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清溪讓人給趙家傳話后,,并沒有回易府,,而是去了鎮(zhèn)國將軍府,。
這處由皇上下令修建的府邸,,很有游不至的風(fēng)格,那就是簡潔明了,。
小徑,,花園,假山,,亭臺,水榭,,回廊,,清池,該有的全都有,,花花草草也不少,。
或許是過分按照圖紙修建,總有種一板一眼的感覺,。
將軍府只有游不至一個主子,,他的父母兄弟并不住在此處。
這也難怪,,不管游家是不是還很看重他,,當(dāng)時鬧得那么僵,游父也從不把他當(dāng)兒子,,自然也不會住到將軍府來,。
這件事游家嚴(yán)令族人提起,也沒有對外宣揚,,導(dǎo)致知道的人不多,,外界對游不至和游家的關(guān)系有著諸多猜測。
這也是東陌帝樂見其成的,。
游不至和游家關(guān)系不好他才放心,,否則這樣一個得人心的大家族,,又出了一個鎮(zhèn)國大將軍,他真得擔(dān)心自己的皇位還坐不坐的穩(wěn),。
易清溪被直接帶到了游不至的書房,,他還在處理軍務(wù)。
“我其實沒什么事,,你先忙你的,。”不愿打擾游不至,,她隨手從書架抽出一本書冊,,坐在一旁翻看。
他放下手中公文,,“這些也不急,,來找我是有什么事?”
易清溪把趙行的事說給他聽,,有些感慨,,“他也很不容易?!?p> 游不至道,,“他初來軍中時,我見過他身上的傷疤,。長在陌都的公子,,比我身上的傷疤還多?!?p> 那不是從小挨打,?易清溪既震驚又有些為他難過。
趙行挨打的事她還是今日聽自家兄長說她才知道,,她只知道趙父趙母對他很嚴(yán)厲,,沒想到竟是這樣。
“將軍,,你說他能比得上趙霖嗎,?”
游不至搖搖頭,“我沒有接觸過趙霖,?!?p> 所以,他沒辦法做出判斷,。不過在他看來,,趙行當(dāng)上少家主的可能性很低。
趙家是一個大家族,,趙行離開五年,,其中許多人和事他都沒有參與,,缺乏信息與掌控力,缺乏族內(nèi)支持者,,要怎么和趙霖比,?
其次,他的心性……
若有十分了解族內(nèi)事務(wù)的族老愿意支持,,再加上強力外援,,或許能有幾分勝算。
“好吧,?!币浊逑p手捏著書冊,無聲嘆了口氣,。游不至看她垮著肩,,離了書案在她身邊坐下,取出她手中的書冊放在一旁,,“關(guān)于趙桑,,你有話要問我嗎?”
“沒有啊,?!?p> 說完,仿佛沒有力氣,,懶懶趴在桌上,,右手臂墊著下巴,左手于桌面畫圈圈,。
游不至捉了她的左手放在手心,“今日他來過將軍府,,懇求我放過趙桑,,我沒有答應(yīng)?!?p> 易清溪索性在他手心亂畫起來,,“說什么放不放過,你也沒做什么惡事,。我想,,你也只是提醒他們好好教導(dǎo)女兒,并沒有逼她走的打算,?!?p> “不,”游不至五指收攏,,把她亂動的手包住,?!拔掖_實在逼他們做決定?!?p> 易清溪坐直了身體,,他繼續(xù)道:“當(dāng)日我在眾目睽睽之下讓她丟了顏面,以她的性子,,必會生出報復(fù)之心,。我自己當(dāng)然沒什么,就怕有所疏漏,,讓你受到傷害,。”
她眨了眨眼,,“你是為了我,?”
“有件事你不知道,就在前天,,她準(zhǔn)備雇人……”游不至微微收緊手指,,感受到她不舒服地動了動,才放開她的手,,輕輕摩挲她的手背,。
易清溪揚眉,“雇人什么,?”
“雇人……”這幾個說得分外艱難,,“毀你清白?!?p> 她嘴巴微張反應(yīng)了一會兒,,雇人毀她清白已是十分惡毒了,趙桑竟有這么恨她,?“這……你是怎么知道的,?”
游不至見她沒什么芥蒂,很是心疼憐惜,,同時緊皺的眉頭終于舒展開,,“是李家那位小姐告訴我的?!?p> “李語,?”談起李家那位小姐,必是李語無疑,。
“是,,我有派人查證,她說的是真?!?p> 易清溪真不知該說什么好,,有時害她,有時又幫她,,和晏秋申一樣地捉摸不透,。
看她很是頭痛,游不至遂問,,“有問題,?”
“沒有,”易清溪挪動身體,,整個人靠在他身上,,頭枕著他的肩膀,“別管她了,,我其實是想問晏秋申的事,。另外,還有一件事要告訴你,?!?p> 游不至很是干脆,“如果阿溪想問晏秋申的傷,,是我做的,。”
她又直起了身子,,下意識就想問為什么,。可她知道原因,,多半是因為她,。
前天夜里,晏秋申遇到刺客重傷垂死,,幾乎出動了整個太醫(yī)院的人,。
皇帝陛下震怒,下令全城搜捕刺客,。奈何刺客實力過高,沒有留下絲毫痕跡,,什么都沒查到,。
“那你,受傷了嗎,?”易清溪擔(dān)憂地看著他的身體,,仿佛想透過衣物看到內(nèi)里的軀體。
把她的兩只小手都握住,“我沒有受傷,,還有……”
他微微壓低聲音,,像是帶著什么暗示,“別這么看我,?!?p> 易清溪清了清嗓子,移開目光,,“將軍大人,,你怎么總是……”她頓了頓,“我只是看你而已,,我的目光很正經(jīng),。”
游不至承認(rèn),,“是,,是我不正經(jīng)?!?p> 她正色道:“別打岔,,是因為三年前的事,所以你才……”
易清溪有些后悔講給他聽了,,“早知道你會這樣,,我就不應(yīng)該告訴你?!?p> 目光相對,,他漆黑的眼眸少了些溫潤,多了些黑沉,?!拔也贿^是讓他暫時失去行動能力,沒有傷及他的性命,?!?p> 他做不到殺了晏秋申,也不能讓他出來再一次次挑開她內(nèi)心的傷口,。在這段時間,,他會查出晏秋申的罪證。
如果沒有……
易清溪道:“我只是不想讓你為我去做這種危險的事,,若是被人發(fā)現(xiàn),,你這個鎮(zhèn)國大將軍還當(dāng)?shù)孟氯幔俊?p> “所以他們不會發(fā)現(xiàn),?!庇尾恢寥绱说?,“你讓我眼睜睜的看著,我做不到,。所以,,就如同我理解你的心,也請你理解我,?!?p> “我愛你,一想到你的遭遇我就恨不得殺了他,,你的兄長同樣是這樣的想法,。”
他笑了一下,,有些發(fā)苦,,略帶自嘲,“阿溪,,在你眼里,,我是正直的端方君子,為國為民的將軍,??上В覐膩聿皇?。我也會有私心,,也會做出不理智的決定,我不值得你如此崇拜欽佩,?!?p> 易清溪一把摟住他的脖子,彼此依偎著,,如交頸鴛鴦,,“我知道你有自己的底線,也從不會傷害無辜的人,,你又何至于這么說自己,?我相信你的心,無論你做了什么,,我都會相信你,。還有……”
她放開他,額頭相抵,,“將軍你誤會了,,我喜歡你,絕不僅僅是因為大對英雄的崇拜和欽佩,。我之所以喜歡你,只是因為心動而已?!?p> 游不至微微拉開她,,目視她的眼底,抬手輕撫她頰邊發(fā)絲,,“如果,,我找不出晏秋申的罪證,沒有辦法將他繩之以法,,那么……”
易清溪揚起一抹輕松的笑,,“那么就這樣吧,做過一次也就罷了,,難不成將軍大人報私仇上了癮,?”
“可是阿溪,你不會不甘心嗎,?你或許一直在想,,三年前他對你做的事到底算什么。雖然令你痛苦得想要死去,,可認(rèn)真算起來好像就是一個性格惡劣的人對你的惡作劇,。”
“你不知道該怎么辦,,分明恨不得殺死他,,又覺得不應(yīng)該那么做。找不出他的罪證,,沒辦法光明正大懲罰他,。你的心里,不會過不去嗎,?”
她站起來,,深吸一口氣沖他笑,“將軍大人,,別把我想得這么小氣,。沒有罪證就說明他不是壞人,無論是對我,,還是對整個陌都的人來說,,都是一件好事?!?p> 游不至看著她的笑容,,一顆心滿漲得酸澀起來。正要說些什么,,下人終于送上了新鮮茶點,,他道:“嘗嘗,?現(xiàn)做的?!?p> 易清溪重新坐下,,“我說來一趟將軍府連茶點都沒有,原來都是現(xiàn)做的,?!?p> 游不至道:“總不能讓阿溪喝冷茶,吃冷糕點,?!?p> 她掃一眼他的處理公務(wù)的桌案,果然是冷茶和冷點心,,“將軍大人這日子過得也太慘了些,。”
“是啊,,以后得請將軍夫人多費心照料了,。”
易清溪笑,,“我今日和兄長外出逛街,,聽到一些傳言?!?p> 她把從首飾鋪子聽到的話告訴他,,末了問他,“將軍大人,,這是真的嗎,?”
“無稽之談,虧她們說得有鼻子有眼,?!?p> “嗯,我覺得也是,?!币浊逑灾恻c,“既然不是,,那我就放心了,。”
“多謝夫人的信任,,我會查清楚給你一個交代,。”
后來,,他的確查清楚了,,可是也沒有交代的必要,。因為要交代的那個人,已不再屬于他,。
又坐了一會兒說些閑話,,易清溪站起身,“你去處理軍務(wù)吧,,我該回去了?!?p> 游不至心內(nèi)不舍,,“阿溪不留下多陪我一會兒?或是一起吃個晚飯,?”
“不了,,”她瞟一眼他的桌案,上頭還堆著待處理的公文,,玩笑道:“現(xiàn)在知道美色誤人了吧,。”
“是啊,,我也明白了為何從此君王不早朝,。”
易清溪愣了一下,,隨即唰地紅了臉,,“游不至,你,!”
游不至卻覺得此時她微怒的表情分外讓人心動,,從來沒覺得自己這個象征著嫌惡的名字這么好聽過。
“我錯了,,是我失言,,阿溪別生氣?!?p> 在他再三道歉后,,易清溪才開口,“哼,!快回去處理你的公文吧,。”
“我讓岑西送你回府,?”
易清溪拿眼白他,,游不至陪她走到將軍府門口,目送她遠(yuǎn)去,,良久才收回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