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于到了!”
薛瑞等的就是這一刻,,他忙站起身,,朝馬蹄聲傳來的方向看去,。
“駕——”
在長街盡頭,一匹快馬由遠及近,,馬上的信使背插旗幟,,正不停揮鞭抽打身下坐騎,催促其跑的更快,。
只用了幾息,,快馬就從薛瑞身前飛奔而過。
此處離兵部衙門不到二百米,,這信使竟然不減速,,看起來十萬火急。
“終于來了,!”
薛瑞之所以要來這里等著,,也是為了親眼見證這歷史性的一幕,現(xiàn)在看來,,土木堡之變,,果然如期而至。
“??!”
就在他感慨的時候,那信使突然驚呼一聲,。
薛瑞定睛一看,,就見那飛奔的驛馬竟失了前蹄,直直的朝地上摔去,。
饒是那信使身手敏捷,,在坐騎倒地的一瞬間做出防護動作,也還是在地上翻滾好幾圈,,看樣子摔得不輕,。
此時各衙均已散值,周圍沒人看到這一幕,。
見那信使半天沒有爬起來,,薛瑞忙跑上前去,查看那信使狀況,。
這信使被摔的鼻青臉腫,,渾身上下全是灰塵,,也不知有沒有骨折,。
薛瑞將信使扶起,急問道:“喂,,醒醒,,你怎么樣了,?”
好半天,信使才轉醒過來,,眼珠子轉動幾下,,似在觀察周邊環(huán)境。
待看到斜對面的工部衙門后,,信使才虛弱道:“快,,快送我去兵部,我有緊急軍情上報,?!?p> 薛瑞試著扶了一下,信使竟然紋絲不動,,正要去兵部喊人,,就見兩個熟悉的身影從遠處跑了過來。
“你們怎么在這里,?”
薛瑞驚愕的看著兩人,。
“那個,剛才監(jiān)中有事,,耽誤了好半天,,這才剛下值,出門就見一騎飛奔過來,,就順道過來看看,,剛好看到你也在?!笔废榫幜藗€理由,。
薛瑞也不疑有他,忙道:“快來幫忙,,他是送緊急軍情的,,不能耽誤?!?p> “果然如此,!”
史祥和付聰兩人對視一眼,心中暗道,,這薛瑞肯定知道有軍情送來,,才早早的在這里等待,現(xiàn)在算是真正確認了,。
兩人知道軍情如火的道理,,幫忙將信使扶起,快速送到兵部衙門,。
兵部門口,,站在兩名士卒,,聽說有緊急軍情,忙去喚人將信使送入衙內(nèi),。
目送信使入內(nèi),,薛瑞三人站在門口,一時都沒人說話,。
過了片刻,,史祥才試探道:“薛老弟,你說這軍情究竟是好是壞,?”
薛瑞知道,,先前他的異狀已經(jīng)引起了兩人懷疑,為了打消眾人的懷疑,,今天一整天,,他都表現(xiàn)的很正常。
不成想,,在這歷史性的時刻,,竟又遇到了他們兩個。
經(jīng)此一事,,恐怕他再解釋,,兩人也不信了。
對此,,薛瑞也十分無奈,,只能實話實說:“恐怕不是什么好消息?!?p> “為何,?”
兩人頓時來了興趣,他們雖然也猜到這恐怕不是什么好消息,,但還是想聽聽薛瑞的看法,。
薛瑞掰起指頭算道:“你們想想,十三日發(fā)出的兩份戰(zhàn)敗軍報,,分別在十五日早上和下午送到,,這中間足足隔了兩天,剛才那信使說,,他送來的軍情是十五日午時的,,也就是說,從邊關到京城的軍報,,只用了一天多點,,你們覺得什么樣的情報才會如此緊急?”
“莫非?”
想起這兩天盛傳的皇甫仲和讖言,,兩人不禁面色大變。
“你們別瞎猜了,,最遲明早就會有消息傳出,!”
薛瑞搖了搖頭,回到那匹驛馬處,。
這驛馬狂奔一路,,渾身是汗,現(xiàn)在又摔了一跤,,哪還有力氣站起來,,躺在地上只喘著粗氣。
薛瑞思索片刻,,看向史祥二人:“兩位前輩,,你們可帶的有什么尖銳物件?”
“你要這東西作甚,?”兩人都是不解,。
“這馬一路疾馳,體內(nèi)血過熱,,須放些出來,,不然它怕是活不成了?!?p> 薛瑞摸著馬腹說道,。
他知道這點,還是前世刷短視頻看到賽馬會上有騎手這么做過,。
眼看這馬就要不行了,,他只好死馬當作活馬醫(yī),試試這個法子管不管用,。
史祥兩人倒也聽過這個救治方法,,可惜他們都沒有可以給馬放血的工具。
“我去監(jiān)里找個來,?!?p> 無奈之下,付聰只好回了趟欽天監(jiān),,取來一把錐子,。
這玩意是裝訂書穿孔用的,粗細長短都很適合放血,。
“兩位前輩可知如何放血,?”
拿著錐子,薛瑞為難的看向另外兩人。
“不會不會,?!?p> 史祥和付聰連連擺手。
薛瑞也沒辦法,,只能在馬身上挑了處細小血管的位置,,咬牙斜著戳了進去。
驛馬吃痛,,頓時掙扎起來,,可惜它體力不支,只動彈兩下,,就重新安靜下來,。
看著殷紅的馬血流出,史祥二人下意識退后幾步,。
薛瑞滿手是血,,卻滿不在乎。
旁邊兩人看的一陣膽寒,,心道以后不能再惹他了,,要是把他惹急了,保不齊給自己來這么一下,,那就劃不來了,。
“流這么多血,不會死吧,?”看著馬血流了一地,,付聰擔憂道。
“只能聽天由命了,?!?p> 現(xiàn)在這情況,一時半會哪里找得到給馬看病的馬醫(yī),,史祥也不看好薛瑞能治好這匹驛馬,。
“兩位前輩,麻煩再取兩桶水來,,給馬降降溫,,應該會好很多?!?p> 薛瑞見血流的差不多了,,便使勁按壓住血管處,對史祥二人道,。
“哦哦,。”
兩人也閑著無事,便回欽天監(jiān)去取水,。
連著幾桶水澆下去,,這匹驛馬的體溫總算是降了下去,創(chuàng)口處的血也慢慢止住,。
“成了,,能不能活等會就知道了?!?p> 薛瑞長舒一口氣,,起身去桶里洗手,。
嘩嘩嘩——
就在這時,,兵部衙門里突然沖出一群人,飛速朝各方向奔去,,看這些人的穿著,,應該是衙內(nèi)的書吏,筆貼式之類的人物,。
現(xiàn)在衙門均已散值,,出來這么多人,怕是整個兵部衙門都空了,。
在這些人離開后,,又走出一個手持象牙笏板,身著緋色官服,,胸前有孔雀補子的正三品官員,。
這官員五十歲上下,面容清瘦,,留有長須,,雙目有神,雖腳步匆忙,,卻不失風度,。
看清對方相貌,史祥忙拉了拉薛瑞,,低聲道:“是兵部的于大人,,快快行禮?!?p> 如今兵部正三品的官員,,就只有左侍郎于謙,史祥在欽天監(jiān)廝混多年,,平時也見過于謙幾面,,是以認得出來。
“于謙?”
薛瑞心里一驚,,沒想到他和這個歷史名人首次見面,,是在這樣一個特殊的場景。
驛馬流的血不少,,被井水這么一沖,,染紅了半條街。
或許是地上鮮血過于奪目,,引起了于謙的注意,。
他走過來,見史祥二人穿著天文生的月白長衫,,皺眉問道:“你們這是在做什么,?”
史祥兩人怕被責罰,都不敢回話,,下意識看向薛瑞,。
薛瑞倒是毫無懼色,拱手答道:“回大人,,這驛馬一路疾馳,,體內(nèi)血液過熱,須給它放血降溫,,否則有性命之憂,,學生等人正是在救治它?!?p> 看了眼地上的驛馬,,于謙感慨道:“這馬有功于國,爾等若能救活它,,也是一樁善事,。”
“學生等人定當盡力,?!?p> 薛瑞三人忙道。
“那就有勞了,?!?p> 于謙還有要事,不能久留,,說完就快步離去,。
等于謙走遠,付聰驚訝的道:“沒想到于大人竟如此和氣,,倒比那些芝麻官還要平易近人,?!?p> “是極?!?p> 史祥也附和道,。
看著于謙那并不偉岸的身影,薛瑞只覺得心中安定了許多,。
有他在,,京城當可安然無恙!
不知是放血有了效果,,還是這匹驛馬命不該絕,。
喝下少半桶水后,它竟奇跡般的站了起來,,讓三人都十分激動,。
可惜的是,先前那一跤折斷了它的前蹄,,就算養(yǎng)好了,,日后也是一匹跛馬,。
如今兵部全員出動,,無人來接收這匹驛馬。
薛瑞三人商量了一下,,只能費力將它弄到欽天監(jiān)馬廄里,,暫作安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