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坤商行,、統(tǒng)領營帳

　　窗欞正對著校場,，清晨正是營地護衛(wèi)出操的時間。

　　看著校場上帶著新人訓練的周商,，婁洪面色復雜的朝著東主失神感嘆：“權(quán)力對人的影響有這么大么,！這才幾天,，怎么周商待這些新人，就像待狗一樣,。聽營中老人說,，周商昨天還在飯?zhí)美铮浦幻呀?jīng)吃飽的隊員吃飯,，對方說自己吃飽了,，他聽都沒聽就讓兩名隊員，又打了滿滿一碗,，強迫對方咽下,，差點把人撐死?！?p>　　“而且底下有些傳聞說,，他將不少購置鋪蓋的錢款，中飽私囊了,，老鄭,，你可能，看錯人了??！”

　　謠言總是流傳很快，但這也太無稽了啊,，鄭乾搖搖頭,，“吃撐比挨餓好，采購鋪蓋的是賬房,，錢財都不過周商的手,，怎么貪污？反正我覺得周隊長干得蠻好的??！”說著說著，鄭乾手指窗外新人們,，滿臉興奮道：“老兄有沒有發(fā)現(xiàn),，這些個新人有些不一樣了,？”

　　婁洪瞄了眼，撇撇嘴,，“是不一樣了,，從鵪鶉變斗雞了，多了幾分生氣,，眼中也多了幾分狠勁,，這可不算好事啊?！?p>　　婁洪有些擔憂,，“我怕再這么搞下去，這支隊伍會集體嘩變,?！?p>　　“不會的?！?p>　　鄭乾倒是十分肯定：“周商處理得很好,，比我想象中都要好。我敢肯定,，這支新人隊伍非但不會嘩變,，還會拼盡全力維護?！?p>　　“維護誰,？周商？快別開玩笑了,！”

　　婁洪滿臉震驚,，一萬個不信，“要不是周商一個人住,，我都怕這些人半夜摸黑去把他干掉,。你不是也看到了，這貨根本就沒把這些隊員當人啊,，衣食住行處處立規(guī)矩,，訓練量更是照死了給，你瞅瞅隊伍最后那幾個,！”

　　透過窗欞,，婁洪遙指校場中心，訓練隊尾,，幾個煞白著臉,，近乎脫力，卻還硬著頭皮跟著隊伍的新人,，“看到那幾個的眼神沒有,，人都快累趟下了都還盯著周商背影,，這是動了殺心了啊,！”

　　“噗...”

　　鄭乾忍不住了,，拍拍婁洪肩膀大笑，“殺心,？哈哈,，不至于，不至于,，婁兄放心吧,，我敢肯定,，不會有事的,。”

　　“你憑什么這么肯定,?！?p>　　婁洪不悅道：“別忘了他們可是亡命徒，睚眥必報,，周商這樣對待他們,，他們心里能不恨？”

　　“唉,，放心吧老兄,，他們不會恨的?！?p>　　扶著婁洪肩膀,，鄭乾嘆了口氣，望著窗外幽幽道：“相比回應善意,，在煉獄長大的人們,，應對惡意熟練得太多。他們擅長與惡意相處,，周商這樣的態(tài)度反而讓他們更加自在,。”

　　“而且周商分寸掌握得極好,，高傲冷酷,，立的規(guī)矩標準統(tǒng)一。這樣的做法得利是全體隊員,，冷酷高傲的性格意味著,，在這個新老大眼里，所有手下都是同個層面的垃圾,，不分高低,，只有聽話和不聽話的區(qū)別,，而隊員只要遵守規(guī)矩能穿暖吃飽?！?p>　　“對這些新人來說,，這樣的上司，可比喜怒無常,，任人唯親的上司,，討喜太多了。相較意氣和尊嚴,，這些底層爬出來的新人更在乎實際,，周商的規(guī)矩嚴，但所有人都能穿暖吃飽,，如果現(xiàn)在有人要反對這些規(guī)矩,，不是在為他們討公道，是在和所有新隊員過不去,?！?p>　　“再說工作訓練，周商安排訓練量很大,，但他從來沒有要求隊員一定完成,，更沒有懲罰過落后者，連訓斥都不曾有,。每個隊員都是自發(fā)的跟在他身后,，盡己所能的完成訓練量，而且你瞧,，他從來都是訓練量最大的那個,，即便所有人都完成后，也會留在校場加練,?！?p>　　“言語可以騙人，但行動不會,?！?p>　　“所以不管從哪個標準看，周商都是這些隊員生命中,，遇見過的,，最值得追隨的老大，所以你剛看到的眼神并非殺意,，是崇敬啊,。老兄信不信，雖然才幾天,，但在這群新隊員里,，周商的話已經(jīng)比你好使了,？”

　　“我信你個鬼！”

　　雖然鄭乾嘩嘩說了一大堆，并且聽上去有些道理，但婁洪還是堅持自己的觀點,，將窗簾一拉,，雙手抱胸,，擺出一副有你后悔的表情，賭氣道：“你就向著他好了，等集體嘩變，有你哭的時候,！”

　　“蛤蛤蛤，那咱們拭目以待,。對了,，找你是有正事！”

　　鄭乾眨眨眼,，渾不在意,，滿臉興奮走到營帳中間坐下，一開口,，就是乾坤老方了：“婁兄，咱們商行走起來了,！”

　　先前幾次,，婁洪還會為鄭乾的大計劃而激動不已，但一段時間觀察下來,，他算是明白了,，自家這個東主，純純是個冤種,。

　　而且冤種的程度,，甚至讓人有些嘆服！

　　“雇工猛招,，待遇拉高,，進項么進項沒有，丹藥么賣一粒虧一粒,！”

　　婁洪無情冷笑,，出言譏諷：“生意做到這個份上，你還覺得要走起來了,？往哪兒走,？往夢里走？小被一蓋啥都有,？”

　　一聽這話,，鄭乾大驚失色,，連忙鼓勵道：“老兄，你怎么了,，你要相信自己啊,，不要放棄希望啊,！”

　　“我特么的是不相信自己么,？我是不相信你啊,！”

　　婁洪哭笑不得：“就沖你對雇工的大方勁,，我覺得我們商行就走不起來?！?p>　　“此言差矣,！”

　　鄭乾連連擺手：“老兄，天底下哪有被雇工福利拖垮的商行,？咱們雇工的待遇雖然不錯,，但絕不算永寧最高的，加上沒有尸位素餐的管事,，沒有鍍金歷練的公子,，沒有走關(guān)系的高職，再考慮到雇工干活賣力,，一個頂倆,。所以相較于同規(guī)模的永寧商行，咱們的整體薪金支出其實還要更低些,！”

　　鄭乾耐心的一項項解釋道：“另外嘛,，我這些天做了統(tǒng)計，發(fā)現(xiàn)咱們的雇工里頭,，其實是有很多人才的,，各個行當?shù)亩加小Ｋ晕掖蛩憬M織人手,，將咱們南邊的荒地,，全都開墾出來，讓一部分農(nóng)人發(fā)揮特長,，這樣不光能節(jié)省成本,，還能開辟進項?！?p>　　“另外,。”營地正中擺著一張小型的沙盤，是以永寧城為中心方圓數(shù)十里的地形圖,。

　　鄭乾指著商行駐地的兩側(cè),，揮斥方遒，“我打算在駐地東邊,，再開發(fā)一片小型的工坊,，鐵器，農(nóng)具,、紡織,、蔬果、人手都是現(xiàn)成的,，產(chǎn)出的東西不光咱們自己可以用,，還可以豐富商行的產(chǎn)品種類，不錯吧,?！?p>　　“最后嘛，我打算把駐地北邊的墻推了,，造一排排房子過去,，現(xiàn)在咱們商行人多了，不能總是七八個,，十來個人擠在一起啊,，還讓不讓人成家了？”

　　“所以得把房子快快造起來,，我想好了,，誰先討到媳婦了，咱就給誰先發(fā)新房,，你不覺得咱們營地冷冷清清的嘛，為啥,，就是缺了孩子,，沒孩子就沒生氣！”

　　“我算過了,，順利的話五六年,，坎坷點七八年，到時候咱們這片就能變成一個大型的集鎮(zhèn),，屆時不說全部,，至少得有七八成伙計成家生娃了吧？到時請幾個先生,，就在營地邊上蓋兩座學堂,！”

　　“老兄，你說咱們商行是不是走起來了,！”

　　鄭乾一通指點江山,，宏偉的計劃聽得人心潮澎湃,。

　　但婁洪理智很快回歸，旋即頭皮發(fā)麻,。

　　那么大的工程,，現(xiàn)實的阻礙太大了！

　　“錢呢,？要做那么多事,，錢從哪兒來？”

　　腦中想象著鄭乾描繪的場景,，婁洪咬著牙給出了個主意,，“要不我去城里搶幾個富戶吧，應該能夠,！”

　　“哈哈,，老兄不必著急，路一步步走,，飯一口口吃,，咱們又不是明天就要起高樓，錢的事兒不用擔心,，咱們商行已經(jīng)開始盈利了,！”

　　鄭乾挺著腰桿大笑：“其實前段時間咱們的藥鋪收支就已經(jīng)打平了，一方面是大家伙都信任咱,，不光購買丹藥,，平時有啥身體不適的，都愿意上咱這兒來瞧,，另一方面嘛,，多虧了王大師，他培元丹手藝的越發(fā)純熟了,，現(xiàn)在光培元丹一項,，每天都有不少的進賬！”

　　“再有,，永寧周邊的村鎮(zhèn),，他們賣了藥得了錢，卻沒有跟其他商行做交易,，而是全都跑來咱們這,，希望咱們可以幫忙大宗采購和運送。這批訂單又能很大程度減少咱們新增護衛(wèi)與雇工的支出,，我算了下,，等做完幾個村的采購運貨單，不光前期的投入能收回來，甚至有所結(jié)余,！”

　　“老兄,，咱們商行真的走起來了！”

　　鄭乾意氣風發(fā),，興奮不已,。

　　而婁洪則是一臉癡呆，像是在聽什么神話故事,。

　　他當然清楚,，鄭乾口中的前期投入，是不包含他和嚴剛的報酬的,。

　　但即便只是乾坤商行,，這個成績也足夠嚇人了。

　　按照婁洪的想法,，就以乾坤商行的經(jīng)營情況,，只要這位東主的資金支持一斷，整個商行就會立刻崩潰,。

　　他預設過一萬種破產(chǎn)的情形,，唯獨沒有設想過，若是商行運營下去會怎么樣,。

　　這超出認知的情況,，震撼著婁洪的心靈。

　　“...還真能走起來?。,。俊?p>　　……

　　永寧城,、萬府

　　茶具,、書冊的摔砸聲不斷從萬隆的書房中傳出，幾個萬家掌柜低著頭,，被罵得狗血淋頭,。

　　“你們都是族中的老掌柜了，就被這么糊弄過去了,？”

　　萬隆雙目瞪得溜圓，胸膛起伏不停,，氣得不輕,。

　　掌柜們低著頭，小心翼翼的相互瞅瞅,，最后還是負責長寧村的那位出列,，硬著頭皮解釋道：“原本每次同村鎮(zhèn)完成交易后，我們都能促成對方采購，回籠大量資金,，但這次那個長寧賤種村長,，說什么也不愿意，說是長寧村上次和乾坤商行交易后,，已經(jīng)將今年的物資全都購置好了,，他們要把錢攢起來，以備來日不時之需......”

　　“所以你就相信了,？”

　　聽到這話萬隆更氣了：“你知不知道,，那個老賤種這邊跟你說要攢錢，你人一走,，他扭頭就向乾坤商行去下了十萬錢的采購單,，你知不知道這是我們的錢！,？”

　　“家主,，我是萬萬沒想到長寧那個老賤種會這般下作啊,！”

　　那掌柜哭喪著臉：“以前向村鎮(zhèn)采購藥材,，都是只付小部分現(xiàn)錢，其他全是以物資抵扣,，可這次那個老賤種說什么也不肯,，非得以全額現(xiàn)金才肯交易。屬下心想著,，這永寧城終歸是咱們商盟的地盤,，老賤種就算拿著錢，也討不到什么便宜,，最后還不是只能回來求咱,，所以就沒有多在意?？蓻]想到,，沒想到...那個長寧老賤種竟然如此卑鄙！”

　　“是啊是啊,，這些賤種真是太卑鄙了,！”

　　“那群賤種，拿著咱們的好處,，卻和鄭乾做交易,，全是養(yǎng)不熟的白眼狼！”

　　“還有那個乾坤商行,，真是顆老鼠屎,，自從他們出現(xiàn),，永寧就沒安生過，尤其那個鄭乾,，胃口那么大,，也不怕?lián)嗡溃　?p>　　隨著長寧掌柜的抱怨,，眾人好像打開了什么開關(guān),，齊齊開口訴苦，推諉,。

　　萬隆聽得腦袋發(fā)脹,，大喝道：“夠了，夠了,，都什么時候了,，你們還在這兒怪著怨那，你們知不知道,，乾坤商行的藥房,，已經(jīng)開始供應【易筋丸】了，我讓人買了顆回來,，丹師看過了,，是標準的合格品，你們知道這意味著什么么,？”

　　“那王瓜不是只能練【培元丹】么,？”

　　事關(guān)根本，萬家掌柜們大驚：“這才過去多久,，就把【易筋丸】的配方搞出來了,？不可能吧！”

　　“可不可能,，【易筋丸】的牌價都掛出來了,，你們知不知道，他們賣多少,？”

　　萬隆面色陰沉,，緩緩吐出幾個字：“一枚不含特性，藥性標準的【易筋丸】,，鄭乾只賣,，二百九十八！,！”

　　聽到這話,，萬家掌柜們只覺得轟得一下，腦袋炸開了,。

　　似這樣標準藥性的【易筋丸】,，萬家掛出的牌價是【六百大錢】上下。

　　而提供給道館的價格,，也分成幾檔,，可就算最低價格的那個擋，也在三百二十左右,。

　　并且每次采購,，都要和對方在五大錢，十大錢這個數(shù)字上來回推拉撕扯許久,。

　　極力表現(xiàn)出價格已然降到最底,，貼近成本的姿態(tài)。

　　可實際上,，萬家【易筋丸】的真實成本價格,，與【培元丹】并無什么區(qū)別。

　　但為什么【易筋丸】的價格會比培元丹高那么多呢,，因為這里涉及到永寧幾大藥商,，共同營造的一種心照不宣的氛圍。

　　解釋得通俗點,，假設說將永寧州現(xiàn)有的,，所有的續(xù)斷花藥圃加在一起，數(shù)量有一百,。

　　那么其中九十九,，是隸屬于永寧幾大藥商的私家藥圃。

　　但是呢,，永寧幾大藥商,，每年都會拿出一些，【劣等品質(zhì)】的【斷續(xù)花種子】,，以需要更多成品藥株煉丹為由,，委托給村鎮(zhèn)種植。

　　村民按照藥商給的方法種植這些劣等的苗種,，費時費力不說,，存活率也極低。

　　若非藥行對單株成品收購價格不錯,，絕大多數(shù)種的農(nóng)家是不愿意種植【續(xù)斷花】的,，因為整畝田算下來，除非運氣很好,，不然比【培元草】也高不了多少,，還費精力。

　　通過這樣的手段,，永寧幾大藥商很容易便營造出了,，斷續(xù)花種植艱難,，所以成本很高的假象。

　　但實際上,，如果能夠進入隸屬于幾大藥商的私人藥圃里就能看見,，漫山遍野的【斷續(xù)花】、【仙茅草】如野草般茂盛茁壯,！

　　但那種被視作禁地的地方,，尋常人又怎么進得去？

　　所以在這種整個行業(yè)都能得利的前提下,，永寧幾大藥商默契的通合,，以至于【易筋丸】的利潤，高得嚇人,。

　　但隨著乾坤商行的牌價掛出,，幾大掌柜的隱約感覺一塊巨大的陰云正籠罩頭頂！

　　“鄭乾這個賊人,，他這是要我們死?。。,?！”

　　“不能放任下去了，辦他,，必須辦他,！”

　　“現(xiàn)在乾坤商行的產(chǎn)生還不高，咱們可以說他賠錢賺吆喝,，居心叵測,，可若是讓他們將【斷續(xù)花】培植出來，產(chǎn)量提升......萬家危矣,，家主,，必須快做決斷啊?。,。　?p>　　掌柜們急得上躥下跳,，眼中兇光厲厲,，殺意升騰。

　　“現(xiàn)在知道急了,？早干嘛去了,？以為本家主召集你們，只是為了罵人么,？真是一群蠢貨,！”

　　萬隆寒聲道：“立刻放出消息,，說乾坤商行丹師王瓜，偷學我萬家【易筋丸】丹方,，讓鄭乾給我們一個說法,！”

　　“另外，通知萬家所有入品以上,，在道館修行的弟子，讓他們邀請師兄弟,，來為咱們?nèi)f家做客,，為咱們?nèi)f家主持正義?！?p>　　“最后,，帶十萬大錢去摸金巷找錢無夠，讓他召集永寧城所有入品的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