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念出來以后,沒找到沈青柳,,在旅館里的幾層樓邊喊邊找半天也不見有人答應(yīng),。她想摸出手機(jī)給他撥個電話,,突然反應(yīng)過來自己的手機(jī)早就掉在西山假日大酒店的不知道哪個犄角旮旯里,。正郁悶著,就看到杜諾從樓下上來,?!岸胖Z,,看見沈青柳沒?”杜諾反問:“他不是一直跟你在一起嗎,?”“沒有啊…你出去以后他緊跟著也出去,,但一轉(zhuǎn)眼就不見人影兒,。他會跑哪兒去呢,?”兩個人一邊走一邊找,,突然,杜諾面色難看地停下腳步,,指著旁邊的一扇房門問楊念:“這是誰的房間,?”“這啊……應(yīng)該是——魏小雅的房間,怎…”楊念突然也想到什么,,面色變得很僵硬,。
房間門沒有鎖,,燈光從虛掩的門縫里透出來,。房間里的沈青柳早已聽到從門口傳進(jìn)來的說話聲,,不過他并沒有理會,。將最后一滴“藥”倒在地上的“尸體”身上后,,他才轉(zhuǎn)過頭看向走進(jìn)來的兩個人,。
地上的“尸體”最后一片衣角也被焚燒殆盡,,整個房間充斥著刺鼻的藥水兒氣味兒和物體焚燒過后的焦糊味兒。在地板上最后一簇火苗熄滅后,,一把銀鎖顯露出來,,鎖身上沒有一絲焚燒的痕跡,仍然是銀亮銀亮的一片兒,。
楊念的嗓子像被灌進(jìn)干熱的沙子一樣難受,。她不可置信地看著眼前這一幕,,眨眨眼睛,再眨眨眼睛,。她盯著沈青柳那雙藏在鏡片之后的眼睛,,說:“你知不知道…你在干什么?”“我很清楚,?!鄙蚯嗔D(zhuǎn)過頭,盯著地板,,說,,“我們是非自然能力者,消滅這種東西是我們的職責(zé),。他本來就是死人,,我現(xiàn)在只不過是讓他再死一次而已?!?p> 就在這時,,三個人同時察覺到什么,轉(zhuǎn)頭看向門外,。
門口,,巫小嬋靜靜地站著,面色慘白,。床上,,坐著一臉呆滯的魏小雅。她的眼里不斷有淚水流出來,,然而卻不曾聽見她發(fā)出一絲聲音,,就像一個擺在玻璃櫥窗里的粗糙的布偶娃娃。
巫小嬋就那么一步,、一步走進(jìn)去,,讓看著她背影的葉孤舟擔(dān)心她隨時會殺人。然而,,巫小嬋并沒有對沈青柳做什么,。她只是走過去,撿起那把縛命鎖,,然后把它掛到魏小雅的脖子上,。她不知從哪里變戲法兒似的拿出一個戒指,拉起魏小雅的手,,把它慢慢套進(jìn)她右手修長的無名指,。
巫小嬋咧嘴一笑,卻讓人懷疑下一刻就會變成哭,。她說:“小雅,,這是你爸爸存放在我這兒的東西,,現(xiàn)在我把它還給你,你一定…一定…要保管好它,。我們約定,,拉鉤…”
兩根小指頭牢牢地勾在一起,慢慢搖晃,、搖晃,,那枚戒指就在屋里并不明亮的燈光下,,一閃,,一閃…
聶瑤那天給戚衍寫的信,終于收到回信,。信里只有五個字——兩日后,,戚府。
把信紙投進(jìn)火盆里燒盡,,聶瑤——現(xiàn)在的貴妃娘娘,,便吩咐小宮人給她拿來她的狐皮大衣,往身上一套,,就準(zhǔn)備去見皇帝,。自從邊關(guān)捷報傳回來以后,皇帝除照例封賞戚府子弟外,,還特別收回她的禁足令,。只要她不再像以前那樣“發(fā)瘋”,皇宮內(nèi)院倒是都可以隨意走動,。
在御書房見到皇帝時,,他正在批奏折,看到她來,,態(tài)度不冷也不熱,。如此,她便省下許多說奉承話的工夫,,開門見山就說:“臣妾久未歸家,,心里掛懷娘親和弟弟,想回戚府看看,?!被实蹖λ钦娌辉趺瓷闲模蛘哒f是太過于放心,,什么都沒多問:“準(zhǔn),。”
兩天后,,戚府大門前,。
下人們?nèi)Че?jǐn)謹(jǐn)跪著,,等省親的貴妃、戚府的二小姐回府,。貴妃娘娘腳都還沒落地,,手就被人托住。戚衍的禮數(shù)做得很足,,一直把她迎進(jìn)戚月以前住的房間,,才屏退左右,預(yù)備跟她談?wù)聝骸?p> “你在信中所說,,可都是真的,?”“千真萬確?!甭櫖庪m說是自己擅作主張,,把真相告訴戚衍,但心里并非一點(diǎn)兒都不擔(dān)心,。她心虛地看著戚衍,,緊張地想,他會不會一怒之下要走她的小命,?或者是把她囚禁起來再找個和尚道士什么的把自己從戚月的身體里驅(qū)逐出去,?這么想著,就見戚衍從江南腰間拔出劍,,一步步向她走來,。
聶瑤腿一軟,癱坐在椅子上,。她現(xiàn)在是真后悔,。聶瑤啊聶瑤,你是不是傻,,干嘛要把借尸還魂的事兒和盤托出,?巫小嬋不在,戚衍若真要?dú)⑺?,她的小命兒絕對要交待在這兒,。
戚衍劍一揮,她嚇得尖叫出聲,,但想象當(dāng)中的痛楚并沒有到來,。睜眼一看,那劍尖就險險停在她眉心前一寸的地方,。冷汗涔涔的就往下流,。
戚衍是真想殺她。
“我是真恨不得殺死你,,可是…我下不去手,?!彪m然已經(jīng)是另外一個人,但他看到的,、坐在他面前的這個人,,是他親親的二姐。戚衍頹然地放下劍,,說:“我可以讓你走,,不會攔你。但在走之前,,請你履行你在信中的承諾,。娘她最疼的…就是我二姐…”
巫小嬋,有驚無險,,我沒賭錯,。在接下來的一年時間里,,我要以戚月的身份、作為戚府二小姐,,孝順“我”的娘親,替戚月盡她沒有完成的孝道,。一年很快就會過去,,我——聶瑤,很快就能回到那個世界…
西山假日大酒店的事兒已經(jīng)過去一周,。新聞變成舊聞,,一周的時間綽綽有余。現(xiàn)在的新聞和報紙,,重新被“衛(wèi)星升空”、“改革發(fā)展”,、“拖欠工資”、“臺風(fēng)肆虐”所充斥,。一周的時間,時光書店業(yè)績不錯,,賣出去不少書。巫小嬋到現(xiàn)在才發(fā)現(xiàn),,原來小舟不僅籃球打得好,,經(jīng)商也很有一套,。想起自己以前做的那些賠本兒的買賣,她不禁有些汗顏,。
一周的時間,,亞歷斯學(xué)院附屬高中部慣例的新生磨合期已經(jīng)結(jié)束,,馬上就要開始一年一度的“學(xué)生軍訓(xùn)”,。早早兒的,,葉孤舟就起床做飯,。端著剛熬好的小米粥推開巫小嬋房間的門,,看到那個人把半個頭都蒙在被子里,,葉孤舟不禁皺起眉頭,。
“小嬋,小嬋,,醒醒醒醒,!起來吃飯…“
“時光”一周以來沒有客人上門,巫小嬋也樂得清閑自在,。不過自從西山假日大酒店的事兒發(fā)生以后,,她的情緒一直很低落,。原本不愛懶床的她竟然每天都起得很晚,,葉孤舟不叫她是不會醒的,。
巫小嬋睡得迷糊,,聽到喊聲,不耐煩地大手一揮,,差點(diǎn)兒就打翻葉孤舟手上滾燙的小米粥。葉孤舟趕緊把碗放下,,把她從被子里抱出來,,讓她的頭靠在自己的胸膛上,繼續(xù)哄小孩兒一樣哄她,。巫小嬋就那么任由他抱著,身上沒蓋被子感覺有些涼,,就往他懷里鉆。
葉孤舟突然想到他們第一次見面的情景,,在那個籃球場,,她的那雙眼睛,冷淡悠遠(yuǎn)得難以捉摸,。他曾經(jīng)一度以為她是個孤僻,、高傲,、冷漠的人,,然而真正相處一段時間后才發(fā)現(xiàn),,對一般人她的確疏離淡漠,,但是對于自己認(rèn)可的人,,卻會親近和依賴到一個令人驚訝的程度,。就比如現(xiàn)在,,她對他,,竟然毫無防備。
清晨曖昧地撩起窗簾葉孤舟低下頭,,開玩笑似的,,貼著她的耳朵,說:“小嬋,,你再不起來,,我就吻你咯,。”話剛落,,巫小嬋就猛地睜開眼睛,,故作氣惱地瞪他一眼,,一骨碌爬起來喝粥,。誰知嘴唇竟然被燙到,,吸溜吸溜的不住喘氣,。葉孤舟看得無奈,,只得對她說:“先把睡衣?lián)Q下來,去梳頭,、刷牙,、洗臉,然后再來吃飯。我再給你把粥冷一遍,?!闭f著奪過粥碗就往外走,最后還不忘扶著門框叮囑一句:“把被子疊好,,我昨天教過你的,。”在他看不見的身后,,巫小嬋盯著他的背影,,嘴角勾起一個淺得可以忽略的弧度。這是她這一周以來第一次笑,。小舟,,謝謝你——對我好…
有時候,人們所珍重的并不是什么友情,、親情,、甚至愛情,他們要的只是唯一,。發(fā)現(xiàn)朋友有比對自己更親密無間的另一個朋友,,人們會感到失落。發(fā)現(xiàn)媽媽愛自己之外,,對哥哥姐姐弟弟妹妹也是同樣的愛,,人們會感到沮喪。愛情是最應(yīng)該也最容易實(shí)現(xiàn)唯一的,,但這種唯一太累,、太不可靠。竹音,,若我能成為一個人的唯一,,那個人可不可以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