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早就將師兄迷暈送了出去,一切的一切她都決定一人承擔。
枝頭的桃花開得正好的時候,,她被人廢了所有靈力,關在了山間的小屋子里,,由自己昔日的同門看管著。
她偶爾會在春光燦爛的時候,,和窗外的師弟談笑,,可是每一次,都沒有得到過回復,。
在再一次聽到師兄屠了一城的消息時,,她叫住了窗外的師弟。
“師弟,,你幫我個忙吧,。”
她的笑容凄絕,,然后一劍捅進了自己心臟,。
疼痛并沒有很迅速的占據她的身體,可是血液已經在止不住地流了,。
窗外的師弟大驚失色,,馬上打開了結界,沖了進來,。
“師姐,!”
她看著師弟笑著開了口。
“我看到你總是覺得親切,,你也真的幫了我很多忙,。所以,我不愿意你去死,。你幫我最后一個忙,,將這柄劍送到師兄身邊,或...可解...天下...浩劫...阿弟...”
而后再沒有了言語,。
沐晚晚在她死后化作了劍穗,,晃晃蕩蕩走了一路。
那一路景象和在須彌幻境里看到的幾乎一模一樣,。
沐晚晚甚至猜測著,,下一步自己就要見到茫茫說的那個人了。
在某個和煦的春日,,手里提劍的人終于停了下來,。
他以故人名義去拜訪當年自己奉為神明的大師兄。
進殿后,,他如愿以償見到了曾經的大師兄,。
只是這人不再溫和儒雅,如今眼角眉間俱是陰贄。
他被人押著跪了下來,。
抬眼看著那人光著腳踩在地上,,逗弄著籠子里不知名的漂亮的鳥。
許久之后,,才見那人拍了拍手,,坐上了高位。
“師弟來找本座,,所為何事,?”
“師...魔頭,我今日來是師姐有件東西要給你,?!?p> 坐上那人笑得猖狂,猛地收了笑以后,,聲音清寒徹骨:“不看,,滾吧?!?p> 眼見有人就要上前將他扔出殿去,,他當場就對坐上那人大罵出口:“狼心狗肺的東西,也就師姐瞎了眼看上你了,。你這種人就應該被剁成碎塊,,喂了靈獸吃。還是算了吧,,便是靈獸怕也不屑啖汝之肉,。只可憐我那師姐...”
“住口!”坐上之人聲音更加煩躁,?!澳銕熃愣际亲栽福c我何干,?”
“哈哈哈哈,,負心薄幸。我真為我那死去的師姐不值,!”
“你說什么,?”坐上那人回過頭來,隨后又補了一句:“死了,?她怎么可能會死,?便是此界灰飛,她也不會死的,?!?p> “哼,?!崩浜哌^后,,一柄劍被扔在了地上?!皫熃阕屛医o你的東西我?guī)У搅?。?p> 說完自己走了出去,。
沐晚晚等了許久,,也沒有等到有人撿起這把劍。
在一轉眼,,發(fā)現(xiàn)自己又掛在了枝頭,。
“蒼生何辜,師兄何必做到這一步,。月前送師兄遠離,,不曾想竟是放虎歸山,如今這事態(tài)倒有些覆水難收的意思了,。師兄,,人間負你,我不求你放過人間,??蛇@一切都是由我而起,便應由我而滅,。你雖不記恨我,,但我始終心懷愧疚。這筆血淋淋的債,,還是由我來承擔吧,,就當是我將欠你的補給你?;仡^吧,,師兄?!?p> 這是她留在劍內的一段話,,等這段話說完,承煙的劍靈也站了出來,。
“主子讓我來看著你和湮世,。”
年輕的男人抬頭:“她還有什么說的,?”
承煙愣住了,,想了半天只說了一句:“沒有了,。”
從那天起,,承煙就被那人放進了藏寶閣,。
它不知道外面發(fā)生了什么,它也不知道外面是什么時候,。
直到,,很久很久之后,在某個寒風凜冽的冬日,,有人推開了藏寶閣的門,。
寒風灌進這間擺滿珍奇古玩的屋子,可是那人卻什么也沒有看,,徑直走向最深處,,將塵封已久的承煙拿在了手里。
而后一把火,,將一切付之一炬,。
他懷中抱著茫茫和承煙跑出了他的宮殿,可是身后的仙門眾人已經追上了他,。
“你跑不掉了,。”
“束手就擒,,你這魔頭,。”
諸如此類的言論不絕于耳,,他卻朝著萬丈懸崖跑去,。
那里是他早就為自己修好的墓。
那些人進不去,。
他在那個墓里呆了很久很久,,直到有一天,他帶著茫茫和承煙來到了那座他們曾經一起生活過的山上,。
不知是什么原因,,曾經那些被他傷害的人或物又變回了原來的樣子。
他殺過的孩童,,如今已是耄耋之年的老翁,,他砍下來做柴火的萬年古樹如今依舊佇立在原地擺動著自己的枝葉。
他好像離了人世很多年,,又好像從來沒有離開過,,一切都是年少時的一場噩夢,等夢醒了,,誰都會回來,。
只除了......
他在那座山上從日落等到天黑,,都沒有等到屋子里的人出來叫他一句師兄。
“師兄,?”
他聽到了有人叫他,,他抬頭,是小師弟,。
從那年都城一別后再沒有見過的小師弟,。
“你師姐呢,?”
來人只是撓了撓頭:“師姐,?哪個師姐?”
“二師叔門下的十六師姐,,就是住在這里的師姐,。”
來人更是懵:“師兄,,你是糊涂了嗎,?這是清音閣借給咱們門派駐扎的地方呀,平常怎么會有別人???而且,二師叔門下只到十五師姐,,何時收過十六師姐,?”
他指了指手里的劍:“這是她的劍?!?p> 來人皺了皺眉頭:“這不是師兄的劍嗎,?我記得師兄還有一把劍,叫...叫湮世,?!?p> 他嘴角掛上了苦澀的笑:“它如今叫茫茫?!?p> 來人問他:“為什么叫這個名字,?”
他的眼角留下了眼淚:“——十年生死兩茫茫......”
來人看著他跌跌撞撞的走到了院子里的桃樹下。
他挖到指甲翻起,,鮮血直流,,也沒有挖出來任何東西。
壓抑的一天的天幕,,終于在此刻下起了雨,。
他不知道被自己咽下的是淚還是雨,不知道被雨沖刷的是土還是他的心,。
他只能將懷里的承煙攥緊,。
這世間所有關于她的記憶,,隨著漸漸復蘇的人世,消失得干干凈凈,,只剩下了寶劍一柄,。
所有都還是原樣,所有都不是原樣,。
她溫柔地護著蒼生,,卻殘忍得將所有記憶留給他。
讓他獨自在這世間凄冷的活著,。
帶著記憶獨自活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