驢車搖搖晃晃,。

　　四月的頭一點一點,，打著瞌睡,。

　　在縣城待了大半個月,，就忙了大半個月。這會難得輕松下來,，瞌睡蟲找上門,。

　　官道上車輛來往，學(xué)子很多,。

　　經(jīng)人介紹四月才想起來,，又到了一年一度學(xué)子舉薦的日子,。

　　得了舉薦,，方能做官做吏，才能吃上皇糧,，端上鐵飯碗,。難怪路上這么多學(xué)子，都是往縣城去的,。

　　袁老二肯定也在這批學(xué)子里面,，四月打望了幾眼,，沒見到熟人，反倒是被人認(rèn)了出來,。

　　一輛馬車停在驢車前面,，擋住了去路。

　　“你就是豆腐四月,，我認(rèn)識你,。”

　　“公子是,？”

　　四月不認(rèn)識對面的人,。

　　“我姓胡，上河村胡家,，在家中排行行二,。”

　　“原來是胡公子,，幸會,！”

　　四月微微一躬身，算是見了禮,。

　　胡湯盯著四月的面容多瞧了幾眼,，不愧是豆腐四月，這模樣擔(dān)得起,。

　　他好奇問了句,，“袁姑娘這是從縣里回鄉(xiāng)下？”

　　“正是,。舅舅家在縣里開了個湯面店,，就在集市附近。胡公子若是有暇,，可以去嘗嘗味道,。”

　　“不知是哪家湯面店,？”胡湯公子似乎很感興趣,。

　　“西河湯面店?！?p>　　“西河,！我記住了。等到了縣城,，我會約上幾位好友,，上湯面店光顧生意。不知袁姑娘何時再去縣里頭,？縣里面有不少好耍的地方,?！?p>　　“不知?！彼脑轮泵鎸Ψ降哪抗?，并不躲閃。

　　胡湯笑了笑,，“袁姑娘,，我們后會有期?！?p>　　“胡公子走好,，祝心想事成?！?p>　　“那敢情好,。等我心想事成那天，必有重謝,?！?p>　　馬車終于走了。

　　“四月啊,，這些有錢家的公子,，還是要少招惹。咱們小門小戶的,，惹不起,。”

　　驢車?yán)^續(xù)上路,，趕車袁二叔忍不住苦口婆心,。

　　“叔父放心，我有分寸,。這些有錢子弟,，我從不主動招惹?！?p>　　“不招惹他們是對,。那些有錢人的想法，咱們都不懂,。說不定一句話一個舉動就的得罪了人,。你說是不?！?p>　　“叔父言之有理,?！?p>　　見四月聽了勸,，袁二叔很高興,。

　　以四大爺家的財力，養(yǎng)得起馬,，也用得起馬車,。但四大爺家，一直以來只用驢車,，騾車,。秉持著悶聲發(fā)大財?shù)脑瓌t，從不對外彰顯財力,。

　　別看趕車的袁二叔一副老農(nóng)的模樣,，自小也是讀書識字，在四大爺?shù)慕虒?dǎo)下,，一輩子勤勤懇懇,，攢著家業(yè)。

　　這樣的家庭,，長久保持活力和興旺,。就算是在亂世，最初幾年四大爺一家也能得以保全,，在別的地方開辟新出路,。

　　只是，亂世太久,，風(fēng)浪太大,，遠(yuǎn)遠(yuǎn)出乎人們的預(yù)料。

　　那樣的亂世,，不允許一個家緩慢地通過幾代人的努力去發(fā)展,。需得走捷徑，走通天大道,。

　　一個小家族的力量太過渺小,，一個大浪打來，就有可能全族覆滅,。

　　四月尋思著,，她得找個機會見一見四大爺，同對方聊一聊,。攢錢固然重要,，花錢也很重要。

　　把錢花在刀刃上,，比什么都強,。

　　……

　　回到家，最高興的人莫過于小五滿囤,，拉著四月的衣袖一直不肯松手,。生怕一松手,，人又走了。

　　四月再三保證不走,，小五滿囤就是不聽,。反正他今天就是要當(dāng)跟屁蟲。

　　袁李氏見到四月,，如釋重負(fù),，仿佛是卸掉了全身的重?fù)?dān)，坐在凳子上就不想起來,。

　　“你不在的這些天,，我是吃也吃不下，睡也睡不好,，整天提心吊膽,。雖說，孫二丫每天都過來幫忙,，可我這心里總歸不安,。晚上一點動靜就要驚醒。如今你回來就好,！以后不走了吧,？”

　　“每個月還是要去縣里一趟。我不在這些天,，沒人找麻煩吧,？”

　　袁李氏搖搖頭，“你還要去縣里??？”

　　她心情很愁苦，四月為什么不能體諒體諒她,，她真的承擔(dān)了太多,。太累了！

　　四月看著娘親,，飽含深意地說道：“父兄都不在家里,，娘親就是一家之主，是全家人的主心骨,?！?p>　　袁李氏哭了，無聲的落淚,，“我怎么當(dāng)主心骨,？我連吃飯問題都解決不了。四月，你別為難娘,，好不好,？這個家你才是主心骨，你才是一家之主?。　?p>　　“娘親說這話不虧心嗎,？”四月質(zhì)問,。

　　袁李氏緩緩地挪開視線，她不敢同四月的目光對上,，太心虛,，太難堪。

　　她懦懦地說道：“為娘就這點本事,，你是知道的,。”

　　哎,！

　　四月嘆了一聲,。

　　果然還是不行啊,！

　　她沉默地走進(jìn)廚房,，準(zhǔn)備今天的晚飯。

　　袁李氏望著四月的背影,，長舒一口氣,，心里頭的大包袱一下子全都卸掉了，渾身輕松,。

　　“姐,，我?guī)湍銦稹,！毙∥鍧M囤很懂事,。

　　四月問他，“在李夫子那里有好好讀書嗎,？都學(xué)了些什么,？”

　　小五滿囤張口就答，沒有半點遲疑,?？礃幼邮怯霉Φ摹?p>　　“姐,，我把書帶回來了,。我和姐一起學(xué)。”

　　“好,！吃過飯我們一起念書,。”

　　四月也享受著念書的日子,，帶著小四小五一起,，從書中汲取營養(yǎng)。

　　遇到不理解的詞句,，不懂的意思,，就讓小五隔天請教李夫子。

　　豆腐生意她已經(jīng)不做了,，只賣鹵水,。

　　家里已經(jīng)沒有活給孫二丫干，可是孫二丫還是天天來,。四月干脆將家里的體力活都交給孫二丫,。

　　等到天氣冷下來，四月又去了一趟縣城,，湯面店的生意已經(jīng)穩(wěn)定下來,，每天都能賣上一百多碗。賺得雖然不多,，卻細(xì)水長流,。

　　她在城里碰見了胡湯公子，對方果然帶著好友登門照顧湯面店的生意,。

　　學(xué)子們天天在城里舉辦文會,，詩會，結(jié)交人脈關(guān)系,，等待著今年的舉薦結(jié)果,。

　　袁二郎似乎很有信心，他好幾次跑到湯面店,，沖四月說道：“等著瞧,，我遲早會到官府當(dāng)差，到時候……”

　　四月拿起搟面杖,，袁二郎見狀,，話都沒說完，人就跑了,。

　　等到天氣再冷一些的時候,，四月做了腐乳還有豆豉。成品出來后,，她親自給盧公子送去,。

　　盧公子似乎有點嫌棄,，“咸了些?！?p>　　“咸才能保存半年,。否則，天一熱就壞了”四月解釋道,。

　　盧霖公子放下筷子,，手里抱著一只純白色的貓。

　　他一邊順著貓毛,，一邊說道：“能保存半年的,，就算咸一點也能接受。腐乳和豆豉,，想來百姓應(yīng)該很喜歡,，省卻了一筆買鹽的錢,?！?p>　　“公子說得有理?！?p>　　“袁四月,，你何時學(xué)會了拍馬屁？我第一次見到你的時候,，你可不會這樣,。”他調(diào)侃道,。

　　四月則是一本正經(jīng),，“公子說的本就有理，我不過實話實說而已,?！?p>　　“哈哈哈……”盧霖大笑出聲，“看在你實話實說的份上,，這筆買賣成交,。以后若有好東西，你可以優(yōu)先考慮盧氏,。我盧霖做事,，向來公道?！?p>　　“多謝盧公子,，我記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