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穹無言。
黑心虎黑心虎,好一個黑心虎。
拉起隊伍,做著灰色買賣,,觸犯道庭禁令不說,還琢磨著如何提升自個兒的社會地位,,不甘愿當那只掙三成,、跪著要飯的人,而是要做七成買賣的大爺,!
頗有些能屈能伸的梟雄之姿,!
相比之下,任穹就是一朵出淤泥而不染的白蓮花,!
干點壞事,,都要左思右想一會兒,不比徐福那么擅長見風使舵,。
不過,,在他明了了徐福多年來打拼的事業(yè)后,忽然間又意識到了一個更嚴重的問題,。
“徐老丈……你說你都是有幫派的人了,,卻似乎還忌憚灰蛇之流?在他們那里吃過虧?”
他想到了徐福先前的說辭,。
“這里面的情況就說來話長了,。”徐福緩緩道,。
他一邊從倉庫中的一些臺架上取來稀奇古怪的東西,,用在奄奄一息的胖虎身上,不乏油膏與粉末,,似乎要腌制入味,;一邊又對困惑中的少年,掰扯一些昔日的往事,。
“老夫的生意,,雖然只能賺個三成,但總歸是讓灰蛇那伙人眼紅的,,下手要搶,。”徐福低聲道,,“他們擅長馭蛇之術(shù),,又精通毒道,更能潛伏,,干的是殺手的買賣,。”
“我這生意人,,實在是沒法比,。”
“而且,,他們總能有一些特殊的禁器,,非常致命?!?p> “那壓根就不是我們這樣,上不得臺面的灰色組織能拿到的……”
徐福眼中清晰可見的忌憚,。
“您老的意思是,,他們背后有人?”任穹皺眉,。
“不錯,,我就是這么認為的?!毙旄>従忺c頭,,“所以當時沖突起來,我的滄海會損失很不小……就連老夫都中了那灰蛇的靈蛇之毒,丟了半條命,?!?p> “商道都被入侵了……”徐福嘆息一聲,“好在,,老夫的生意做的可不止是商道,。”
他似乎有些回味的樣子,,“當年,,老夫跟一位海中妖族大修的公主扯上了些許關(guān)系……靠著這層關(guān)系,才能做成生意,?!?p> “灰蛇再厲害,到了四海也要歇菜……誰認他,?”
“故此碰壁之后,,灰蛇幫悻悻然的退出了這個圈子,轉(zhuǎn)身去做了欺行霸市的無本買賣,,以及刺客殺手,。”
“這樣的事情還有很多……像我這樣挺過來的還好,,有不少人都被灰蛇幫折騰的人財兩亡了,。”
徐福將過往的沖突娓娓道來,。
他的記憶很清晰,,對灰蛇的忌憚過去不短的時光都無法消失,同樣仇恨也傳承了下來,。
“那看來我們大家都是同一個戰(zhàn)壕里的戰(zhàn)友?。 ?p> “難怪我后來聽說,,灰蛇威脅大家不要跟胖虎做生意,,到頭來卻有那么多人視其規(guī)矩于無物……”
任穹笑道,“原來灰蛇幫破壞市場,,蒼生黎庶苦之久矣,,合當我霸天虎幫應(yīng)運而出,吊民伐罪,!”
“正道的光,,照在了黑夜中!”
他確立組織成立的正當性,,那是代表了黎民百姓——最起碼是一部分黎民的意志,!
“這話誰說都可以,倒是你……我看你可不像苦灰蛇幫久矣的模樣?!毙旄Pπ?,他的眼睛很毒。
這所謂的“張三”,,怕是樂子人精神遠勝于所謂的正道的光,!
“現(xiàn)在,老夫攤了牌,,兩位是不是也該表示表示,?”徐福又一把油膏拍在了胖虎的身上,五顏六色的油脂,,讓胖虎有一種非凡的神性——就像是要被供上神壇……的祭品,。
“也好?!?p> 李二微微頷首,,摘下了面具,卻如一個凡人二十三,、四歲的相貌,,頗為出眾。
乍看去,,很是俊秀,,像是一個翩翩佳公子。
可再細看,,又自有一種恣意灑脫,,離經(jīng)叛道。
“我姓李,,名昊……大日凌天的昊,。”
“家中行二,,螭龍道院中不成器的一名學(xué)子,。”
“螭龍道院,?不成器,?”徐福臉色古怪,“你那劍術(shù)之精絕,,讓老夫都震撼……若這都不能上得臺面,螭龍道院這么人才濟濟的嗎,?”
說到這,,他喟嘆一聲。
“道院終究是道院啊……不是我這等人靠努力就能追趕的?!?p> “癡長幾十年,,卻被后浪輕而易舉的拍死在了沙灘上?!?p> “唔……”李昊啞然,,“道院固然是不錯的,但也無需過于神話,?!?p> “我之所以不成器,主要是主課成績不太理想……至于劍術(shù)么,?”
“道院如今都不怎么傳授……這還是我去藏書閣深處翻翻撿撿之下尋摸到的,,自修自悟,自我滿足,,卻是應(yīng)了天賦,,走的稍遠罷了?!?p> 李昊自言,,他雖然是道院一員,但作為一個劍修,,卻是半路出家的,。
當然這樣的說法,讓他更加可怕了,。
徐福和任穹都肅然起敬,。
“該你了……張三是吧?”李昊笑笑,,他點指任穹,,笑的很是意味深長,“我賭三萬玄黃寶鈔,,你的真名一定不叫這個,。”
“我嘛……”任穹很淡然,,一點沒有被戳穿謊言的尷尬,,摘下了面具,露出非常年輕的面容,,“我名任穹……”
“好家伙,!別說名了,你之前連姓都胡說八道,?”李昊面色古怪,,忽然又道,,“等等……你這都沒成年吧?毛都沒長齊,,就敢出來晃悠,?”
他有些驚了。
“怎么,?看不起人,?”任穹臉色有些繃不住,“如果歲數(shù)能決定一切,,還要天才做什么,?”
“那你的確是很天才?!毙旄@道,,“那一手陣符橫空,蓋壓天地,,著實是驚艷,!”
“估算了一下歲數(shù),你這都沒有入學(xué)道院罷,?”
“了不得,!了不得!”他鼓掌,,自愧弗如,,心中又有幾分喜悅。
霸天虎幫這個組織,,目前看來還是很有前途的,。
天驕人杰有二,未來不可限量,。
雖然大統(tǒng)領(lǐng)目前生死難料,,但這后繼有人,就注定了不會垮掉,,可以興盛發(fā)展,。
日后,但凡有一人成為了可縱橫州府的頂尖大修,,誰能不給霸天虎幫三分薄面,?
當然一切的前提,都建立在能夠成長起來,。
這時,,徐福又多了幾分欣賞。
‘小小年紀,,就知道遮遮掩掩,,隱去名姓,,這份成熟心智,深沉心思……想來多半是能順利成長的,。’
他看著任穹,,就像看著一只狡黠的小狐貍,。
“大家都知道了彼此的底細,從此之后便是一家人,,要同舟共濟了,。”
任穹興致勃勃的道,,“彼此之間整合優(yōu)勢資源,,讓霸天虎幫做大做強,共創(chuàng)輝煌,!”
“做大做強,!”
“共創(chuàng)輝煌!”
徐福和李昊都是附和道,,興致不錯,。
只是,他們談著談著,,忽然間發(fā)現(xiàn)似乎少了點什么,。
“對了,胖虎哥……這個我們不能遺忘了,?!?p> 任穹一拍腦袋,后知后覺般的低頭去看,,迎來了胖虎的圓瞪雙目,。
“大哥啊,你是我們的精神領(lǐng)袖,,是霸天虎幫高高飄揚的旗幟,,是人群中最靚的那個仔,是代表天下蒼生向不公揮舞的拳……”
“所以,,你應(yīng)該是有什么話想說的吧,?”
任穹主動配合徐福,拿了些防腐的香油,,涂抹在胖虎的身上,,一邊抹還一邊問。
“我沒什么話好說,,只想噴你們這幫人一腦袋狗血……”胖虎咕噥道,,“你們這幾個家伙,,一個比一個油滑?!?p> “把我高高舉起是作甚,,當我不明白嗎?”
“好處沒我份,,背鍋讓我來,!”
他雖然粗豪,但不傻,。
“大哥此言差矣,!”任穹拍著胸膛,“我們要是不把大哥當人,,何須半路殺出,,跟灰蛇那伙賊人火并?”
“不救胖虎大哥,,等大哥你真的死了,,今晚的事情就算是過去了?!?p> “灰蛇他們有了面子——打死了讓他們面上無光的硬骨頭,;而我們也有了里子——想要的東西的確拿到了手?!?p> “大家各取所需,,都有美好的未來?!?p> “可我們放棄了,。”
“這違背了利益的原則,,出發(fā)點是什么,?正是我們的那一點善心善念,對世道不公的正義反擊,,是舍己為人,、向強權(quán)揮刀的大無畏精神!”
他認真舉例——他和李二還是有良心的,!
盡管可能不多……
但,,終究是有的。
胖虎被噎住了,。
這兩個人滑頭歸滑頭,,可在這件事情上,倒真的是硬氣了一把,。
沒有利益可圖,,只因一點善念,,難能可貴。
“唉,!”人生不易,,胖虎嘆氣,“我明知道你在滿嘴胡言,,真話有沒有一半都不好說,。”
“但誰讓咱們現(xiàn)在綁死在一條船上了,?灰蛇不除,我等寢食難安,?!?p> “我叫雷蒼……雷霆的雷,蒼天的蒼,?!?p> 胖虎……啊不,從今往后,,他就有正式的稱謂了,。
雷蒼!
至剛至陽,,至高至遠,。
正如他的脾性一樣,剛強又豪邁,。
可惜再硬的骨頭,,也被灰蛇給打碎了,如今才勉強拼出個整形來,。
“胖虎……雷蒼大哥混哪條道上的,?”
任穹對此很感興趣。
“唉,,比不得你們一個個的要么是幫派頭領(lǐng),,要么是天驕人杰……我啊,就是一個普通人,?!迸只u頭,“就是做做狩獵的活計,,供養(yǎng)自己,,順帶著除魔衛(wèi)道,保衛(wèi)鄉(xiāng)梓,?!?p> 他自言,,只是一個最平凡不過的人而已。
“能殺那么多魔道修士,,怎么可能平凡,?不要妄自菲薄?!崩铌坏?。
“我若是不凡,當年又怎會進不了道院呢,?”胖虎唏噓,,“昔年我筆試、實戰(zhàn)都通過,,面試卻栽了……考官的問題,,我一個都答不出來?!?p> “可我又能有什么法子,?”
“少學(xué)府沒講過的知識,不會就是不會……只是最終落選不說,,還要被評價為沒有開創(chuàng)性思維,,修行才智不夠,不懂靈活應(yīng)變,,是個死腦筋的庸才,。”
“這點上,,老子是很不服氣的,。”胖虎哼了一聲,,“就當年那幫入選的人,,老子感覺同臺一戰(zhàn),一棍子下去就得死一個,!”
胖虎用他昔日的經(jīng)歷,,為任穹敲響警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