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邊這棟樓有整整五層,我跑到第一層的最后一間,,小龍蝦問我:“他住在這一間房,?”
我趕快告訴他老頭說他住在最末尾一間,小龍蝦神色凝重的說:“這個最末尾一間,,可不是每一層樓的最末尾一間,,你要準(zhǔn)確的找到他,他才會跟你走,?!?p> 我一想,我跟老頭最大的聯(lián)系不就是他說的大腦里面的小人,,現(xiàn)在我就是那個小人,,我一定能感應(yīng)到他的那個小人在哪一間房。
事實(shí)上這個感應(yīng)也很靈驗,,我在第三層聽到了小人的心跳聲,,并準(zhǔn)確找到了他的房間。
老頭已經(jīng)換上了一身居家休閑服,并且戴上眼睛,。
見面后我們?nèi)齻€人悄悄打個手勢,,彼此都沒有說話。
從南邊出來我才用意念跟老頭交流,,問他監(jiān)視你的人哪里去了,?
老頭一笑說,他們也要睡覺,。
我再問他,,你是白天的那個你還是現(xiàn)在的那個你?
老頭說,,我跟你不一樣,,你才剛剛覺醒,你和你大腦里面的人還不能融合,,但是我們早就是一體了,。
老頭又把腦袋往小龍蝦點(diǎn)了一下說,他也跟我們是同類,,他大腦里面也有一個小人,,他也能變出來東西。
當(dāng)時我十分的吃驚,,老頭再說,,你別怕,以后你會變成跟他一樣的人,,能正常生活工作,,能交友,能娶妻生子,。
我再問老頭,,那我會不會還是神經(jīng)病,,精神分裂那種,。
老頭就笑了,說肯定不會,。
過了一會兒,,我才想起來問他,你叫什么名字,,我叫楚漫,。
老頭一口便答我說,他叫錢書洲,。
兩把鑰匙打開大門,,再打開防盜的大鐵門,外面還有一道上了閘的高墻,高墻上面豎起來有鐵絲網(wǎng),。
墻高過四米,,連上鐵絲網(wǎng)起碼五米,嚴(yán)絲合縫的把這個醫(yī)院圍在里面,。
我看著高墻不解的問小龍蝦:“這里連門都沒有,,你每天怎么進(jìn)來的?”
小龍蝦哭笑不得的說:“我是從前門進(jìn)來,,這里是后門,,是留給醫(yī)院后勤的送貨通道,沿著墻邊轉(zhuǎn)到前門才有門通往外面,?!?p> 我疑惑的看著他們兩個。
“不就是一家精神病院,,從這里出去還要設(shè)置這么多障礙,,搞得我們好像做賊一般?!?p> 小龍蝦嚴(yán)肅的說:“精神病人是一種比罪犯更可怕的存在,,因為他們傷人或者殺人是無罪的,所以在面對精神病人的管控上,,采取一些必要的強(qiáng)制措施,,限制他們的行動范圍是在允許法律依據(jù)內(nèi),這里也不會讓患者隨便離開,?!?p> “那我們……只能從前門出去了?!?p> 我抬頭看了看高墻,,沒有攀爬點(diǎn),根本上不去,。
下龍蝦順著我的視線看高墻,,他說:“上面通著電流,過不去,?!?p> 我愣了愣,忽然想起來中午那幾道電流擊在我身上,,一開始有些不適,,但是后來好像那電擊對我沒什么用處。
我在認(rèn)真回想那個電擊的事,,想這個電擊跟我的關(guān)系,,小龍蝦示意我們站開一些,,他手上拿出來一個黑色的東西。
這東西我見過,,爆破用的好像是雷管,,我趕快拉著錢書洲退開,直接退到大鐵門后面,。
過了一會兒,,小龍蝦快步跑過來跟我們擠在一起,過了大概一分鐘雷管就炸了,,氣浪把鐵門都差點(diǎn)崩變形,。
高墻底部炸開了一個大口子,我們?nèi)齻€人就從這里面鉆了出去,。
外面是荒涼的原野,,四周都是黑黝黝的山丘,只有這間精神病院孤零零的建在荒地上,。
小龍蝦早就告訴過我,,出去了暫時不能回城,先去外面幾天,,再折轉(zhuǎn)回去,。
我心說等我回去了,難道他們還會上門來敢抓人不成,?
反倒錢書洲不跟我們一路,,他說他還有親人在別處,他要先回去看看親人還在不在原地居住,。
我們就在這個炸開的缺口外面分的手,,當(dāng)時我問他:“我也算是在這里交到了你這個朋友,以后我要找你去哪里找,?”
錢書洲指著腦袋,,微微笑著說:“我們有小人,可以用小人交流??!以后有機(jī)會再見的,我會去找你,?!?p> 他拍拍我的手臂,,轉(zhuǎn)身走了,。
小龍蝦再次把背沖著我弓下來些:“上來我背你走,你走的太慢了,?!?p> 這回我沒有拒絕,,乖乖趴到他背上。
這小子邁開大長腿,,跑出一段路就把追過來的醫(yī)院的人甩開了,。
我體力巔峰的時候也就跟他現(xiàn)在差不多,但是我現(xiàn)在這么弱,,我想大概是醫(yī)院里邊那些限制我活動的藥物用的太多的原因,。
小龍蝦背著我一直往前跑,我的眼前看見的都是黑沉沉的山巒,,在黑夜中仿佛蟄伏的一頭巨獸,,伴著漫天的落雪。
都說下雪是有聲音的,,四周是雪花落下的簌簌聲,,單調(diào)寂靜,大片大片的雪灌滿我胸前跟他肩背的一小片空間,。
走不了幾步,,我就要把雪從他身上抓出去,要不然我就被埋在他和雪中間,,冰冷的雪水滲透衣服,,我和他身體擠在一起的溫度都在一點(diǎn)一點(diǎn)慢慢流失。
我的四肢逐漸僵得沒有了知覺,,大腦也開始沉淪在這片雪地,。
想起來那一年也是這樣一片雪地,也是這樣一個冬天,,我和艾倫在森林小屋擠在炕上,。
哪怕之后我費(fèi)力逃脫,他也是故意讓的我,。
我還想起來那一年冬天,,我跪在雪地里,乞求老泰為我的父母留下,,那一個諒解的眼神,。
我在那一年冬天,霍玲陪著我一天天的看雪景,。
那一年,,我迎著風(fēng)雪把老泰從臺州帶回黎城,那個年,,過的酸淚一掬,,我只能把年夜飯放在他能看見的地方,自己一個人含著眼淚咽,,告訴他,,叔,,今天過年了,我陪你過,!
每一個有雪的地方都是一道深深的記憶刻痕,,都讓我流淚,讓我顫抖,,讓我痛到不能呼吸,。
小龍蝦的腦袋轉(zhuǎn)過來,溫?zé)岬臍庀娫谖夷樕?,他喘著粗氣問我:“漫仔,!你怎么哭了??p> “我想到了很多事……想到了很多人,?!?p> “是嗎?那你想起我來了嗎,?你想起我們怎么相遇的,?”
我于是在想,我跟小龍蝦是怎么相識的呢,?
“你……你拿車子撞我,,把我撞得一身都是血,然后你把我拖進(jìn)醫(yī)院去,?!?p> 他“啊”了一聲,哈哈大笑起來,,喃喃的說:“記起來了就好,。”
他再嘆息著說:“我還真怕你把我忘記了呢,?”
“前邊是什么地方,?好累啊,!我想睡覺,。”
“漫仔,!我跟你說,,我們兩個身上都濕透了,不能睡,,這樣會生病的,,前邊有個村子,我們過去借個宿你再睡???”
“……還有多遠(yuǎn)?”
我抬起頭什么都看不清,,滿眼都是風(fēng)雪,,小龍蝦說著“不遠(yuǎn)了不遠(yuǎn)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