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不容易找到了空房間放下行李,陸往膠囊倉里一躺,,仰頭望向天花板,。
奇美拉選拔賽是對身體最基礎(chǔ)的素質(zhì)的考驗,選的就是有沒有那個底子能抗得過改造,,因此攜帶非基礎(chǔ)類的改造設備被視為作弊,,是不被允許的。進入白色圓弧形的賽場外部前之前有人拿著金屬探測儀搜身,,陸的金屬手臂內(nèi)隱藏的刀具,,麻醉槍和暗器,以及和外部聯(lián)系的通訊器都被收走了,。
那位白衣大人提醒過他,,按照之前的慣例,賽場內(nèi)部都會給眾人統(tǒng)一發(fā)配冷兵器類武器,,加上陸本身最擅長的就是近戰(zhàn),,倒并不是很擔心自己會落于下風。
陸按下洗澡的按鈕,,膠囊倉的玻璃頂隨著他的指令逐漸變?yōu)闃O深的令人放松的深藍色,。耳邊響起平緩的嘩啦啦水流聲,平滑的膠囊倉內(nèi)側(cè)打開幾扇閘門,,大量溫度比體溫略高的清潔藥劑帶著濃濃的皂香味,,從閘門下的噴頭里緩緩流出來。
陸愜意地閉上眼睛,,任由溫水浸泡住自己,。
少年好像漂浮在云上,被溫熱的云托舉著,,心跳也隨之緩慢下來,。
周圍沒了那么多嘰嘰喳喳的人,,陸的一顆心總算是沉了下來,腦袋也格外清醒,。
這些日子發(fā)生的事情,,如同走馬燈般快速在腦里快進播放過,陸只覺得自己如在夢中,。
不過一周時間,。
自己從眾人之巔跌落到輿論的山底,大起大落的,,便也就只過了一周時間,。
他雖自以為自己把名利都看淡了,萬事都只是白云蒼狗,,但看著浮生之相還是不免覺得有些唏噓,。
少年的嘆息從鼻腔里呼出去,在艙內(nèi)的玻璃壁上凝成小小的一團霧,。
現(xiàn)在就集中注意力比賽吧,。
人生的每個瞬間,也只能專心做一件事,。
就像白衣人說的那樣,,既然選擇了奇美拉比賽,不管之前是不是有人想陷害自己,,出去了是不是還得和此人斗智斗勇,,現(xiàn)在都還是只有當下才是最重要的。
法比恩·坎特見那少年對莫奈家兩姐妹不怎么搭理的樣子,,心頭冒起股無名火,,下意識地便跟著那衣著樸素的黑發(fā)少年往前走,想上去找找茬兒,。
少年的頭發(fā)并未怎么修剪,濃密的黑色短發(fā)在腦后扎著勉強束在一起,,還有幾縷頭發(fā)在耳后和臉邊散落下來,,頗有些不修邊幅的樣子——他肩頭扛著的行李亦很輕簡,大概也就只是幾身換洗衣物,。
法比恩憤懣地跟著他走了幾步,,眼前幾個參賽者走過,眨眼間就再也見不到少年的身影,。
他覺得自己今天也真是倒霉,。
春心蕩漾地幫著那兩姐妹找著了住處,不僅別人似乎對自己并沒那個意思,,而且等自己這波搞完連住處都沒有了,。跟著那少年走又沒去看周圍的小白樓里有沒有空位,,但跟著跟著自己又跟丟了。
法比恩琢磨著,,走到最遠的幾棟總該有空位了吧——終于還是在離莫奈姐妹最遠的地方找到了一處小房間,。
每棟小白樓里都有健身的設備,還有個大家可以切磋的道場,,只是在正式比賽之前不能下殺手,,因此倒也是很好的和其他人熟悉起來的機會。法比恩收拾得差不多了便往一樓的道場走去,,想著找個誰打一場可能可以幫自己排解一下那股無名火,。
此時天色已經(jīng)有些晚了。
一樓走廊面對賽場的那一側(cè)全都是玻璃墻面,,可以見到暗夜里人高的草隨著夜風形成暗色的草浪,,天空中一輪寒月,整塊天幕里都數(shù)不到多少稀星,。
走廊內(nèi)側(cè)的壁燈光和墻面,,緊閉的房門也都是純凈的白色,在寒冷的月光下如漢白玉雕砌而成,。在陰冷的走廊里走了大約數(shù)米,,法比恩這才看見走廊中間一個圓形的洞口,伸著頭往里一望,,里面正是他想找的道場,。
那道場地上鋪著木頭,擦得一塵不染,。
法比恩對著道場行禮,,脫去鞋子,擦擦腳才進去,。
道場的地面是極為奇異的材質(zhì),,看起來雖然是老式的木地板,腳踩上去,,承接著人的體重卻又微微凹陷下去,,如果沒猜錯的話應該是有一定減震能力的。
而正當他走進道場,,才發(fā)現(xiàn)所謂冤家路窄,,所言不虛。
道場是露天而建,,兩側(cè)圍繞著竹林,。道場正中有個坐禪的蓮花座,其上盤腿而坐的,不是他正到處尋著的神秘少年是誰,?
能來參加奇美拉比賽的參賽者都不是什么善男信女,。
能讓人拼命的向來只有兩種方法,要么威逼,,要么利誘——
雖然明面上誰都想著建功立業(yè),,但在“成為大人物”這樣巨大的利益誘惑前,誰都沒那個慈善的閑心,。
世家子弟多多少少都有些被家里寵出來的戾氣,,總覺得自己值得獲得美人的青眼,該被尋常出生的人捧著,,偏偏眼前這少年連看都懶得看他,。
法比恩心想,雖然比賽前不允許死斗,,打到傷殘也不算違規(guī),,少一個競爭對手是一個競爭對手——
這個少年身材并不壯碩,還長著張秀氣的臉,,肯定是除了那張臉就沒什么好的,。想起白天聽眾人說的他似乎之前是在治安所就職,以料事如神聞名,,估量著此人應該就是個腦力派,,邊盤算著邊快步往蓮座前去。
離蓮座不到十米的距離,,法比恩的腳步突然停下——
不僅紅發(fā)少年的腳步停滯了,,周圍的空氣都幾乎凝滯住一秒。
蓮座上的白衣少年睜開眼,,濃郁的殺氣如颶風過境,,激得周遭裝飾的竹子嘩嘩作響。
白衣少年的眼睛里沒有眼白,,只有極深的紫紅色,。
法比恩被那雙眼睛看得殺氣少了大半,巨大的威壓之下,,他只覺得自己的雙腿都開始有些微微打顫,。只這么短短的幾秒近距離的交鋒,他甚至都沒真正意義上和陸交手,,潛意識里都已經(jīng)意識到自己和這個少年巨大的差距。
陸看了看他的衣袖,,見其上有個知更鳥的家徽,,也意識到……
如果要隨手處理掉此人會比較麻煩。
雖然自己并不介意消滅掉一個對手,,但如果自己動手殺了此人,,估計會和對方的家族結(jié)些比較麻煩的梁子,。
“你……你想練練嗎?”
法比恩強撐著架子,,居高臨下地看著坐在蓮座上打坐的少年,。
陸懶洋洋地拉伸了一下自己因為壓力和打坐,坐得有些僵硬的脖頸,。
“練就不必了,。”
“臭小子,,你這是……”
陸站起身,,眼睛逐漸恢復正常的棕色瞳仁,白色眼白,。他活動了一下手指的關(guān)節(jié),,摁得十指“咔咔”作響。
媽的,,之前被塞壬和L那個級別的家伙血虐,,他其實還憋著股氣。
他可是從小打到大的童子功,。
雖然從“人”這個級別,,到“奇美拉”這個級別越級打他目前沒啥自信,收拾這么個小癟三兒陸還真不帶怕的,。
“在我手下能堅持三十秒,,我就陪你玩玩?!?p> 法比恩這才注意到,,少年樸素的衣衫下,微微磨損的袖口露出的手臂上青筋微凸,,拳頭上指關(guān)節(jié),,手肘內(nèi)側(cè),全結(jié)著層老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