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當時一聽他是雍王千歲的孫子,就決定動手打他一頓,,不然在這西京一點動靜沒有,,還以為我傅家跟雍王府關系很好呢?!?p> “說得好,,打二十板!”
大興城務本坊的老宅,,傅津川一點沒有闖禍的覺悟,,反而對自己的行為做了注解。
傅懋修雖然覺得很有道理,,但還是讓人打了傅津川二十板子,。
一來是對傅津川小懲大誡,二來是給雍王府一個面子,。
又派了一個管事帶著禮物上門致歉,。
傅津川對這頓板子倒是無所謂,意思一下而已,,不疼不癢的,。
本以為這事就算這么結束了,卻沒想到大軍出發(fā)的時候,,傅津川居然在陪著父親接收三千補充兵的隊伍里看到了趙福柏,。
前來交接的雍王世子還特意提到自己這個兒子頑劣,這次就讓他跟著國公去河西歷練一番,還請國公不要把他當成貴胄子弟,,就讓他當個普通戍卒云云,。
傅懋修能說什么?只能是硬著頭皮接下來,,然后保證會照顧一番,。
畢竟對方直接拿出的是關中軍府移交的戍卒花名冊,趙福柏的名字就在其中,。
而趙福柏也確是關中人,,且年滿十四,雖然是宗室,,前往河西戍邊沒有任何問題,。
本朝太祖太宗年間,多的是宗室子弟上陣殺敵,。
就是傅懋修想不通,,雍王這個老狐貍居然將嫡長孫扔到自己手下,所圖為何,?
趙福柏更想不通,,為何挨打的是他,反倒要把他扔進戍邊的隊伍里,?
生無可戀的上了路,,在馬上騎了三天的他同樣面臨一個問題。
大腿磨破了怎么辦,?
于是趙福柏就厚著臉皮,,死乞白賴的上了黃振弓老爺子的馬車上。
其實他是不想上這個車的,。
回去以后他的武學師傅袁沖跟解釋了一下,,他在挨揍的時候,袁沖自己所面對的狀況,。
大概就是,,他看著很慘,其實沒事,。
但是袁師傅看著沒事,,其實很慘。
總結一下就是,,袁師傅這個在西京也小有名氣的三品高手,,在那老頭面前連出手的機會都沒有就被制住了。
跟這么猛的老頭做一輛車上...好吧,,為了自己的大腿內側,,忍了...
不過那個傅三郎也好猛啊,,自己好歹也是練過幾下子的,在袁師傅這個三品高手手底下也能走個幾十招,,但在他面前居然連還手的機會都沒有,。
看著眼前在不知道看什么書的傅津川,趙福柏暗暗的揣測著,。
長得還算挺英俊,,僅次于我。
身手也很不錯,,打的我沒還手之力,。
出身也很不錯,國公府的嫡子,。
還有這么猛的老頭幫著打架...
“那個傅三郎...”
趙福柏鼓起勇氣主動搭話道,。
傅津川抬頭瞥了他一眼,“嗯,?”
“啊,三哥,,三哥...”
“不用客氣,,叫我姐夫就行?!?p> “?。俊?p> 趙福柏一下子就愣住了,,他怎么知道我想把姐姐介紹給他,?難不成會讀心術?
傅津川看著對方愣住了,,于是解釋道,,“按輩分,你算是兕子的...就是城陽公主的堂弟,,所以你可以叫我一聲姐夫,。”
“城陽公主不是先帝武宗的...那你是他的...”
“未婚夫,?!?p> “啊...這...可惜了...”
趙福柏情緒低落的感嘆道,感覺痛失親姐夫,。
“什么,?”這落在傅津川的耳朵里,可惜了,?幾個意思,?
直接把書合上,準備跟這個遠方堂舅子好好講講道理,問問他什么叫可惜了,。
全上京城都知道他傅三郎跟趙元殊是青梅竹馬,,兩小無猜,天作之合,。
什么叫可惜了,。
你給我解釋解釋,什么他娘的叫可惜了,?
“郎君,,到了祁連山地界了,那邊看見黃羊了,?!?p> 傅津川直接把“講道理”的事拋之腦后,跳下車,,上了馬,,馳騎而去。
在京城每年的秋獵活動中,,同齡人就沒有能比的上傅津川的,,光是那一手騎射功夫就令上京的將軍們交口稱贊。
更令同為將門子弟的一眾大小紈绔,,難以望其項背,。
趙福柏也終于見到了,“忠義三郎”的風采,。
草原之上,,黃羊奔走,幾十號扈從兵分兩路縱馬合圍,,傅津川一騎當先,,每發(fā)一矢,必有獵物應弦而倒,。
“這才是豪丈夫啊,。”
看著傅津川在馬上的英姿,,趙福柏不住的感嘆著,。
前面的馬車上,傅懋修看著自家兒子馳騁射獵,,也是滿臉自得,。
“我兒如何?”
一旁的心腹幕僚劉仙客道:“驍勇果毅,,深類其祖,?!?p> 傅懋修聽后大笑。
心里難免有些遺憾,,自家兒子驍勇自然可喜,,可惜不是,“類其父,?!?p> “明公宰相之才,居將帥之任,,何必羨慕小兒輩匹夫之勇,?”
劉仙客仿佛猜到傅懋修心中所想,笑著言道,。
傅懋修聽后更是放聲大笑,,“哈哈哈哈,仙客知我,?!?p> 大軍自上京出發(fā),歷時三個月,,終于趕到了河西節(jié)度使治所涼州城,。
涼州,舊名武威,,天下重鎮(zhèn),雄闊僅在上京西京兩京之下,。
節(jié)度副使張仁愿,,涼州刺史徐勉,率領河西文武出城十里相迎,。
可謂是給足了新任上官的面子,。
問題是不給也不行。
“特進”“上柱國”“撫軍大將軍”“涼州大都督”“河西節(jié)度營田經(jīng)略采訪大使”“英國公”“假黃鉞”
這一串頭銜代表著統(tǒng)管河西七州之地所有的軍政大權,,以及對河西七州文武官員的生殺之權,。
別說褫奪職務,就是以前任節(jié)度使戰(zhàn)敗之罪,,將河西大軍上下來個大清洗也是名正言順,。
所以即便是張仁愿和徐勉,站在大日頭底下,,也難免心懷憂慮,。
見到那頭戴七梁進賢冠,身穿蟒袍,,腰圍玉帶,,腳踏官靴,,一縷長髯威風堂堂的中年人,情知必是新任節(jié)度使,,有美髯公之稱的傅懋修無疑,。
兩人當即行禮參拜。
“臣張仁愿,?!薄俺夹烀恪薄肮д埵グ病,!?p> 傅懋修一副正容,,不怒自威,朗聲道:“圣躬安,?!?p> 隨后又上前幾步,虛扶起二人,,笑臉相迎道:“張副使,,徐刺史,我在上京久聞兩位大名,,日后這河西大局,,還請兩位襄助,共赴時艱,?!?p> “那位是韓匡嗣?”
“末將在,?!?p> “我聽馮老公爺說起過你,他說你治軍嚴整,,善戰(zhàn)無前,。”
“謝國公贊賞,?!?p> “涼州別駕裴君何在?”
“下官裴恕,,見過國公,。”
“我離京時,,李相公對我說你是他的得意門生,,說你有治世之才,汝當盡心輔佐徐刺史,,不可辜負李相的期望,?!?p> “下官謝過國公,必不負國公賞識和李相的囑托,?!?p> “薛琮...”
“末將在?!?p> “我父與你父,,有同袍之誼,你我兩家是幾代人的交情...”
傅懋修幾乎是面面俱到的把主要文武官員都一一點到,,幾句話之間不僅打消對方疑慮,,也讓對方如沐春風。
“風聞曹王主事可在,?!?p> “下官在...”
“來啊,拖下去,,砍了,。”
“下官冤枉啊,,下官...”
本是和風細雨,,突然之間就電閃雷鳴了。
傅懋修厲聲道:“野利恭祿率大軍入寇,,到沙洲城破,,你風聞曹毫無消息預警,郭節(jié)度率軍攔截青唐密使,,反被藩部圍殺,,都是你風聞曹無用,你還有何臉面說冤枉,?拖下去,梟首示眾,?!?p> 一瞬間,剛才還你好我好大家好的氛圍就不見了,,眾人剛才還有些松懈了心神又重新繃緊了,。
對這位新任上官,也多了幾分畏懼,。
“殺雞給猴看,,我阿耶做事可真有門道啊。先是點出這些河西文武背后之人,,意在告訴對方我知道你的跟腳,,在來一個敲山震虎...”傅懋修身后不遠處,,傅津川小聲的跟劉仙客念叨著,隨后又問對方:“劉先生,,這主意不是你出的吧,?”
劉仙客笑著搖搖頭,“殺一人而三軍震者,,殺之,;賞一人而萬人說者,賞之,,國公行事,,乃是軍法?!?p> “這是你們傅家的家學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