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嶺屯。
李二丫一大早就去了戈壁灘上練劍,，直到晌午時分,，太陽實在太大,，才提著打來的兩只野兔回了葉默的住處。
葉默住處太偏,，他離開后,，這里一直空著,，李家兄妹便將這里當成了秘密基地,。
打到的獵物,，以及采來的藥,，都拿來這邊處理,。
李二丫麻利的將兩只野兔收拾了,，全部用調(diào)料腌制了起來,，做好后，又將兔皮做了鞣制處理,。
這些做好后，李二丫就準備回李家織布了,。
經(jīng)過屯口的時候，李二丫停下來眺望了一下天山方向,。
“五丫和七郎肯定在天池峰玩瘋了,！”
后天就是兩人十歲的生辰了，竟到現(xiàn)在都還沒回來,。
想到弟弟妹妹的過分好動,，李二丫無奈的搖了搖頭,，繼續(xù)往李家走。
五丫和七郎生辰,，也不知道爹和三哥能不能請假回來,？
距離家門口還有幾十米遠的時候,，李五丫看到自家院門前圍聚了好些人,，眉頭蹙了蹙，當即加快了速度,。
“二丫,，你總算回來了，快,，你娘暈倒了！”有人看到李二丫,，連忙朝著她大聲喊道,。
“什么,？,！”
李二丫面色一驚,，改走為跑，邊跑邊問：“我娘怎么會暈倒,？”
沒有人回答她，不過周圍的人看著她的目光都充滿了同情和憐憫,。
見此,，李二丫心里咯噔了一下，幾步就沖進了李家院子,。
一進門,，就看到了幾個身著兵袍的士兵,，在他們幾米之外,，金月娥被屯長大兒媳扶著,，雙眼緊閉,、面無血色的坐在地上,。
上房屋檐下，李家其他人都在,，一個個面色都不是很好,。
“娘！”
李二丫飛快的跑到金月娥身邊,，滿臉急切的看著屯長大兒媳：“我娘怎么了,？”
屯長大兒媳正死力掐著金月娥的人中，聽到李二丫的詢問,，看了一眼李家人,，又看了看衛(wèi)所來的士兵，有些艱難的說道：
“二丫,，你爹......失蹤了,。”
“半個月前,，你爹在一起追殲北燕軍的作戰(zhàn)中,，和一隊前鋒營將士深入了戈壁灘，人到現(xiàn)在都還沒回來,?！?p> 戈壁灘地域遼闊，一旦深入,，十有八九都會迷失方向,，然后再也走不出來。
加之如今又是最熱的六月,，在缺水的戈壁灘里別說十天半個月了,，就是兩三天也堅持不下去。
李長森和那隊前鋒營將士在戈壁灘里失蹤,，就得于是宣判他們已經(jīng)死了,。
李二丫是蹲在金月娥面前的,，聽了屯長大兒媳的這話，身子一晃,，直接跌坐在了地上,。
見李二丫面色瞬間變白，屯長大兒媳擔心再倒下一個,，連忙說道：“二丫，你娘驚嚇過度,，得趕緊找大夫看看,，你快和我一起將她扶回房里去?！?p> 李二丫猛然回神,，連忙起身,，和屯長大兒媳一起將昏迷過去的金月娥扶進了東廂房。
爹失蹤了,，娘可不能再出什么事,！
扶人進房之前,，李二丫聽到領(lǐng)頭的士兵說,。
“按照大楚律令,，軍戶每家都得出個軍丁，現(xiàn)在李長森沒了,，你們家得再出一個人來?！?p> 士兵看著李老爹：“你看,，是讓你哪個兒子去衛(wèi)所報到,？”
這話一出,，李家所有人面色大變,。
李二丫腳步一頓,，轉(zhuǎn)頭看了看李老爹,。
屯長大兒媳也聽到了，看向李二丫：“二丫,，這事讓你爺操心去，不管是你二叔,，還是三叔去衛(wèi)所,，都跟你們無關(guān),?！?p> 李二丫點了下頭,，將金月娥扶進了房。
把金月娥扶到床上躺好后,，屯長大兒媳看著李二丫道：“二丫,，你娘我看著，你快去找個大夫來看看吧,。”
李二丫一臉感激：“謝謝嬸子,，我這就去請大夫,?！闭f著，頓了一下,，眼眶發(fā)紅的看著屯長媳婦：
“嬸子,，我爹他......他真的回不來嗎？”眼里滿是求證,。
屯長大兒媳嘆了口氣,，將人拉到懷里抱了抱：“好孩子,，你可要挺住?！彪m沒正面回答,，可言外之意已經(jīng)很明顯了,。
李二丫頓時淚如雨下,。
屯長大兒媳看得心疼：“好二丫,，快別哭了，你娘還指著你去請大夫呢,?！?p> 李二丫聽了,，伸手胡亂的在臉上擦了擦,，然后爬上炕,，打開柜子,，拿出荷包,，鎖上柜子,，再爬下炕,。
動作一氣呵成,，又快又麻利,。
“嬸子,，勞煩您幫我看著我娘,，我這就去請大夫,。”
說著,，就走出了房門,。
此時，衛(wèi)所的士兵已經(jīng)被請進了堂屋喝水,，由屯長作陪,，而李家其他人則是圍聚在李老爹李老娘的房間里，應(yīng)該是在商討讓誰去衛(wèi)所,。
李二丫再次見識了李家其他人對他們大房的薄涼,，她爹失蹤了，娘昏迷了,，竟沒一人出言關(guān)心安慰一句,。
看了一眼上房，李二丫快步出了李家,。
“二丫,，你爺奶讓你二叔還是你三叔去衛(wèi)所呀？”有好事者大聲問李二丫,。
“不知道,。”
李二丫回了一句,，就快速離開了,。
對于她來說，不管是李長林還是李長木去衛(wèi)所，都跟大房無關(guān),。
......
“什么,？！”
“你說讓誰去衛(wèi)所,？”
屯長滿臉震驚的看著李老娘,，衛(wèi)所里的幾個士兵也都看著她。
李老娘被看得有些沒底,，不過她還是梗著脖子道：“我們決定了,，讓三郎去衛(wèi)所頂替他爹的位置?！?p> 屯長真的被氣到了,，李家的情況他是知道的，知道家里老兩口偏心二房三房,，對大房卻愛答不理,，可他沒想到竟會偏心至此。
“三郎可還沒滿十五呢,！”
李老娘不為所動：“三郎的個頭大家都是知道的,，比他二叔三叔高出了一個頭,，身子又結(jié)實,，去衛(wèi)所最合適了?！?p> 屯長氣得呼吸都粗了,，懶得和李老娘廢話，直接看向李老爹：“李大山,，你來說,，到底讓誰去衛(wèi)所？”
李老爹看了看屯長,，然后一臉痛苦的抱頭蹲在了地上：“大寶兄弟,，我也不知道該讓誰去呀！”
“這手心手背都是肉,，我真的沒辦法,。”
“長林,、長木身子弱,，下地干活都不行，要是上了戰(zhàn)場,，我擔心他們只有......”
“三郎......三郎是個好孩子,，繼承了他爹的好體格......”
李老爹雖說得含含糊糊的，可屯長聽明白了他的意思，正因為聽明白了,，心里才覺得拔涼拔涼的,。
“大山，長森才剛走??！”
“他要是知道，他前一步離開,，你們后一步就將他的兒子送去衛(wèi)所,，你說他在地底下能安心嗎？”
這話讓李老爹和李老娘都愣了愣,，不過很快,，兩人一個抱頭掩面，一個扭頭不看人,。
屯長看著他們沒有任何要更改的意思,，心里又堵又氣：“大山，你是長森的親爹,，三郎的親爺,，你怎么忍心呢？”
李老爹將頭埋得更低了,，但仍沒有改口,。
屯長哼笑了兩聲，滿臉無奈的看著衛(wèi)所士兵,。
李家當家人是李老爹,，他只是個外人，李老爹如今要送李三郎去衛(wèi)所,，他根本沒法阻止,。
衛(wèi)所士兵在李家呆的時間夠久的了，見李家人有了決定,，便拿出人員登記冊看著李老爹：“真確定讓李三郎去衛(wèi)所報到了,？”
李老爹沒敢看屯長，微微點了下頭,。
衛(wèi)所士兵沒說什么,，刷刷兩下就將李三郎的名字寫在了冊子上，然后讓李老爹過去按手印,。
李老爹按好手印,，衛(wèi)所士兵就問：“好了，讓李三郎出來跟我們走吧,?！?p> 李老爹連忙道：“三郎不在家,，他在西寧城外的養(yǎng)馬場當差?！?p> 聞言,，衛(wèi)所士兵面露驚訝：“喲，還會伺候馬呀,，不錯不錯,，他要真有本事，說不定能分配到馬房,，到時候就不用上戰(zhàn)場了,。”
聽到這個,，李老爹面上立馬露出了笑容：“真的,？那太好了！”
讓李三郎去衛(wèi)所,，他心里其實是很心虛的,。
事情了了，屯長便送衛(wèi)所士兵離開了李家,。
李老爹急忙跟了上去,。
等衛(wèi)所士兵離開，李老爹想和屯長說點什么,，可屯長根本就不理他,。
這時，圍在周圍的人出聲詢問了：“屯長,，是李長林還是李長木去衛(wèi)所呀,？”
屯長看了看李老爹。
此刻李老爹臉上滿是祈求,，似乎想讓屯長不要回答。
屯長被李家老兩口的做法惡心得不行,，當即冷哼道：“不是李長林,，也不是李長木，是李三郎,?！?p> 這話一出，眾人無不嘩然,。
“怎么會是三郎,？”
“三郎好像還沒滿十五吧？”
“這也太偏心了,，長森兄弟這才剛走??！”
軍屯里，和李長森,、金月娥交好的人家,，紛紛替他們鳴起了不平。
就算沒什么交情的,，也覺得李老爹李老娘做得過分了,。
眾人你一句，我一句,，說得李老爹面紅耳赤,，后背都彎了。
李老爹承受不住眾人的唾沫星子和異樣的眼神,，飛快的進了李家院子,，并將院門給關(guān)了。
仿佛這樣,，就能阻隔外人對他的譴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