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草水果
七月,,剛下過一場大雨,空氣里滿滿的咸濕味,。
余簡走到屋檐下,,脫下身上滿是水珠的雨衣掛在旁邊的掛鉤上,抹了一把額上的汗水,。
饒鄉(xiāng)地處三角平原,,每年的6月-10月受熱帶氣旋影響,經(jīng)常遇到臺風(fēng),,總是下暴雨,。
推開大門,屋子里靜悄悄的,,這個點(diǎn)余奶奶應(yīng)該在睡午覺,。她放輕了動作,躡手躡腳往自己屋里走去,。
“誰,?是阿簡嗎?”
老人家睡眠輕,,一點(diǎn)聲響就驚醒了,。余簡聽到她房里傳來稀稀索索的聲音,,連忙答應(yīng):“是我,!奶奶您再睡一會?!?p> 又說了幾句,,老人家這才歇了心思,繼續(xù)補(bǔ)眠,。
今天是余簡高二生涯的最后一天,,過了這個夏天,她就是一名高三學(xué)生了,。距離她重生,,也整整過了一年。
這一年里,,她逐漸忘卻了大唐的生活,,忘卻了李元溪的身份,適應(yīng)了現(xiàn)代生活,。如今,,她就是一個普普通通等待高考的小姑娘。
看著自己的房間,不大,,卻很溫馨,。粉嫩嫩地床單被套上,放著一個巨大的趴趴熊玩偶,,書桌上是余奶奶已經(jīng)幫她整理好,,碼得整整齊齊的學(xué)習(xí)資料。墻上,,還貼了余簡從小到大獲得的獎狀,。
伸手摸過去,顯然是每天都有人精心打理,,不僅沒有灰塵,,連邊角都不卷翹。
余簡唇角微微上揚(yáng),,顯然心情不錯,。
從浴室里出來,熱水澡洗去了身上被雨淋過后黏膩的感覺,,空調(diào)的冷風(fēng)吹過來,,頓時覺得周身都舒服了。
余簡擦著濕頭發(fā),,剛坐到椅子上,,門就被敲響了,余奶奶揚(yáng)聲叫著她:“阿簡,,我煮了甘草汁哦,!”
“知道了,馬上就來,?!庇嗪喡冻龅奈⑿Γ呗暬貞?yīng)著,。
饒鄉(xiāng)的夏天濕氣重,,老一輩的人總會熬涼茶去濕又養(yǎng)身。余簡嘗過了幾次,,總是被復(fù)雜的各種味道勸退,。余奶奶退而求次,時常做些甘草水果,。余簡不能拒絕,,也只能硬著頭皮捧場。
“奶奶,,我自己來就好,?!庇嗪喞∧棠痰氖郑约哼M(jìn)了廚房,。
甘草汁盛在一個臉盆大小的瓷缸里,,余簡摸了摸缸壁,涼絲絲的但不冰手,,應(yīng)該是奶奶提前從冰箱里拿出來了,。
余奶奶的甘草汁用的是秘方,用了咸酸梅,、甘草熬制,,煮到大火開,再放入兩顆捏碎了的鮮山楂,。這樣熬出來的甘草汁酸酸甜甜,,撲鼻而來的清香。
余簡從筐子里撿了三個楊桃,,又拿了芒果,、蘋果和番石榴,洗干凈放在案板上,,手起刀落,,就變成了漂亮的形狀。
取了一個玻璃碗,,先把水果碼在碗里,,再淋上一勺冷藏過的甘草汁,最后撒上一小撮南姜末,,生津開胃,。
余簡叉了一塊泡在湯汁里的蘋果,果肉白亮,,鮮黃色的甘草汁滴下來,,咬了一口,先入口的是果肉的脆爽,,緊接著是甘草汁的酸甜,最后還有一抹南姜的辣味,。
三種味道在嘴巴里交相呼應(yīng),,余簡滿足地瞇起了眼睛。
三兩口飛速地把碗里的水果吃完,,又一口氣喝掉湯水,,通體上下的滿足。
余簡挑了幾樣奶奶喜歡的水果,,又做了一碗甘草水果,,老人家牙口不好,,余簡就盡量用了軟糯好入口的水果。
“奶奶,,我多放了點(diǎn)南姜末,,您嘗嘗怎么樣?”余奶奶好辣,,不愛甜,。
老人家笑瞇瞇地接過碗,筷子夾了一片芒果肉入口,,點(diǎn)點(diǎn)頭豎了個大拇指:“好吃,!我們家阿簡的手藝真不錯,有老余家的風(fēng)范,。要是你爺爺還在……”
提起余爺爺,,奶奶的語氣就低沉下來,端著碗的手微微垂下,,默默地嘆了一口氣,。
爺爺過世的時候余簡還沒出生,只聽說是一場意外,,余爺爺在盤山公路上出了車禍,,當(dāng)場身亡。
余家老兩口是少年夫妻,,奶奶十二歲就當(dāng)了余家的童養(yǎng)媳,,成親后兩人的感情很好。
幾十年的風(fēng)風(fēng)雨雨相濡以沫,,余爺爺?shù)乃烙崅鱽?,奶奶?dāng)即就暈了過去,差點(diǎn)也撒手人寰,。
后來余簡出生,,余奶奶才稍微振作了精神。余爸爸本來想把老母親一同帶去京城,,卻被老人家拒絕了,。
她守了大半輩子的漁村,臨老了只想安靜地在家鄉(xiāng)度過,。
余簡從小就跟奶奶親,,也堅(jiān)持留在村子里。余爸爸拗不過兩人,,只能每月往家里多打錢,,余簡的日子倒也過得不錯。
“奶奶,,爸爸昨天打電話來,,說讓我去京城玩,。”余簡躊躇了半天,,還是跟奶奶說,。
老人抬頭,臉上先是閃過了驚訝,,又露出了一個鼓勵的笑容:“你爸爸前些日子就在念叨了,,讓你放了暑假就過去。你小時候總說要去京城念大學(xué),,正好先去瞧瞧,,也能有個目標(biāo)好好努力一年?!?p> 這孩子平時話不多,,但只要說出了口,就說明她心里已經(jīng)有了主意,。
余簡微微蹙眉,,側(cè)著頭思考著。奶奶年紀(jì)大了,,如果她貿(mào)然遠(yuǎn)行,,家里有事都顧不上。但心底,,她是想去京城看看的,。
權(quán)衡了半天,她攥著拳的手松開:“學(xué)校過些日子組織了暑假活動,,等結(jié)束了再說吧,。”
說到底,,還是有些放心不下余奶奶,。
余奶奶拍了拍她的手,勸她:“奶奶自己一個人可以的,,有什么事也會找村里人幫忙,。還有圓圓,上次回來看著他好像又長胖了,,你去看著他,,讓他減減肥!”
提起余圓圓,,余簡就抿起了唇。這小胖子今年才六歲,,是余簡爸媽在京城生的二胎,,小了自己整整十歲,。
小胖子還真不辱沒自己圓圓這個名字,渾身上下都圓滾滾的,,不仔細(xì)看還以為是個球,。
那天余簡放學(xué)才走到校門口,小球就如同炮彈一樣彈射過來抱住了她的腿,。
她還在錯愕的時候,,小球抬起了臉,撲棱著大眼睛糯嘰嘰地喊了一句:“姐姐~”
余簡低頭,,看著神似自己的五官被肥肉擠壓成了一團(tuán),,各種感想五味陳雜。
等牽著小球的手坐上了回村的船,,她才回過神來,,她爸媽不是就生了她一個,這個叫她姐姐的小肉球到底是從哪里冒出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