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乎意料的,床簾外不是什么令他感到恐懼的東西,,恰恰相反,,外面的東西十分美麗。
也許美麗讓人自動放下了防備心和恐懼性,,但外面的東西的確非常的美麗,,那個美麗的女人正背對著殷黎這邊緩緩的走來,一個穿著幾百年前清朝皇室的那種華麗的衣服的女人。
這種衣服通常只有在電視劇里才會見到,,黑白色的稠面,,上面繡著金絲線的花,在燈光的照射下甚至比黃金還要燦爛,,一般電視劇里但凡有皇帝娶妻之類的劇情,,就一定會有女演員穿著這樣的衣服出來驚鴻一現,但此時如此近距離的看著這美麗的衣服,,一時之間讓他忘記了思考,,思考外面這女人到底是什么?而她出現在這封閉的房間里,,對他們而言又意味著什么,?
女人緩緩的走到床邊的梳妝臺前,把手輕輕地放在紅木桌上,。
歪著腦袋打量空空如也的桌面,,用手輕輕的在上面劃了一圈,片刻傳來一聲輕笑,,但那笑聽起來是沒有溫度的,,她只將手沿著桌面滑了一圈又一圈,嘴里的笑聲越來越大,。
笑著笑著,,一滴滴的眼淚流了下來,她捧著臉笑得很開心的樣子,,因為殷黎沒在她的臉上看到任何的傷心之情,,而后她的臉看向梳妝臺上那精致的銅鏡,待到看清楚自己臉上的樣子之后,,似乎是覺得更好笑了,,笑得都彎腰抓著梳妝臺,笑得花枝亂顫,。
隨后突然從頭頂上取下一枚金色的發(fā)簪,,然后猛地戳向那銅鏡。
噗的一聲,。
因為是銅的,,鏡子并沒有碎,只在上面留下一個凹下去的小點,。女人的笑聲停止了,,她把那枚發(fā)簪靜靜的放在桌子上。
發(fā)簪看起來非常的美麗,,一根金黃色的簪身,,而在簪身的末端有一坨被許許多多金絲纏繞的,,如同花朵一般綻放的紅寶石,被幾層金絲形成的花瓣包裹在其中,,在房間不亮的燈光下閃著瑩瑩的光,。
還想再看清楚一些,于是把脖子伸出去了一點,,就在這時那女人突然猛地轉頭,,驚的殷黎以為這女人就要對她做什么了,下意識的想把床簾重新關上,。
可女人并沒有做什么,,她只呆呆的看著前方,然后抓起那美麗的發(fā)簪,,兩只手各抓住它的兩邊突然猛地一用力,將那發(fā)簪硬生生的折成兩半,,長的扔在了一邊,,只留下短短的留有紅寶石的那一頭握在她手里。
她又笑了起來,,那留有寶石的一頭在她的手里微微綻放著,,她死死盯著它,臉白的就像是不帶任何色彩的陶瓷片,,片刻仰起腦袋,,將那寶石丟進了嘴里。
這動作使殷黎的喉嚨感覺到一陣火燒似的疼,。
她在做什么……
忽然間屋里的燈光又暗了一下,,這一次再也沒有亮起來,而殷黎透過那沉沉的黑暗,,看到那女子靜靜的坐在椅子上,,正用力的吞吸著,待到完全咽下去以后,,她站起來搖搖晃晃的走到房間中間的房梁下面,,一邊走一邊擦著口水,你一只手從衣袖里掏出了一條潔白的布一樣的東西,。
“轟”的一聲響,,窗外的雨聲突然停了。
女人用力往上一拋,,白練從房梁的另一端掉了下來,,她用力的打了一個結,拿過旁邊的椅子踩在上面,,那高盆底鞋的聲音讓殷黎一時間失去了思考的能力,,只默默的看著這個想要自殺的女人……
片刻忽然一聲響,女人不知為何從椅子上掉了下來連同那白練一起摔在地上,像一只蟲一樣抱著自己的身體微微顫抖著,。
殷黎吃了一驚,,下意識的往地上看去,這一看那女人竟然消失了,,無論是那白練,,還是那金黃色的發(fā)簪,全部都不見了,,就連那椅子也好好的在原地,。
房間里的燈閃了一下,又恢復了之前被鵝黃色光芒籠罩著的樣子,,窗外的雨聲又大了起來,,聒噪而粗重,像他身后林軒的呼吸,。
那雨聲在這夜里就像是某種寂寞了許久的荒獸在發(fā)出不甘寂寞的呼喊一樣,,而且這聲音里似乎有一些不一樣的東西。
“嘭……嘭……”
粗重又帶著頻率的在房間里回響,,一聲一聲的撞擊聲,,殷黎聽出來了,聲音的來源在他的背后,。
他的身后是林軒還有……墻
突然感到一陣無法言說的惡寒,。
而身后的聲音仍在繼續(xù),殷黎有一種被人用眼睛直接貼著背看的奇怪感覺,,那聲音隔著他似乎很遠又挨得極近的感覺令他不寒而栗,。他的理智告訴他現在應該立馬跳下床,可他已經在察覺到那聲音的一瞬間將頭扭了過去,。
床上是那個在地上消失了的清朝女人,。
她就蹲坐在墻邊,林軒的腦袋旁邊,,兩只手抓著墻壁,,用自己的腦袋一下一下的往上面撞,嘴里不知道在碎碎念著什么,,而她撞墻的力度之大使她的腦袋已經血流不止,,一些細細的暗紅色液體像一條條蛇一樣從墻壁上流了下來。手里也像爆裂一樣流出密密麻麻的血,。
而那女人還是在撞著,,像是發(fā)泄一樣,發(fā)泄著她那一股不知名的怒氣,,像是這樣的撞擊能給他帶來不知名的快感和興奮一樣……
而林軒依舊在他的旁邊睡得死死的,,對周圍的一切毫不知情,。
“軒……”殷黎伸出手去嘗試將林軒喚醒。
但在他摸到林軒身體的一瞬間,,那女人突然停止了動作,,整個世界安靜了下來,還沒等殷黎去想這安靜意味著什么,,那女人轉身朝著他撲來,,殷黎躲閃不及一把被她撲到了床下,他感覺自己的腦袋嗡的一聲響,,隨即感覺到自己的身上有一股粘粘的液體,。
女人撲上來的一瞬間張大了嘴巴沖著他撕心裂肺的吼道:“救我!我不想死,!不想死,!”
說話的時候,她嘴里的那些鮮血盡數撲在了殷黎的臉上,,身上,,轉眼間殷黎恐懼到了極點,于是他也吼了出來:“臥槽,!你滾啊,!滾?。 ?p> 一時之間在這雨夜里竟然分不出究竟是這女人的聲音更大,,還是殷黎的聲音更大,,而殷黎看著女人的臉,她的臉好恐怖……整張臉全部都因為痛苦扭曲了,,變成了猙獰的青灰色,,絲毫看不出曾經那副美麗與溫婉的樣子,一雙充血的眼睛死死瞪著殷黎,,而她的鼻子,、眼睛、下巴,、耳朵,、嘴巴全部都是血……全部都往下淌著!
在被女人壓住的下一時刻,,殷黎一發(fā)狠,,用腳狠狠的一踹,然后站起來連滾帶爬的朝著門口跑去,,而身后的尖叫聲仍在繼續(xù):“我好恨,!我好恨?。 ?p> “葉赫那拉氏個喪盡天良的毒婦,!我本是從東門用轎子抬進來的國母,,你有什么資格定奪我的生死?”
“明明就是你害死了他,!是你,!你!”
“我好恨,!我好恨?。?!”
直到殷黎沖到了門口,,打開門外面的大雨瞬間劈頭蓋臉的撲了上來,將他淋個濕透,,身后的聲音突然間消失的無影無蹤,。
世界又再次變?yōu)榱艘黄澎o,突兀的寂靜,。
而殷黎再也忍不住了,,他勾下了腰,一張嘴將肚里那些惡心的東西全部吐了出來,,吐了個昏天黑地,,今晚發(fā)生的一切,都讓他感到惡心,,從頭惡心到腳的惡心,,最終從肚里發(fā)泄了出來。
一直吐到肚里已經沒有東西可吐,,吐的連膽汁似乎都要一起出來之后,,殷黎才恢復過來,但還是搖搖晃晃的半天回不過神來,,就在他即將倒下的一瞬間,,一只手扶住了他。
“需要幫忙嗎,?”然后聽見有人問他,,說話的聲音有些熟悉。
殷黎扭頭看過去,,吐的太久,,眼淚流了出來,讓他的視野有一些模糊,,但這么近的距離他還是認出了眼前的這個人,,這個本不該在這樣的黑夜里出現在這里的人:
“我……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