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晌午,,姜叔夜起床洗漱完畢,,便急匆匆去了后院狗洞,。
昨晚折騰了半宿,,佛曉時分才閉上眼,結果一覺睡過了頭,。
瞅著空無一物的狗洞,,小侯爺倒沒有失望,只是有些擔心那只猴子,。
來汝臣自從昨天進了賭坊后,,就一直沒有露面。
派人去找,,也未發(fā)現其蹤跡,。
死在鐵鍋巷的鄧太歲,手下眾多,,除了賭坊和巷子里的,,整個城北還有不少幫眾。
昨日鬧出這么大動靜,,來猴兒此刻恐怕成了驚弓之鳥,,不敢露頭了!
不行,,好不容易找了這么一個得力的不良人,,可不能不管他。
姜叔夜叫上老魏,,準備出府,。
剛一到門口,便瞧見云麾將軍帶著人馬在外面恭候,。
韓先奉大踏步來到二人面前,,抱拳道:“郎君,在您去紫薇山青冥之前,,末將親自帶兵隨身護衛(wèi),!”
姜叔夜雙手攏進衣袖,歪著脖子看了眼侯府巷道,。
嚯,!天策府的兵馬,足足比平日里多了一倍不止,。
黑甲森森,,氣勢如虹。
估計是昨天賭坊的事情,,讓眼前這位正三品大將軍有些后怕,。
“韓叔,過了吧,?”
天策府“九子良將”排老幺的韓先奉,,年過四十依舊孑然一身,。
說是有了家室,便多了份累贅,,會分心,。
他眼中可沒什么東夏朝廷,有的,,只是一個“姜”字,。
五年前蜀州一戰(zhàn),他負責押運糧草,,姜家大郎的死,,可以說和他毫無關系。
可這位勇冠三軍的云麾將軍,,卻硬要攬罪自戕,,當著屠帥的面兒,差點兒拿刀抹了脖子,!
這些年懷著對姜家的恩情和愧疚,,更是死命效忠。
因此,,他絕不會再讓姜叔夜出任何意外,。
韓先奉咧嘴一笑:“老侯爺就剩下您這一根獨苗,怎么保護都不過分,,說吧,,咱今兒個奔哪兒?”
“得去北市找個人,,您這么大陣勢,,不是添亂嗎?”小侯爺說罷,,無奈嘆了口氣,。
這時,魏老鬼插話道:“韓將軍,,有老夫一人足矣,,暗中多派些諦聽坊的人就成?!?p> 韓先奉聽罷,,嘆了一口氣,國字臉上的兩道濃眉,,緊緊扭在一起,。
姜叔夜一瞧,不解問道:“很為難嗎?”
“哎,,郎君有所不知,,今早天策府接了圣旨,宣諦聽坊執(zhí)事郎費詡進宮面圣,,所有諜子的行動一律暫停!”
“啥,?”
小侯爺和老魏同時一驚,,圣人剛醒,便召見諦聽坊的臨時主官去長明宮,,到底什么意思,?
費詡作為二把手執(zhí)事郎,只是暫代諦聽坊神都總部,,一應諸事,。
真正執(zhí)掌圣人耳目的,乃是隨軍出征的“公子姬”,,姬玄策,!
屠帥姜侯之所以能夠縱橫天下,馬踏九州,,憑借的可不僅僅是曠世的帥才,。
麾下除了令人聞風喪膽的二十萬影騎鐵甲,以及氣吞山河的“九子良將”……
最關鍵的人物,,便是有“外儒內法,,無雙國士”之稱的姬玄策。
公子姬名字里帶個“策”字,,一生還真是算無遺策,,多智近妖!
執(zhí)子落棋間,,九州風雷動,,天下云霄起!
不僅為日暮西山搖搖欲傾的東夏王朝披肝瀝膽,,鞠躬盡瘁,。
更是屠帥姜彧的良師益友,一生知己,。
天策府和安陽侯府能夠在波詭云譎的神都,,屹立數十載不倒,也是他傾力謀劃,。
因為公子姬深信,,屠帥姜彧,是東夏帝國的頂天鰲足,國之基石,!
九州不定,,黎民百姓將永遠活著黑暗中。
可就是這么一位驚才絕艷的無雙謀士,,卻天生殘疾,,白衣勝雪獨坐輪椅……
更可貴的,他視名利富貴如浮云靡塵,,至今無一官一爵,,以白衣之身執(zhí)掌諦聽坊幾十年。
繞過公子姬,,直接召見執(zhí)事郎費詡,,這其中意味,值得令人深思,。
這幾日的戰(zhàn)報,,姜叔夜一封都沒錯過。
阿耶的鐵騎,,已經攻入襄城,,楚州節(jié)度使自刎于軍前。
楚越三十萬叛軍主力,,節(jié)節(jié)敗退,,大有兵敗如山倒之勢……
看來不用月余,阿耶便能平定叛亂,,凱旋歸朝,。
這個節(jié)骨眼,東夏最重要的情報機構停擺,,難免給人一種風雨欲來的陣勢,。
姜叔夜隱隱覺著,這天,,似乎要變了……
韓先奉瞅著怔怔發(fā)呆的小侯爺,,開口問道:“還去北市嗎?”
“去??!兵馬就不帶了,韓叔安排些人換上便服就好,,有老魏在,,您回天策府歇著吧!”
“這,?”
韓將軍猶豫了半天,,又瞅了眼魏老鬼,躬身道:“那就有勞魏先生了!”
他知道,,老侯爺身邊有兩位隱姓埋名的絕世高手,。
一位負責隨身保護沒有修為的公子姬。
另一位,,就是眼前的枯槁老人,!
據說,諦聽坊的碟子們,,大都受過他的指點,。
但卻沒人知道其究竟實力如何!
韓先奉辭別了小侯爺,,回天策府調集人手。
不大一會兒工夫,,影騎撤走,,來了一百多號家奴裝扮的士卒,精武彪悍,,腰挎擎張手弩和陌刀……
小侯爺照舊鉆進舊馬車,,朝糠市而去。
結果尋了半天,,也沒見著來汝臣的影子,。
“這家伙,難道真的卷款攜逃了,?”
姜叔夜不信邪,,將一大半護衛(wèi)撒了出去,誓要將城北諸坊翻個底朝天,。
最后,,終于在神都最北端的新昌坊濟慈院,找到了來猴兒,。
二人來到一處僻靜的巷子,,來汝臣滿臉沮喪,低著頭,,一聲不吭,。
“沒人找你麻煩?”姜叔夜雙手攏進衣袖,,關切問道,。
來猴兒搖搖頭,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
沉默了一陣后,,他瞄了眼幫自己鏟除鄧太歲的恩人,“噗通”一聲,跪倒在地,。
“郎君,,小的……對不起您!”
姜叔夜一怔,,伸手將他扶起,,笑著言道:“你幫了我一個大忙,說這些作甚,?”
來汝臣皺著眉頭,,一臉羞愧道:“昨日之事,是小的懷有私心,,利用了郎君……”
“哦,?你倒說說看!”小侯爺不慍不怒,,淡然問道,。
“是……是因為姚娘!”
接著,,來猴兒將整件事說予了小侯爺,。
原來,他口中的“姚娘”,,是青梅竹馬一起長大的戀人,,年芳十八,家境貧困,。
半月前,,姚娘突然失蹤,來汝臣瘋了一樣四處尋找,。
人口失蹤在北城糠市屢見不鮮,,官府大都睜一只眼閉一只眼。
若是大家閨秀,,或許會盡力搜尋,。
可姚娘不過一個窮苦百姓,即便報官,,也是徒勞一場,。
虧得來汝臣機靈,人脈也廣,,終于探得姚娘失蹤的一些線索,。
正是掌控了神都略賣人勾當的鄧太歲一伙所為。
來汝臣不過一介不良人,,身份卑賤,,如何對付得了他們,。
對方不僅是北市一霸,又有上陽令孔乙撐腰,,還牽扯著端木一族,。
想來想去,便用了驅虎吞狼一計,,利用安陽侯府的勢力,,鏟除了奕通坊。
可到頭來,,即便殺了刀疤臉,,姚娘的下落依舊無從得知。
越說越激動的來猴兒,,渾身顫抖,,滿面哀傷。
姚娘是他的心頭肉,,自幼相依為命,,青梅竹馬。
若真是有個好歹,,他連殉情的打算都準備好了,。
姜叔夜拍著他的肩膀安慰道:“放心,,有本郎君在,,姚娘一定能找到?!?p> 這話,,還真是安慰之詞。
鄧太歲的記憶中,,的確有被擄劫女子的線索,。
可惜,自己也不知道她們被關在哪兒,。
如今諦聽坊又鬧了這么一出,,想在數百萬人口的神都找到姚娘,談何容易,。
姜叔夜摸著下巴沉思索了半天,,唇角勾起一抹弧度。
“猴子,,別氣餒,!鄧太歲一伙并未盡數剿滅,城北有不少他的黨羽,,我借你一隊天策府人馬,,就算把神都翻過來,,也替你找到姚娘!”
小侯爺說罷,,一招手,,從巷口跑過來一個校尉,附耳吩咐了幾句后,,指了指來汝臣,。
接著言道:“你暗中追查,本郎君去趟上陽縣衙,,敲打敲打那位令尹,!”
諦聽坊的諜子們,如今也指望不上了,!
況且這案子,,已經不簡單是來汝臣的個人私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