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 波譎云詭
當劉文炤入宮時候,已經過了午時,,本來劉文炤已經和大哥劉文炳約好,,今天下午去高尚書府上拜見一番,女婿拜見岳父,,總不能遲到不是,?
可是看著前面帶路的小太監(jiān),,劉文炤一陣無語,長長的驊道,,仿佛永無止境一般,從宮門口,,一直延伸至無盡處,。
終于,拐了一個彎,,劉文炤抬頭看去,已經能看到遠處的春和宮了,,青石玉階從驊道蔓延至宮門口,,讓人產生一種宏達,高遠的感覺,。
這就是距離產生威嚴吧,?
崇禎南遷至南京之后,平日里在文華殿與內閣問對,,而后便在春和宮內批閱奏本或者召近臣論事,。
到了驊道口,還未登上青石廣場,,小太監(jiān)突然站住身子。
“侯爺,,您自己過去吧,,春和宮那里,咱家不便帶您,,”小太監(jiān)低著頭,,對著劉文炤輕聲道。
劉文炤皺眉看著小太監(jiān),,是不方便,還是怕有誰看到,?
“春和宮都有誰在?”劉文炤從袖中取了一錠銀子,,不著痕跡的扔到小太監(jiān)的懷里。
“圣上,,王總管,,還有韓公公,,以及高公公,”小太監(jiān)收了銀子,,依然是低著頭。
“哪個王總管,?”劉文炤追問道,。
內宮內,,一共有兩個王總管,,一個是司禮監(jiān)秉筆太監(jiān)王承恩,,還有一個掌印太監(jiān)王德化,。
“二王公都在?!?p> “你去吧,,”劉文炤擺了擺手,,正要向著春和宮走去,。
“侯爺,,”小太監(jiān)叫住劉文炤,。
“嗯?”
“小王公讓小的提醒您一句,,”小太監(jiān)伸手指了指宮外:“五鎮(zhèn)總兵的人馬上都到了,,已經進應天府地界?!?p> 劉文炤的眸光閃了閃,嘴角露出一抹微笑:“知道了,,替我謝謝王公公,。”
“奴才告退,!”小太監(jiān)躬身,,緩緩退去。
劉文炤回過頭,,看向遠處的春和宮,,喃喃道:“五鎮(zhèn)總兵齊聚,韓贊周想要爭權,,就看看誰的拳頭硬了,!”
春和宮大殿門口。
“召建安侯入殿覲見,!”
隨著唱名,劉文炤邁步進殿,。
加上崇禎皇帝,,殿內一共五人,。
崇禎貼身太監(jiān)王承恩,,原京城兵馬統(tǒng)領太監(jiān)王德化,,還有就是原南京守備太監(jiān)韓贊周......以及被劉文炤趕出來的協(xié)同守備高虎,。
“臣,,劉文炤拜見陛下,”劉文炤對著崇禎依禮叩拜,。
御座上,望著自己的一向信重的近臣皇親,崇禎眉宇間流露出一股無奈:“平身吧,?!?p> 今日,,崇禎的心情不怎么好,。
昨天開始,,湯國祚和黃宗羲便如火如荼的開始準備著西征事宜,,朝廷內外也都在加緊籌備兵員糧餉,,兵部,、戶部,、吏部都在忙的熱火朝天,,崇禎也幾乎是腳不沾地,,忙著批閱審議各種文書奏本。
另一方面,,大明北方,,李自成勢力已經開始和皇太極方面進行了第一場大戰(zhàn),山海關外,,一片石大戰(zhàn),李自成損兵折將......得到這個消息之后,,朝廷已經準備派人找李自成談一談合作了,。
可是這個時候,,司禮監(jiān)內部卻還想著爭權奪利,!
司禮監(jiān)如今的矛盾,,根子上來說,,就是北京勢力和南京勢力之間的角力,。
韓贊周為首的南京司禮監(jiān),,對王承恩,,王德化等人的敵視,。
念及于此,,崇禎喟然一嘆,。
“雪舫,,你應該知道,,朕叫你來,是什么事吧,?”崇禎向來寵信自己的這個表弟,,非正式場合,,一般直接稱呼表字。
“臣不知,,”劉文炤抬起頭,,仿若一臉的迷茫,。
“你......”原本打算讓劉文炤認個錯,,把高虎繼續(xù)塞到守備衙門算了,,崇禎不想把此事擴大化,。
可是劉文炤這個回答,,讓崇禎也收不住脾氣了:“你說什么?你不知道,?”
崇禎氣的從御座上站起身子,,一甩袖子,指著劉文炤道:“太監(jiān)監(jiān)軍,,入守備衙門,,此事,是朕的意思,,你明白嗎,?軍國大事,決于內宮,,而不能放任于將帥,!此為為君之道,,也為臣之道,你明白嗎,?”
在玉階上踱步走了兩圈,,崇禎指著高虎:“高虎!”
“奴才在,!”撲通一聲,,原本還在看著笑話的高虎立刻跪在了地上:“皇爺吩咐?!?p> “你今日頂撞了建安侯,,道個歉,朕做主,,你日后協(xié)助建安侯做事,,不得因為是替朕做事,就跋扈張狂,,目中無人,,明白了嗎?”
“額,,”高虎抬起頭,,看了看崇禎怒氣沖沖的表情,只能低聲道:“奴才明白了,?!?p> 回了崇禎的話,高虎又起身轉過身子對著劉文炤,,皮笑肉不笑道:“侯爺,,奴才在這里給您道個錯,您大人不記小人過,,此事揭過如何,?”
看似高虎道歉,實際是崇禎活了稀泥,,高虎若再入守備府衙,,劉文炤的剛剛建立起來威信何在?
另一邊,,看到這副場景,韓贊周和王德化皆是眼觀鼻鼻觀心,,沒有說話的意思,。而崇禎身邊的王承恩更是沒有什么話講,服侍朱由檢就是他的工作,,他對于權力,,沒有什么多余的追求,。
“雪舫,如何,?”崇禎坐回到御座上,,看向劉文炤。
“臣不在乎高虎是否道歉,,更沒有接不接受一說,,大人有大量,但是我劉文炤向來沒有什么大氣量,?!眲⑽臑莸脑挿路鹗峭序v的油鍋里滴了一滴水。
春和宮內,,寂然一片,。
不光是崇禎愣在當場,就連勞神在在看戲一般的王承恩都睜開眼睛,,吃驚的望著劉文炤,。
王德化,韓贊周,,高虎更是驚詫萬分,,一時間以為自己聽錯了。
殿門口,,兩個值班的小太監(jiān)互望一眼,皆是心中駭然:這劉文炤知道自己在說什么嗎,?當面沖撞皇帝陛下,,不知道怎么死的嗎?
皇帝給你面子,,你不接,,那就是不要體面了。
“臣來此,,只是為了向陛下說明一件事,,”劉文炤抬起頭,拱手道:“司禮監(jiān)諸人,,可為財稅計,,可為監(jiān)察計,可為巡撫民情計,,但是決計不可為軍國政事計,!”
“臣請,廢除太監(jiān)監(jiān)軍制度,!以定我大明之數萬萬軍心,!”
劉文炤的話震耳發(fā)聵,,王承恩緊張的看著崇禎皇帝,害怕朱由檢一氣之下下令把劉文炤給砍了,。
廢除太監(jiān)監(jiān)軍,?
你這是相當于廢了皇帝監(jiān)察軍隊的眼睛和耳朵,這種事情,,對于猜度疑心極重的崇禎來說,,不亞于謀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