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年,白卿四歲時便早早進了翠微山,唇紅齒白,,眉目傲揚,,靈秀脫俗,僅以紅繩稍系發(fā)尾,,瀟灑無忌,,若非身著白裙,倒更像個氣質(zhì)出眾的小公子,。
超脫不俗,,白卿就是以這樣的非凡氣象突然出現(xiàn)在翠微山眾人眼前,赫然闖入這片封閉長久的洞天,。
然而眾人不知的是,,白卿當時上山實屬白丹的無奈之舉,途中全程對于白卿來說,,好似風平浪靜,,實質(zhì)卻是一次驚險的逃亡,充滿了狼狽和不堪,。
當時盡管小白卿并未親見任何刀光劍影,,但是周遭護衛(wèi)時有傷殘,眾人更是在一名白氏族衛(wèi)的引領下,,急忙趕路,,像是被一只猛獸驅(qū)趕一般,毫不停留,,費盡心力地才將白卿送到翠微山前,。
所以,天生早慧的白卿感覺到窒息的危機感籠罩著自己,,她只能奮力掙脫,,心中充滿了謹慎和恐懼,只是終究不顯于外,,沒有任何人察覺,。
當時白卿不知道的是,那日的翠微山巔,,白云峰頂,,有個老者,老人須發(fā)皆白,,僅鬢邊徒有幾根銀絲還沾著中年的黑,,早早就在等候他那山下孫女的到來,。
自提前收到信件開始,白珪就一直屹立在此,,屏息凝神,,不動如山,神識出游,。直到白卿一行剛進入翠微山以外千里外,,白珪有所感知,方才睜開稍顯混濁的雙目,。
當白卿她們來到山下,,他已經(jīng)悉然知曉,本是心懷期許,,但當感知到白卿一行人的狼狽之態(tài)之后,,白珪心中的喜悅立即蕩然無存。
胸中更是怒從中來,,堂堂白氏族人,,境遇居然如此不堪,居然讓人這般對待,,如何能夠接受,,而當他再清晰感知到那個孩子的恐懼之后,更是怒不可遏,,呵罵道:“這個逆子,,真是越來越不長進了,連個孩子都照看不好,?!?p> 隨手一揮,身旁的一塊巨石便消失了在原地,,只有遠處青空中飛射著一顆隕石,,帶著流火向白卿身后的無邊荒野砸去,身影也消失在原地,。頃刻后,,巨響淹沒了慘叫,驚得飛鳥四散,,只有大地為之一振,。
白卿也聽到了身后那聲巨響,撼動天地,,大地就像重擊過后的鼓面,,聲浪肆虐擴散,震動久久都未曾平息,。如此景象讓白卿呆立原地,,形神驚異,,直到白卿被護送到一座荒破的山門前,仍然心緒激蕩,,無法回復,,渾渾噩噩,。
那名隨從的族衛(wèi)難掩激動,,出聲道:“小姐,前方正是入山的山門了,?!?p> 即時的提醒拉回了白卿的飄蕩的心神,她這才發(fā)現(xiàn)山門外早有人等候,,一片白衫擁著一名黑衣老者,。
這是白珪首次見到白卿,也是白卿首次見到白珪,,白珪興高采烈,,白卿猶疑不定。
粗粗看來,,白卿對這位有著很長很長的銀白須發(fā)的黑袍老人印象深刻,,那怕他現(xiàn)在是和顏悅色,也掩蓋不了他身上的威嚴氣概,。
細細看來,,所有人里只有他穿戴著黑色服飾,如此不同,,白卿沒來由的覺得他就是自己從未謀面的爺爺白珪,,那位父親口中的人雄。雖然心中有諸多疑問,,但她就是不說話,,就只直勾勾地抬頭看著白珪。
白珪一見白卿,,一眼就知道白卿聰慧異常,,看她就這么看著自己,心中喜愛,,考慮到她又初遭驚嚇,,立即親切近人地牽著那只稚嫩的小手,向著不知所措的白卿噓寒問暖起來,,一步一步地把白卿往山上慢慢引去,。
白珪一路滔滔不絕,眉飛色舞地介紹著各種新奇,,將自己往日的面目拋之腦后,,完全失了一代強者長輩的風儀,。
白卿則是任這個自稱是爺爺?shù)睦险郀恐约海宦返皖^看著地面沉默不語,。另一只手伸出扯著白珪的衣袖緊抓不放,,像是掛在白珪身上似的,但就是賭氣不說話,。一大一小兩個背影就這樣漸漸消失在山林云海之中,,途見山色青冥,人閑花落,。
次日,,白珪領著打扮得靈動非凡的白卿,在翠微山內(nèi)大小各處都走了一遍,,逢人便介紹起自己這個不俗的孫女,,白卿也得以在眾人面前都漏了臉,翠微山上下大多都聽聞族長大人新添了個了不得的孫女兒,。
白卿就此開始在翠微山生活,,因白卿獨得白珪寵愛,平日在山上隨著白珪留居白云峰,,由他親自教養(yǎng),,只有偶爾才會下山與父親白丹小聚。
在白卿初入山海之前,,翠微山都是白卿的蘊養(yǎng)之地,,白卿在翠微山內(nèi)毫無憂慮地慢慢成長。
山中無歲月,,十年匆匆,,白卿由當年鶴立獨群的小小人兒在翠微山已經(jīng)出落得翩然靈動,更是年輕一輩中的翹楚,,在翠微山可謂無人不知,,無人可擋。只是其中曲折趣事,,不可勝數(shù),,令人津津樂道。
年幼時的白卿聰穎過人,,心智超群,,好玩樂嬉鬧,在山上逐漸混熟之后,,信馬由韁,,仗著一眾長輩喜愛,靠著自己的才智與膽大妄為,領著山上一幫同齡子弟,,整日四處禍害,,上下作妖。
沉寂長久的翠微山自從白卿到來之后幾乎三日一小鬧,,五日一大鬧,,喧囂不休,咆哮不止,,翠微山也一改往日清寂,,顯得親近樂道。
對于一眾小輩的玩鬧,,家族的老家伙們大多不予理睬,,不管不問,,個別人還會暗中幫這幫淘氣孩童打掃戰(zhàn)場,,息止干戈,勸慰族人,。
其中,,白珪對白卿的肆意胡鬧毫不在意,有時更是大加贊揚,,慫恿鼓動,,唆使著白卿去禍害眾人,不乏或伺機報復,,或臨時逗樂,,或惡俗調(diào)侃。
總之,,白珪對白卿不僅不加以管束,,反而任由白卿四處惹事,自己也一反從前嚴正之態(tài),,對白卿顯得格外的寬容,,甚至可以說是偏愛。
也許是單純對孫女白卿的溺愛,,也許是刻意為之,,白珪任由白卿在翠微山上開懷縱耍,胡鬧玩樂,。不過短短年逾,,白卿在翠微山就已經(jīng)人盡皆知了。
白卿從隨著白珪進住白云峰起,,先后在白云峰上偷喝過白珪的酒,,拔了他的靈植,放了他的坐騎,,還將他的收藏盡皆搜刮而去,,反正只要是她看得上眼的,,都不會放過,白珪也從不攔著,,任其放任自由,。
當她將白云峰玩遍了,開始去其它各峰游蕩之后,,白珪更是大肆贊成,,從此白珪自己安享白云峰的平靜,大都時候都讓白卿出峰去玩,,至于去那里,,這個老家伙有的是主意。
在此后一年中,,盡管各峰各域嚴加防備,,卻也時常被按耐不住玩樂之心的白卿給戲耍逗弄,教看守各處的族內(nèi)子弟叫苦不迭,。
白卿樂于與這些人斗智斗法,,反正最終抵不過就往家主族首所居白云峰一藏,天大的事有白珪給她扛著,,所以白卿憋足了勁兒又花了一年歲月在翠微山境內(nèi)玩了個夠,。
翠微山其實很大,大得像另一個世界,,無憂無擾,。翠微山域內(nèi)有諸多山峰,更有無數(shù)林田,,同時還有許多神秘莫測的禁地,,凡此種種,都是白氏族人世代開墾所遺留的產(chǎn)物,,也見證著白氏的興衰,。
盡管白卿聲勢浩大地將翠微山上下席卷了一通,可是她到底于翠微山而言,,終歸太過渺小,,就像一只四處攀爬的蟲兒,費盡力氣地鼓搗,,終于震落了些翠微山表面腐敗的石皮,,翠微山的真正面目她亦從未目睹過。
白卿這兩年的胡混其實都是在些尋常居住之所,,只是這不是白卿能夠分辨的,,哪怕有些涉及隱秘,也有人暗中看護著她,所以白珪才能安心地讓白卿四處玩樂,,惹事生非,。
而兩年下來,白卿盲目地以為自己將翠微山都玩遍了,,轉(zhuǎn)夠了,,甚至都快鬧翻了,其實,,她所見到的遠遠只是翠微山的冰山一角而已,。
而在每次鬧出事端,白珪想要息事寧人之時,,白珪就會借故將白卿丟進家族藏書樓去,,讓白卿去和典籍文墨為伍,盡管白珪從未要求過白卿什么,,可是當白卿每次將書案上的典籍翻看過之后,,白珪才會堪堪來接白卿出去。
一來二去多了,,之后,,白卿也很識趣,,每每見到書冊就自己主動翻閱,,不懂就問,博聞強記,。
白珪也會經(jīng)常來陪著白卿,,教授文識、典冊等等,,白卿凡有所問,,白珪都耐心答之,久而久之,,白卿已經(jīng)可以自行翻閱一些通俗易懂的雜文記述了,,有時還會自己找些記述奇聞軼事的書冊來增長見聞。
其實,,族內(nèi)亦有專門教授俗世學識的地方,,只是白卿每次去那白鶴書院除了學些基礎的識文斷字外,其余的經(jīng)學講義完全沒有用心,,盡打聽些趣聞志怪,,然后就是一貫的嬉鬧玩耍,進學之事完全不用心,。
白珪知曉白卿天資異常,,雖是女兒之身,不想其荒廢資才,也怕她經(jīng)受常禮,,落了俗套,,所以才費盡心力的親自教授她學識,細心琢磨,。
白卿在白珪身邊倒是能夠收斂心思,,靜心學習,這讓她進步神速,,眼界漸開,。如此景象讓白珪欣慰不已,更加認為早早讓白卿多讀古籍經(jīng)典是大有裨益的,。
這也是白珪的苦心,,須知當下俗世尋常人家女子一般不常接觸筆墨,富貴人家女子也只是在閨中閉門習文,,皇家世女方能學于師長,,而修行之人中只有古老傳承的家族子弟才能有閱覽典藏的機會,不過大多沒有益師引路,,只是粗淺翻看,,不得其要。
在白珪看來,,即便是修行之人,,研習古人經(jīng)要也是甚為重要的,是不可或缺的,。為了長遠計,,白珪總會逼白卿苦讀詩書經(jīng)籍,這成了白卿在翠微山唯一的苦事,。不過,,除了每日誦讀之外,白卿在白云峰總是歡快的,。
白卿一連幾年都是這般如此,,放心玩樂,靜心讀書,,甚至到了八歲也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