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培毅跟隨著托馬斯的回憶,回到了他逼仄的小房間,。在這里,,托馬斯緊張兮兮地觀察著門外與窗外,確認(rèn)四下無人之后,,看向了一個小男孩,。
男孩不再是模糊的色塊,這一次,,他只有約莫十歲,,穿著干凈漂亮的新衣服,在托馬斯面前,,似乎一直都不愿意抬起頭來,。
托馬斯蹲下身,比男孩要低一些,,讓他不需要仰望著自己,。
他把手放在男孩的肩膀上,小心地問:“孩子,,你可以相信我,。院長先生在虐待你嗎?不要害怕,,告訴我,?!?p> 只有這一小段記憶,場景再次快速發(fā)生了變化,。
還是這個畫面,,男孩換了一身衣服,托馬斯卻沒有什么變化,。
看上去,,他可能取得了男孩的信任。男孩在哭訴著自己遭遇了虐待,,但他發(fā)出的聲音卻模糊不清,。更奇怪的是,這一次,,他的臉又變回了模糊的色塊,。
“沒事的孩子,你身上的不只是傷痕,,還有罪證,。”托馬斯輕聲細(xì)語,,“給我看看,,我會把它們記錄下來,交給值得信賴的人,?!?p> 色塊模樣的男孩點(diǎn)了點(diǎn)頭,然后全身都變得模糊,。
托馬斯露出了不可置信的表情,,仿佛自己一生的信仰都被摧毀。而在他踉蹌中跌倒在地面的同時,,窗外有一只眼睛,,像是深夜中尋找獵物的鷹隼野獸,發(fā)出駭人的精光,。
他沒有注意,,但在記憶里卻如此清晰,以至于周培毅也看得清清楚楚,。
然后場景繼續(xù)變幻,。
這一次,來到了室外,,在修道院外的草地上,,托馬斯被麻繩綁縛在了木樁之上,在他面前,,是一群氣勢洶洶的鄉(xiāng)民。
周培毅又看到了那個小男孩,他已經(jīng)完全扭曲成了色塊,,在他身邊,,是一個無比憤怒的年輕農(nóng)婦。
農(nóng)婦自稱是男孩的養(yǎng)母,,男人則是她的丈夫,。她們原本是男孩家的遠(yuǎn)房親戚,來到這座小鎮(zhèn)也是投奔男孩的父母,。但不知出了什么變故,,男孩的父母死于一場意外,農(nóng)婦也就成為了男孩的養(yǎng)母,。
好經(jīng)典的劇情,,前來投奔的窮親戚。周培毅在農(nóng)婦隱藏起的脖子上,,發(fā)現(xiàn)了一串不應(yīng)該出現(xiàn)在這里的金飾,。即便在這樣裝可憐的時候,她也不肯把它摘下呢,。
農(nóng)婦和她的丈夫,,不斷向鄉(xiāng)民展示著證據(jù),他們的口音很重,,周培毅聽不太真切,,但是卻能從他們的表情和動作中猜到一二。
農(nóng)婦向鄉(xiāng)民展示了一些照片,,真奇怪,,在這個人力耕地的小鎮(zhèn)里面,居然有人能用隨身機(jī)拍照,。而照片里,,是小男孩與托馬斯同時出現(xiàn)在房間里的場景。
一張,,兩張,,三張......每一張照片中,小男孩都穿著不同的衣服,,照片也剛剛好拍到了托馬斯的面孔,。農(nóng)婦不斷展示,然后,,將最后一張畫面,,最重要的畫面,展示在所有人面前,。
那張照片里,,小男孩上身赤裸,,裸露的后背上全是鞭子留下的傷口。
本就憤怒的人群更加沸騰了,!他們將手邊能找到的一切都投擲向托馬斯,,想要用那些土塊、菜葉把他生生淹死,。而被綁在柱子上的托馬斯,,也被破布塞住了嘴巴,沒有爭辯的能力,,只能承受著人們的怒火,。
他明明是無辜的,他明明知道真正的罪魁禍?zhǔn)资钦l,。但這里的所有人都不肯聽他說話,,都認(rèn)為他才是唯一的惡人。
他們在這里義憤填膺,,真的就沒有想到冤枉了好人的可能嗎,?還是說,那個自稱男孩養(yǎng)母的年輕的農(nóng)婦,,是故意的,?她知道真相,但她就是希望托馬斯承受這樣的冤屈,,她不會為此良心有愧嗎,?
她受了院長的脅迫對吧?一定是吧,?可托馬斯卻看到,,當(dāng)人們不斷用石塊砸向自己,把他砸得頭破血流的時候,,她似乎在笑?。?p> 托馬斯的眼睛已經(jīng)睜不開了,,他的視線被自己的血遮擋,,變得越來越模糊。而周培毅所能看見的記憶,,也像是被血月籠罩,。
場景又一次變幻。
這一次,,托馬斯奄奄一息,,被隨意擺放在修道院后陰暗的地下室里。他太虛弱,,心跳都變得模糊,,所能看見的,,聽見的,只能在記憶中形成一個狹窄陰暗的牢籠,,把周培毅和托馬斯一同籠在其中,。
這一次,,他不得不面對的不再是憤怒的鄉(xiāng)民,,而是那個高一些的色塊,這處修道院的院長,。
院長身邊,,還帶著那個小男孩。在周培毅所能看見的畫面里面,,那男孩同樣是模糊的色塊,,但他虛弱的喘息,痛苦的聲音,,即便是周培毅也不忍發(fā)散想象,。
禽獸不如的畜生,在托馬斯的面前,,欺辱了這個孩子,。
在雅各布先生還原的研究中,在伊洛波土地上無數(shù)的修道院,、教堂里,,無數(shù)的神父、主祭,,做著相同的罪孽,。沒有人受到真正的審判,沒有惡人被神明懲罰,,只有像是托馬斯這樣的人,,在這樣的地牢里茍延殘喘。
托馬斯只剩下了最后一口氣,,而那個高一些的色塊,,把他強(qiáng)行從地牢中揪起,把帶著倒刺的皮鞭塞在他手中,。
然后,,他湊到了托馬斯的耳邊,對他輕聲說:“來,,鞭打他,,你應(yīng)該仇恨,托馬斯,。你必須仇恨,。就是這個孩子,,侮辱了你的名譽(yù),害你落得如此境地,。是他,,他是你的惡魔,你的罪人,。來,,用這鞭子,讓他感受你的痛苦,?!?p> 這院長想要托馬斯成為他的替死鬼,把男孩的死亡推到托馬斯的身上,。這小鎮(zhèn)已經(jīng)沒有院長的獵物,,他想要去下一個地方享樂,而有著貴族血脈的,,虔誠但孤身一人的托馬斯,,將承載他所有的罪孽。
“快動起來,,不然,,我還會做剛剛的那些事?!彼荒蜔┑卮叽僦旭R斯,,用手握住他的手,讓他能攥緊皮鞭,,“快,,告訴我,告訴我你有多么痛苦,!”
托馬斯絕望地哭泣著,,但他沒有力量反抗。在這一刻,,他再一次看清了那男孩的臉,,看清了他最后留給自己記憶的留聲。
托馬斯被迫揮舞下了皮鞭,。
那男孩發(fā)出了痛苦的哀嚎,。
而痛苦,不止在他與他的身上蔓延,,血月,,真正的血月,籠罩在這罪孽深重的修道院上,籠罩在小鎮(zhèn)上,,也籠罩在地獄的天空上,。
托馬斯,作為能力者,,覺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