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昏了頭的王子騰
神京,,昨夜下了一夜的雨,,暑氣完全消失,整個神京城都沉浸在一絲初秋的寒意之中,在西城公侯街的西北角,,有一座占地數(shù)十畝的大宅,,這里便是京營節(jié)度使王子騰的府邸,此時已經(jīng)是末時正,,然而王府卻大門緊閉,。
“噠噠!”
“噠噠,!”
這時,,公侯街上傳來一陣恍若千軍萬馬齊奔的震動聲。
未幾,,便見東南方向黑壓壓的一隊騎兵出現(xiàn),,氣勢彪悍驚人。
王府的門口也被這一陣急促傳來的馬蹄聲驚動了,,側(cè)門打開,,幾個小廝不禁好奇望去,正在驚訝間,,這隊騎兵閃電般穿過街道,,徑直向王府奔來。
“吁....”
賈珝于門前勒馬,,身后眾人緊跟其后,,齊齊勒馬。
這些小廝哪里見過這樣的場面,,好在為首的中年管事持重些,,眼尖認出了賈珝,連忙上前施禮道:“三爺您怎么來了,?”
又對身后的小廝說道:“快快,,快往里面報信,就說榮府的三爺來了,?!?p> 賈珝翻身下馬,將馬韁交給身邊的親兵,,直接問道:“聽說舅老爺病了,?”
那管事眼中閃過一抹驚慌,猶豫了一下,,低聲道:“昨夜老爺淋了雨,,著了風寒,半夜起的燒,,大夫開了藥,,如今正在休息,,多謝三爺掛念著?!?p> 賈珝笑了笑,,也不和他多說,徑直往王府內(nèi)走去,,他的后面跟著賈福,。
那管事:“三爺,您等等,!”
賈珝停住了腳步,,“怎么,這王府我是進不得,?”
那管事急了,,信誓旦旦說道:“您是府上的貴客,自然要有主人將您請進去,,我們老爺病了,,但是二老爺在....已經(jīng)去通知了?!?p> 賈珝神秘地笑了,,“你說,我為何在這個時候登門,?”
那管事心一動,,似乎覺察到什么,突然一震,,是了,,今日賈家大擺宴席,慶賀這位爺封爵,,王家也收到了請柬,,原本王子騰該親自前往,可惜生病了,,一早王仁陪著太太去了榮國府,,今日賈珝是主人,按理說不可能丟下滿堂親友跑到王府來的,,又想到半個時辰前來了又走了的太醫(yī),,眼睛望著走出老遠的賈珝,哪里還猜不出他為何而來,。
就在這時,,王子騰的弟弟王子勝快步迎了過來,老遠便拱手道:“賈伯爺光臨寒舍,,有失遠迎,,請賈伯爺恕罪,!”
王子勝長得白白胖胖,不到四十歲,,一臉精明之色,,難怪能夠替王子騰將王家在南直隸的產(chǎn)業(yè)打理的井井有條,,為王子騰提供了大量的錢財支持,,開口第一句就將自己的位置擺得非常低,比四大家族絕大多數(shù)人強太多了,。
賈珝回了一禮,,笑道:“是我沒有事先打招呼,抱歉地應(yīng)該是我,!”
王子勝苦笑了笑,,又對給他使眼色的管事擺了擺手,方對賈珝說道:“宮里的太醫(yī)剛走,,賢侄就登門,,可是....”
說著,抱拳向皇宮方向施一禮,。
賈珝笑了,,“既然世叔已經(jīng)猜到了,小侄也就不賣弄玄虛了,,不錯,,我確實是奉了陛下的旨意前來的?!?p> 王子勝立時便顯出不勝惶恐的神情,,連聲說道:“哎呀,我就說了,,不要這么搞,,他們偏不信,怎么樣,,出事了吧...嗨,!”
賈珝嘴角露出了一絲笑紋,旋即正色道:“皇命在身,,還是先去看看王大人的情況吧,。”
王子勝嘆了口氣,,“請,!”
哆嗦著走在前面給賈珝帶路。
臥室內(nèi),,看著燒得滿面通紅的王子騰,,賈珝輕輕地走上前,,伸手在他的額上一探,臥槽,,這么燙,,這也太拼了!
王子勝:“剛吃了藥,,伯爺來的實在是不巧,。”
“什么???太醫(yī)怎么說?”
“傷寒,,太醫(yī)開了藥,,說,過兩日再來,?!?p> 賈珝一驚,又瞟了眼昏睡不醒的王子騰,,心中又氣又笑,,終于明白王子騰為何會在神京城外讓人一劑藥給藥死了,這也太糊涂了,。
今日賈家大擺宴席慶賀賈珝封伯,,正在陪北靜王等人吃酒之時,忽然被皇帝給招進了宮,,一頭霧水的賈珝在出來的路上才知道是怎么回事,,雖說戴權(quán)沒說太多,但是,,還是能猜到是怎么回事,。
原來是皇帝一時起了整頓京營的心思,打算讓王子騰在兵部的配合下重新整編五軍營,,一來可以敲打最近動作頻繁的勛貴一脈,,二來也想看看能否將這部分兵權(quán)拿到手。
然而,,還未等皇帝將這個想法付之行動,,突然傳來了王子騰病重的消息,這讓皇帝心中起了疑心,,這不,,派了三位太醫(yī)前來給他診治,完了還將自己給招進宮去,,話里話外的意思就是不相信有這么巧的事情,,還有最讓人懷疑的就是,,王子騰又不是孩子,怎么能淋雨淋出病來,,他好歹是個武將,,還是傷寒,這樣一來最少要臥床一個月,,如果等他,,黃花菜都涼了。
王子騰為了不讓自己站到所有勛貴的對面去,,這么做也無可厚非,,但是也太招眼了,不說別的,,就一點,皇帝這邊剛有了想法,,你這邊就知道了,,這不是明擺著告訴皇帝,你王子騰在宮里埋有眼線不是,,這可是殺頭之罪,,雖說家家都有這樣的信息渠道,但也不能這么明目張膽,,你將皇帝置于何地,?
好在皇帝沒有追究,否則來的就不是自己了,,只是,,以后恐怕王子騰就不可能得到皇帝的重用了,想要掌權(quán),,又不愿意直面困難,,天底下哪有這樣的好事,就是皇帝兒子也要為了爭奪皇位而步履艱難的往前奔行,。
王子勝望著昏睡不醒的王子騰,,嘆了口氣,有些憂心忡忡的問道:“你說,,陛下會不會因為這件事而心生不滿,,奪了京營的兵權(quán)?”
“不好說,,不過可能性不大,,畢竟如今適合統(tǒng)領(lǐng)京營的勛貴并不多?!?p> 說到這里,,賈珝瞥了一眼王子騰,,昏暗的光線中,只見他的嘴唇微微翕動了一下,,賈珝笑了笑,,“這件事說來還是舅老爺太魯莽了,陛下明面上是整編五軍營,,其實真正動手的會是神機營,。畢竟這個機會千載難逢?!?p> 王子勝愕然,,良久,他輕輕嘆了口氣,,自嘲似地笑道:“連你都看出來了,,恐怕此刻滿神京都在嘲笑王家?!?p> 賈珝微微一笑,,道:“世叔就不必在這里唉聲嘆氣了,以后的事情誰說得準呢,?!?p> 王子勝低頭沉思,他漸漸地明白了賈珝的意思,,朝廷要起風了,,到底是什么情況,誰也不知道,,只有抽身才能看清楚局勢,,想到這,他緩緩點了點頭,,笑道:“借你吉言,,希望王家能夠度過這個危局?!?p> 賈珝也笑了,,“那好,世叔,,我就是奉陛下口諭過來看看舅老爺,,沒事,我就回去了,?!?p> 說著,轉(zhuǎn)身走了出去。
......
上書房,,天佑帝將手中的奏折隨手扔在御案上,,對坐在矮墩上的內(nèi)閣首輔溫方言嘆了一口氣,說道:“這個王子騰當真是扶不起的阿斗,!”
溫方言:“陛下,,神機營不好動啊,!”
天佑帝冷笑一聲道:“朕才是大明的皇帝,,難道他敢抗旨不成?”
溫方言嘆息了一聲,,“就怕會將他們逼急了,。”
“逼急了又如何,?”
天佑帝的目光漸漸銳利起來,,直接道:“從五月份到現(xiàn)在,錦衣衛(wèi)和東廠收集的罪證都堆積成小山了,,朕不介意殺上一批,,想做官的文人多的是?!?p> 說到這里,他見溫方言眼中若有所思,,便又笑道:“追繳欠銀的事情準備的如何了,?”
溫方言一震,想了想,,說道:“暫時沒有合適的人選,。”
天佑帝一言不發(fā),,目光緊緊地注視著望著地面的溫方言,,半晌,輕輕出了口氣,,“他們不是選邊站隊了不是,,既然如此,誰的人誰負責追繳,,一個月期限,,完不成差事降爵?!?p> 溫方言一驚,,這個時候如果降爵,被提前出局的概率會大大增加,畢竟祖制擺在那里,,誰也不能壞了規(guī)矩,。
這時,天佑帝忽然說道:“朕打算重新整編京畿駐軍,,你與鎮(zhèn)國公商議一下,,拿個章程出來。既然京營不能為朕掌握,,那就沒存在的必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