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不柴家小姐么,，她是不是記錯了日子,？武比初賽可是在明晚,。”
“你還不知道吧,，聽說柴家本打算讓那個叫寧言的賬房先生上,，結(jié)果人跑了，現(xiàn)在急得滿城找人呢,?！?p> “小點聲……”
“怕什么，時通判他們都在,，她還敢行兇不成？”
……
柴茹茹早已是七品巔峰的修為,，場內(nèi)眾人的議論聲逃不過她耳朵,。
她的情緒卻沒有絲毫波動，只靜靜坐在自己位置上閉目養(yǎng)神,。
“肅靜,。”
高臺下方,，有一位青衫老者皺起眉,，出聲按下各種閑言碎語。
他的聲音并不大,，卻清晰地傳至每個人的耳朵中,，讓人不由得想靜下來聽他說話。
柴茹茹睜開眼睛,，望向那名老者,。
神通？中三品,？
阮老笑道：“時間差不多了,，秦夫子，可以開始了,?！?p> 青衫老者轉(zhuǎn)身對阮老作揖一拜，隨后看向眾人道：“諸位都是江南文壇的翹楚,，難得老夫便長話短說……”
一番簡單介紹,，柴茹茹聽明白了賽制。
文比與武比相同,，都分初賽與決賽,。武比分多場是因為參賽人數(shù)過多,，考慮到選手一場結(jié)束后狀態(tài)可能欠佳，再加上場地修繕等原因,，不得已才將賽制拖長,。
文比則是由于需要考察的內(nèi)容比較全面，光是一場比試可看不出真正水平,，今晚只是先選出十名文魁候選,，至于決賽的具體內(nèi)容還不得而知。
“……今日既為處暑,，便以此為題,，做一首律詩?！?p> 秦夫子語畢,，揭露了本次比試的題目。
以處暑為題的斗詩,。
詩詞自先秦起便已盛行,，先秦衰亡后大周繼承了其部分國土，同時把其文化也一并傳承了下來,，士林才子多以能做的一手好詩為豪,。
只是詩詞之道于治國而言略顯無用，是以多年前便被排除在取仕標(biāo)準(zhǔn)之外,，場內(nèi)不少選手雖偶有研究,，卻并不精通，一下子就面露苦色,。
柴茹茹握起筆,，盯著答卷看了半天，又放了回去,。
她也不會,。
“柴小姐，怎么不見二郎,，他可和我說過此次文比很有信心吶,。”
柴茹茹抬起頭,，看見一位矮胖的年輕人正朝她打招呼,。
蔣良吉，明州司戶參軍的獨子,，八品修為,，同時已過解試，可以說文武雙全，在明州當(dāng)?shù)仡H有名氣,。
柴茹茹恍然大悟道：“原來是你,。”
“柴小姐指的是,？”
“你知道為何我不愿退賽么,？”
蔣良吉目光游移不定，還未等他答話,，便聽柴茹茹自顧自說道,。
“柴家崛起的這些年勢必影響到不少人的財路，他們恨不得將柴家扒皮抽筋,，卻礙于實力不濟,，只敢在背地里搞些見不得人的手段?！?p> “我已經(jīng)沒心思陪他們玩捉迷藏了,。這次文武大比，不光是他們的機會,，也是我的機會,。”
“入門前我就告訴自己……”
“等會誰第一個主動向我示好,，誰就是我的敵人?！?p> 蔣良吉瞳孔一縮,，強裝鎮(zhèn)靜道：“我不知道你在說什么?！?p> 柴茹茹認(rèn)真觀察蔣良吉臉上的表情,，篤定道：“你盡管否認(rèn)，我會抓住證據(jù)的,?！?p> “然后順藤摸瓜，把你們?nèi)纬鰜??！?p> 她記得寧言和她講過這些，叫什么犯罪心理學(xué)和微表情,。
“荒謬,！”
蔣良吉一拂袖，快步離開,。
正好場內(nèi)的選手柴茹茹都沒幾個認(rèn)識的,，如今沒有人來煩她，她也樂見其成。
只是腦子閑下來的時候,，就會不受控制地想起某個人,。
柴茹茹知道自己不能軟弱，只能強壓住內(nèi)心的難過撐下去,。
言哥哥,，你到底去了哪里？
是不要我了么……
……
場內(nèi)其余人間,，競爭卻十分激烈,。
每隔一段時間便有才子遞出自己的詩作，在秦夫子幾人手中流傳觀看,，若是質(zhì)量上乘,，甚至?xí)f給高臺上的阮老。
只不過阮老似乎惜字如金,，遞過來的詩作都會認(rèn)真品讀,，卻從不發(fā)表什么看法。
時間慢慢接近午夜,。
一般到了這個時候,，已很難再產(chǎn)生什么佳作，阮老接連看了幾篇詩作都覺得太過平庸,，興致缺缺,，和秦夫子交待了幾句便提前離席了。
阮老一走,，時通判等人自然跟著相繼離開,，高臺上賓客瞬間空了一大半。
留給選手們的時間不多了,。
秦夫子回憶其剩余沒交卷的幾人,，踱步走到柴茹茹桌前，看到的卻是一張白紙,，眼神中透露出幾分失望,。
當(dāng)柴茹茹入場的時候，他其實是懷有期待的,。
畢竟江南文壇翻來翻去就那么幾個人,，就連那些所謂的后起之秀，他也早在鶴山書院里見過了,。
他希望能多一些陌生面孔,，才好給文壇補充新鮮血液，特別是女子,，說不定還能帶來些新風(fēng)氣,。
不過現(xiàn)在看來,，此女修行天賦雖好，其余方面屬實一般,。
負(fù)責(zé)評審的幾人早就將現(xiàn)場的詩作都傳閱過幾遍,，見時機差不多，秦夫子朗聲宣布道：“好,，接下來便公布初賽入圍名單,。”
正在這時,，入口處突然傳來喧鬧聲,。
“等等！等等,！”
柴經(jīng)義邊喊邊往會場里沖,，越過侍衛(wèi)們的圍住堵截，但身手有限,，沒跑兩步就被重新制住,。
柴茹茹站起來蹙眉道：“回去，還嫌不夠丟人么,！”
柴經(jīng)義本下意識地想要退縮,，可他想起自己也是柴家的子弟，不知何處冒出一股膽氣,，倔強地大喊道：
“秦夫子,！柴家還沒有答題！”
秦夫子倒是覺得有趣,，朝侍衛(wèi)揮了揮手：“讓他進(jìn)來罷,，一個不入品的小子，那么緊張干什么,?！?p> 柴經(jīng)義剛一脫身,，撒開腿就往前跑,，就連路過柴茹茹身邊時都未停留，直接跑秦夫子跟前,，雙手遞上張紙條,。
“還請秦夫子斧正?！?p> 周圍的人聽到這句話都被深深震撼,。
柴二郎什么水平大家再清楚不過。
天啦擼,，他腦子里竟然還存在斧正之類的詞匯,？
蔣良吉最先按捺不住,，眼神閃爍，帶頭起哄道：“秦夫子,，這可能是本次文比的最后一首詩了,，不如給大家都念念吧！”
“是啊是??！沒想到我還能活著看到柴二郎寫詩，哈哈哈……”
秦夫子見眾人反應(yīng),，大概也明白了狀況,。
這下他對紙條上的內(nèi)容更好奇了。
接過柴經(jīng)義遞來的紙條,，秦夫子粗粗掃了遍,，忽地“咦”了一聲。
蔣良吉迫不及待道：“秦夫子,，可是這歪詩粗俗不堪,，污了您的眼？”
“非也,?！鼻胤蜃雍蔚热司钌羁戳耸Y良吉一眼,，笑道：“那我便念給大家聽聽,。”
“向來鷹祭鳥,，漸覺白藏深,。葉下空驚吹，天高不見心……”
敢來參賽的,，多少有幾分文采,，蔣良吉等人臉色微變。
就算再不想承認(rèn),，他們也從這短短幾句中察覺出作者極深的功底,。
不應(yīng)該啊……
柴家還有這等匠手？
“……氣收禾黍熟,，風(fēng)靜草蟲吟,。緩酌、緩酌……”
念到這,，秦夫子戛然而止,，非是他故意賣關(guān)子，而是紙條后面的字跡被水珠打濕,，糊成一團(tuán),，根本看不清,。
“緩酌樽中酒，容調(diào)膝上琴,。不知寧某這首《處暑七月中》,，是否扣題？”
會場的另一端,，一道虛弱的男聲驟然響起,，緊接上文補完了詩句，也將全場的目光吸引過去,。
柴茹茹聽到這聲音渾身一顫,，好似丟了魂，呆呆地轉(zhuǎn)過頭,，可霎時間她的心臟又像是被揪住一樣疼,。
往日那個氣宇軒昂的男人現(xiàn)在卻瘦骨嶙峋，濕漉漉的長發(fā)粘在臉上,，衣服還在滴水,，很是狼狽。
要不是身旁有李太安攙扶,，恐怕站著都費勁,。
寧言的目光越過眾人與柴茹茹交匯，咧嘴擠出一個勉強的笑容,。
“對不起,，我來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