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紅接過鴨子,和王桿子讓開距離,,李永強扔掉短棍,,揉了揉白白胖胖肉呼呼的拳頭,說話還算有禮有節(jié):
“我也不欺你,,你未開蒙,,我就不用武藝,咱們拼個力氣就成,?!?p> “好!”
“開始,!”
姚紅喊了一聲,,卻見黃知羽猛沖過去,李永強被嚇了一跳,,這小子怎么一點規(guī)矩也不懂,,按理說比武切磋,大家都要講個禮儀,,哪有一言不發(fā)就開打的,。
“來的好!”
李永強喊了一聲,,提手一個弓步沖拳就朝著黃知羽的腦門砸來,,黃知羽自顧自地練習了三年的光景,等的就是今日,,他不會露出任何武功的底子,,來的目的其實就是挨打,要打人,,必學挨打,,要練武,當不怕苦,;身體練的再壯碩,,沒有抗擊打能力,沒有應對逆風的心理承受能力,,練了也是白練,。
可平日里下院哪里能找到打他的人,街面上又有廟中和尚巡街,,嚴禁私斗,,好不容易找了個私斗的地方,還不可勁上男女老少拳招呼,。
說到男女老少拳,,是古代農村婦女發(fā)明的一種古拳法,,博采豬、狗,、猴,、王八諸拳種之長,流行于幼兒園,,是男女老少天生就會的搏擊技巧,。
黃知羽當然不會傻呵呵地暴露自己會武藝的破綻,就單純地想要打人和挨打,,上來舉起雙手就是掄,,右臉被胖子砸中后,身子一個踉蹌,,險些摔倒,,不過他為人兇烈不堪,顧不得破開流血的嘴角,,一個惡狗撲屎,,就把胖子攔腰抱住,噗通一聲就把胖子撲倒在地,。
胖子李永強也懵了,,小傻子竟然如此兇厲,以前他打架,,只需給人一棒,、一拳,那些小孩子就嚇得哭著找媽媽去了,,驚愕之余臉上吃了黃知羽兩計掄拳,,疼痛立刻讓他清醒了,奮力一翻,,把黃知羽翻過來,,雙拳翻飛,,打的黃知羽擋在面前的雙手一陣麻木,。
“好!打的好,!”
姚紅在一旁喊道,,這下看起來,小傻子算是被打的沒有還手之力了,,可他剛剛喊完,,卻見小傻子腰桿用力,雙手也不擋了,,仍由胖子的拳頭砸在臉上,,雙手卻勾住胖子的肩膀,,用力一拉,一個頭槌就朝著胖子的腦門上撞去,。
只聽碰的一聲,,李永強啊了一下,捂著臉從他身上爬起來,,退了好幾步,,才一屁股坐在地上。黃知羽爬起來,,臉上挨了七八下,,只有稍微的痛感,看來孩童間的打架已經不適合他了,,原本以為就此作罷吧,,可李永強竟然爬起來朝他走去。
“再來,!”
“好,!”
李永強沒哭,反而一臉高興之極,,鼻子算是掛彩了,,鼻血飛濺出來。
“強子,,別打了,,你流鼻血了!”
李永強卻不理姚紅的勸阻,,伸手擺了個蒼鷹搏兔式,,黃知羽一見心底叫好,小胖子開始動真格了,。
一拳,、兩拳、三拳,,動真格的李永強拳拳不落空,,接連打在黃知羽的肩頭、腋下,、背后,,每一擊都顯露出他所學的武館功法嫻熟之極,這小子的力量雖然比剛才大了足足一倍有余,,但對黃知羽來說傷害有限,,只是被人拳拳到肉有點羞辱。
見李永強留著鼻血還在笑,,黃知羽也發(fā)狠了,,一拳從胖子臉旁鉆過,,胖子一拳砸在他肋骨上,不過還沒來得及閃開,,黃知羽的肘子就湊到了他那張得意的臉上,。
肘打,膝撞,,下三濫的招數(shù)連連使出,,胖子被這種無恥下流的招數(shù)給震住了,剛剛擺出來的和尚拳立刻走模跳樣,,最后被黃知羽一個猴子偷桃,,慘叫一聲捂著跳開了,邊跳邊吼:
“哪有這樣比武的,,你耍賴,!”
姚紅和王桿子也算是傻眼了,這些招式太下流無恥了,,不是沖著人下三路,,就是朝人眼睛招呼,雖說武館里的老師傅也講過,,到拼命的時候就要無所不用其極,,管特么什么武功套路,怎么實用怎么來,,可這尼瑪也不是拼命的時候?。?p> “不服,?”
“呸,!算你贏了,哎喲,,小傻子,,你能不能不要朝著我打,我爹說了,,這是男人的要害,,不能打?!?p> 五官扭曲的李永強揉了揉,,可算緩過勁來了,走到姚紅身旁,,把油紙拿過來,說:
“下次不準用這招了,?!?p> “哦,。”
接過鴨子,,直接把那只肥鴨腿塞進嘴里,,味道還沒嘗出來呢,他就聽見了咕嚕嚕聲,,見三個小子都盯著自己吃鴨,,索性把油紙攤開,說:
“都吃,,都吃,。”
“你贏了,,是你的,。”
“啰嗦,,都吃,!”
扯下一個腿子塞給王桿子,王桿子眼冒金光,,也不客氣,,抓住鴨腿滿口白牙就撕扯上了,李永強和姚紅臉上都不太舒服,,見他們不動手,,嘬干凈了一根鴨腿,正在咬骨頭準備合著骨頭渣子一起吞的黃知羽舉著油紙說:
“不吃,,我扔了,。”
“別別別,?!?p> 姚紅先忍不住了,多好的鴨子啊,,扔了多可惜啊,,連忙湊過來把鴨頭連著脖子一把揪掉了,沒想到這小子真尼瑪會吃,,鴨脖子節(jié)節(jié)香,,盡抓好味的。
李永強在那里流著鼻血,,見他用手帕捂也捂不住,,黃知羽把鴨子遞給姚紅,走過去伸手捏住了小胖子的鼻子。
“你干什么,?”
“別動,,幫你止血!”
捏了大約兩分鐘,,黃知羽松開手說:
“用嘴呼氣,,若是還流,自己用手捏住鼻子,,捏緊了,。”
李永強呼吸了兩下,,發(fā)現(xiàn)真的不流了,,小孩子不太記仇,還沖黃知羽說了句謝謝,。
“吃鴨子,。”
“好,?!?p> 四個人席地而坐,就在土地廟內把一只肥鴨給消滅的干干凈凈,,王桿子吃到了肉,,目的達到了,要回棲霞武館還得走上七里路,,大家也不留他,,只是說了句明日再來,有豬蹄子,,就讓王桿子一臉高興地小跑出去,。
“回家去不要給你娘告狀,否則咱們明天就來不了了,?!?p> 李永強這小子感情還是個武癡,被黃知羽弄翻了一點也不覺得丟人,,反而想找回場子來,,姚紅也覺得沒什么不妥,反正武館管的松,,下學后就無事可做,,來這里打架還能吃肉,何樂而不為,?
“不會告狀,,我走了,。”
黃知羽一溜煙地朝著家里跑去,,日頭西落了,,回家該挨收拾了,,先跑到下院馬槽那邊,,用水洗了把臉,趁著天黑趕緊回家,,最好不吭一聲,,要不被老媽瞧出來,又得費口舌解釋,。
推門進院,,無人,屋中亮著燈,,情況不妙啊,。
他扣了扣門,門嘎吱一聲拉開,,陳訓見他杵在門口,,身上全是土,臉上有明顯的紅痕,,嘴角也破了,,陳訓眉頭一皺,道:
“跟人打架了,?”
“沒有,,摔了一跤?!?p> “進來說話,!”
陳訓把他提溜進屋,老爹剛剛從外面回來,,原本想要洗個熱水澡舒舒服服地休息上一下,,誰知道小屁孩渾身塵土,還騙他說是摔的,,他雖然不是江湖中人,,但什么樣的痕跡沒有見過,進屋先吼了一嗓子:
“娘子,,過來看看知羽的杰作,!”
拉到油燈下,這下看的更清楚了,,在后院燒水的冷秀連忙跑過來,,一看兒子渾身臟兮兮的模樣,衣服也被扯爛了,就瞪圓了眼睛,,喝道:
“誰打的,?”
“不是打架,是摔得,?!?p> “胡扯!”
陳訓拍了拍炕上的矮幾,,指著他嘴巴說:
“張嘴,。”
“啊~”
“咦,,你怎么滿嘴烤鴨味道,?”
“......”
“誰下的毒手!兒子,,別怕,,告訴娘,娘找他們拼命,!”
“沒有,,沒有,都說是摔了一跤了,!”
“醬油瓶呢,?”
“......”
一家三口算是杠上了,非要弄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黃知羽就是扛著不說,,不說就不給吃飯,餓著,。
猛聽到外面?zhèn)鱽磉训囊宦?,一個潑婦還未進門就扯開嗓子吼開了:
“陳家的破孩子打人了,街坊鄰居來評評理啊,,你看看我們家強子被打成什么樣了,,鼻子都打斷了!”
一邊吼,,一邊走進來,,一聽這動靜,石大龍領著婆娘和剛剛會走的石蕊走出來,,古人嗎,,沒有電視、電腦,,又沒有什么廣場舞健身操消閑,,自然樂于看熱鬧,;陳訓和冷秀一愣,冷秀卸了妝不方便出去,,于是讓陳訓出去看看,。
“陳當家的,你看看你們家小崽子把我兒子揍得,,你說這個事怎么了吧,?”
陳訓一出門就被李永強的老娘給拿住了,李永強低著頭不敢吭聲,,想朝外擠,,可手被老娘拿住,,走不脫啊,。
“李家大嫂,這是怎么回事,?”
“怎么回事,?你家兒子打人了!”
“你是說知羽啊,,不可能啊,,他才三歲半?!?p> “......”
李家大嫂愣住了,,回頭掃著李永強,問道:
“他才三歲半,,還沒開蒙,,你被一個三歲半的娃娃給揍了?”
“......娘,,別說了,,快走!”
李永強恨不得挖個地洞鉆進土里去,,李家大嫂也覺得臉上燒的慌,,氣的發(fā)渾了,脫下鞋墊就朝李永強身上招呼,。
“你個夯貨,,連個沒開蒙的小子都打不過,還好意思來我面前哭......”
“娘,,別打,,別打,不是你非要問的嗎,?我......我......別打......”
李家大嫂追著李永強出了院子,,在對門看熱鬧的石大龍吞了口唾沫,,連忙走過去把擠在門口看熱鬧的鄰里攆走,關上門,,哈哈大笑道:
“陳老弟,,你家知羽可真是不得了啊,還沒開蒙就把人家武館的蒙娃給揍了,,日后定能入仕?。 ?p> “哼,,一個惹禍精罷了,。”
陳訓臉上不高興,,心里卻樂開了花,,和石大龍客套了幾句便推門回屋,見黃知羽正盤腿坐在炕上刨飯,,冷秀坐在對面用白布給他擦拭雙手和面皮,,每擦一下,黃知羽就咧著嘴笑一下,。
見陳訓進來,,冷秀忙問:
“怎么?知羽真和人打架了,?”
“嗯,,人家都找上門來了,還能有假,?”
“打的誰?。俊?p> “李裁縫的大兒子,?!?p> “那個在武館開蒙的小胖子?”
“可不是他,,比咱們知羽慘多了,,鼻子都腫了,看樣子,,你小子一定用頭槌了吧,。”
訓哥兒這個醫(yī)匠果然慧眼如炬,,一下就點明了他額頭那塊污漬的由來,,黃知羽趴了半碗飯,夾著扁豆放進嘴里,,口齒不太清楚地說:
“他說打贏他給吃肥鴨子,,我和他打了,。”
“饞肉了,?”
“是,。”
“等著,?!?p> 陳訓佝僂著背在一個貨筐里翻了翻,取出一個麻繩油紙扎,,解開來說:
“本來等明日給你吃的,,不過今日你給老爹我漲了臉,就今日吃吧,,娘子,,可否......”
冷秀白了他一眼,掌著蠟燭去后廚找來了兩個碟子,,一個酒盅和一壺白瓶子燒酒,。陳訓打開油紙包,兩碟子肥膩的肘子肉擺在桌上,,燭光中看著就誘人。
一家子就著肘子肉有說有笑地吃到半夜,,等到黃知羽睡去后,,脫下他的秋衣,才發(fā)現(xiàn)這小子皮膚上有著擦傷般的痕跡,。
“都是表傷,,不礙事,我去取藥酒來,,留下痕跡終歸不好,。”
陳訓提了腰刀打門出去,,冷秀鎖好門,,回到床邊,用手拍著黃知羽的背,,小聲說:
“你爹雖不是你親爹,,但這三年半來,卻待你如己出,,以后入了仕途,,可要記得報答他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