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體質好,,也許是遺傳的原因,,傷口愈合要比別人快,,在醫(yī)院勉強呆了兩天就急急出院。同哥和大白這次回來要舉行一個小小的婚宴,,我既是男方親屬,,又是女方朋友,不好解釋推托,,頂著被醫(yī)生包扎成獨眼龍的臉,,去替他們一一張羅,找酒店,、定菜單,、寫請諫,布置場地,忙得飛起,。
同哥和大白的婚宴,,只請了幾桌客人。一桌男方親戚,,一桌女方親戚,再加上兩人的同學朋友,,一共湊了七八桌,。
女方親戚也就大白的父母和兩個姑姑,外加幾個孩子,。我進去打招呼,,見他們人人臉上沒什么笑容,只在意面前的菜式合不合胃口,,好像他們來吃的是勉為其難的高價飯,,心里甚是別扭窩火。好在為了以示尊重,,給他們定的是包間,,門一關,也算井水不犯河水,,眼不見心不煩,。
雖然我戴著帽子,又刻意壓低了帽沿,,但越遮就越顯眼,,每一個熟悉我的人都注意到了我臉上的傷,懷著八卦心,,打著關心關愛的旗號反復問詢,。我含糊其詞,不敢說是我親媽把我搞破相的,,只有三姨問我的時候,,我才悄悄跟她說了原委。關于我和吳建國結婚的事,,三姨的擔憂之色溢于言表,,害我又安慰她半天。小舅的兩個雙胞胎兒子一直圍著我一邊笑一邊叫我“獨眼龍”,,氣得我背著小舅踢了他們好幾腳,。笑我的不只是小孩,還有我那幫多年未見的朋友,。他們毫無同情心地把我圍在中間,,不知是誰摘了我的帽子,帽子便在他們手中傳遞,就是傳不到我手里,。在這樣的日子,,我不能動氣,只能任他們象瞻仰遺容般對我品頭論足,,拍手跺腳,,一個個都笑瘋了。我的風頭一時無兩,,幾乎蓋過了一身華服明艷動人的新娘,。
我注意到在喜氣洋洋的人群中,有兩個人全程板著臉,,不笑不交談,,甚至連筷子都很少動。一個是老媽,,一個是趙疆遠,。
最高興的人當屬二姨和大白了??啾M甘來的二姨一掃往日的愁苦面容,,大方又自信地安坐主位,全程笑成一朵花,。大白更是,。她與同哥的手緊緊地拉著,一刻也沒有松開過,。他們深情地對視,,微笑在臉上洋溢,肆意,、快樂,、滿足、旁若無人,。
我為他們感到高興的同時,,心中隱隱蕩起酸澀之意——真正地與人相愛是什么滋味,與真正相愛的人結婚是什么滋味,,我不知道,。
在應酬之余,我盡力躲開老媽和趙二那冷如寒冰的目光,。
因為只是個簡單的婚宴,,新郎新娘敬過酒,大家吃吃喝喝也就散了,。
我送走了一眾賓客,,又送同哥和大白去機場,。
我把車開到酒店門口,大白拉著同哥便坐去了后座,,我對著空空的副駕駛愣半天,,他們還真把我當司機了。趙疆遠放好了行李,,過來跟同哥道別,,我搖下車窗沖他甩頭:“老二,老二,,上車,,陪我去機場嘛,陪我再送他們一程,?!?p> 趙二擺著一張臭臉瞪我一眼,,沒動,,我連忙拉開車門,下車,,把駕駛室留給他:“你來開,,你開?!闭f著,,死皮賴臉地鉆進副駕駛,等他上車,。
二姨也推他:“疆遠,,你跟如琢跑一趟吧,如琢只剩一只眼,,又一大早起來一直就忙到現在,,萬一路上瞌睡不安全......”二姨說話真不好聽,什么一只眼,!
趙二的臉色稍霽,,上車,二姨隔著車窗拉著同哥和大白的手又叮囑半天,,趙二才掛檔,,將車開出。
想想都是新婚,。同哥和大白琴瑟和諧大擺延宴正大光明地接受親人朋友的祝福,,而我,被親媽大罵一通破了相,,還得形單影只看人臉色舟車勞頓地給他們當司機,,送他們去共度蜜月,,心中自是郁悶。
我原本很想跟同哥單獨聊聊,,象小時候那樣跟他訴說一番的,,但他與大白形影不離,沉浸在幸福之中,,早已忘了他還有個身處水深火熱之中的妹妹,。
大白更是大壞蛋,她和同哥結婚,,我可是奉上了一個很大的紅包,,而她明知道我也結了婚,卻連句“百年好合”都沒聽到,,更別提禮金了,。她現在的眼睛里,除了同哥,,再也看不到別人,。我恨她。
帶著一肚了腹誹,,我悶悶不樂地把一對新人送走,,趙二和我原路返回。
趙二也是悶悶不樂,。
他開著車上了高速,,我張了兩次嘴,看他一點也沒想搭理我的意思,,索性放倒座椅睡覺,。感覺也就打了個盹,趙二推我:“豬,,起來,,到了?!?p> 我坐起來,,看一眼華燈初上的窗外,問趙二:“我餓了,,中午都沒吃飽,,我看你也沒動幾下筷子,你餓不餓,?”
他老實地說:“餓,。”
“我請你喝酒吧,?!?p> 他嘿一聲:“我還要開車回去,。”
“你一個光棍兒,,回去也沒事,,樓上有客房,你累了一天,,走夜路也不安全,,喝完酒就住下,明天走好了,?!?p> 半天,趙二才象個受了委屈的孩子,,說:“我們這次不吵架,,好好聊聊好嗎?”
我心中一喜,,趙二終于肯開口說話,,我求之不得,順桿而上:“今天你隨便罵我,,我絕不還口,?!?p> 兩人下車,,進酒店,找了個卡座,,要了菜,,看著臉色漸漸柔和的趙二,我像卸下了千斤重擔,,給他要一小瓶二鍋頭,,索性給自己也要了一瓶啤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