,只好笑臉相迎,。
陳氏兩道憤怒的目光直射向方茹茹,,喝道:“就是她打瘸我兒子,縣令大人,,您快抓她回去問罪,!”
站在她旁邊,身穿官服四十出頭的男人正是本縣的姚縣令,。
他捋了捋胡須,,大手一揮:“拿下!”
“且慢,!”方茹茹捏緊拳頭,,差點沒忍住要撲上去把這個不分青紅皂白就要抓人的糊涂縣令胖揍一頓的沖動。
“郭二狗頂多是擦傷點皮,,根本不可能瘸,再者,,是他先毆打我家小弟,,我才出手反擊,這屬于自衛(wèi),?!?p> 姚縣令不禁多看了兩眼這個伶牙俐齒的小姑娘兩眼,,冷笑道:“管你自衛(wèi)還是什么,打人就要負(fù)責(zé),,跟本官走一趟吧,!”
靠!方茹茹為自己剛來這個時空便遇上這樣不講理的官感到悲哀,。
他們?nèi)硕?,打起來她一個人很難全身而退,況且,,拘捕會連累李家人,,看來只有認(rèn)栽了。
“姚大人,!”
李潤不知何時竟扶著墻,,從臥房走了出來,他喘著粗氣,,說話帶顫音,,顯然費了老大的勁。
張氏幾人連忙過去將他扶住,,要攙他回去,,他卻不肯:“我沒事……姚大人,不知你可還認(rèn)得在下,?”
姚縣令近前端詳他半天,,驚道:“啊,你是當(dāng)年的李公子,?”
“正是,。”李潤勉力沖他作了個揖,,“能否看在昔日情分上,,饒了拙荊這一次?”
在大約六年前,,知州派人去取存放在縣令府里的觀音像,,畫像卻出現(xiàn)損壞,眾人嚇得手足無措,,恰逢那天李潤被請去作畫,,得知此事毅然出手相助,將其修復(fù)如初,,這才解了姚縣令之危,。
姚縣令感念至今,自然不能不賣李潤這個面子。
“這原也是誤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