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王位
四國八屬地中,有的是當初大周敕封的王,,有的則是大氏族,。
相對而言,氏族成國之后都較為封閉,,不愛與鄰居建立邦交,,但好處是,他們國內(nèi)更加統(tǒng)一,,一國之首的話,,更加有分量,而不會像唐國夏國等,,還需要受到氏族制約,。
因此在螭族眼中,那些雷家,、韓家等氏族,,其實目前都不算成氣候。
螭棲在說起他們的時候,,有一種高高在上的優(yōu)越感,,這是千年積淀下來的氏族驕傲對于百年氏族的蔑視。
“你若是想對付氏族,,就要分而擊之,,別想一網(wǎng)打盡,一勞永逸,,沒有這樣的好事,。他們散開就是一盤沙,隨你拿捏,,但若是凝聚在一起,,必然也能讓唐國傷筋動骨?!?p> 螭族本就以氏族立國,,對于其中強弱點一眼就能看透。
“你想讓我助你父親成為大長老,那你們就助我鏟除唐國內(nèi)的氏族,,互惠互利,,相結(jié)同盟,如何,?”
“這……”螭蜜有些猶豫,,烏溜溜的大眼睛轉(zhuǎn)頭看了自己兄長一眼。
螭棲想了想,,并未讓嘉寧久等,,肯定道:“可以!”
“你能代替你父親做主,?”嘉寧似笑非笑,。
“父親既讓我?guī)箞F出使唐國,自然便給了我相應(yīng)的權(quán)利,,結(jié)盟于你于我都是好事,!我沒道理拒絕。況且……”螭棲目光凝視著嘉寧的面龐,,眸中有毫不掩飾的驚艷,。
“況且,你唐國需要變革,,我螭族需要打開大門,,都是各取所需,更沒有拒絕的理由了,?!?p> 嘉寧淡笑望著兩兄妹,使自己神色真誠了許多道:“不錯,,這幾日關(guān)于兩國之間貿(mào)易展開已經(jīng)有不錯的商談結(jié)果,,如今我們私下結(jié)盟,,使關(guān)系更進一步,。既如此,我便先送你們和你們父王一份大禮,!”
她從袖袍中取出一方帛書,,白色絲帛上用金文書寫著五條私約:
一、唐國愿以東南為輔助螭棲開絲綢貿(mào)易
二,、嘉寧主政螭棲在位兩國結(jié)盟共存
……
螭棲不由大喜過望,,向來不露痕跡的面上也顯現(xiàn)出驚喜之色。
他作禮謝道:“感謝公主信任,,螭棲今日在此立誓,,若我父親成為大長老,或者我成為大長老,在此期間,,必與唐國和諧往來,,不起摩擦。且會鼎力相助唐國鏟除國內(nèi)氏族,,以證兩國友誼,!”
七月的盛夏里,嘉寧過的十分舒心,,除了與螭族的聯(lián)合外,,北方姬符父子對氏族的壓制也在穩(wěn)步進行,如今西南區(qū)域氏族的多數(shù)脈絡(luò)都被暫停,。螭棲建議可以從一家動手,,若是氏族反應(yīng)不大,便可先拔除一家,,若是氏族暗中聯(lián)合,,螭族會在東南兵力上給予一定協(xié)助。
七月十九,,張子顏產(chǎn)子,,尹洛早提前幾天從允城回了長安,多時不見,,他變黑了許多,,只是那雙桃花眼仍然勾人,卻沉穩(wěn)了不少,。
麗山下,,韓凈策馬望著麗水濤濤,心中難掩悲戚,。
父親被刺殺至死到現(xiàn)在已經(jīng)一年多,,可他現(xiàn)在還是沒有找到兇手是誰,而大哥已完全受到嘉寧公主的影響,,現(xiàn)在恐怕早已放棄了查案,,而二哥……
韓凈深深吸了口氣,憋在胸腹之間無法吐出,。
父親最疼愛的就是他,,可他卻連父親最后一面都未見到,即使心中有所猜測,,也無法把那些人揪出來,。真若是按他的想法,氏族早就該死了,,那群人手下才多少人,,他完全能帶著自己麾下這六萬人去趟平北方!
可是!可是,!
可是大兄不幫他就算了,,偏偏還壓著他!
韓凈雙腳一夾,,“?。 瘪R兒應(yīng)聲而跑,,在濤濤的麗水江畔,,在炎炎的夏日之中,他心里的焦灼化作冰冷逐漸沉凝,。
“將軍,、剛才是在流淚么?”副將不確定地轉(zhuǎn)頭看向軍師,。
軍師拿著大蒲扇遮蔽陽光,,矮小消瘦的身體幾乎都藏在巍峨高大的副將陰影里,聞聽問話,,不僅不答,,反而搖頭道:“將軍的事情,最好不要過問太多,?!?p> “為啥?”副將把國字臉湊到軍師頭上,,不滿說道:“將軍待俺們不薄,,俺豈能見他傷心?”
“將軍的事,,你少問,。就你這腦子,也就戰(zhàn)場上能殺幾個來回,,去想將軍想的事情,,你還不夠用?!?p> “放你娘的狗屁,!俺咋就不能想了,?”副將嚷嚷著推了軍師一把,,軍師紋絲不動,“俺早就知道,,將軍這一年來跑來跑去,,是為了大將軍的事情,俺們這些兄弟,當初要不是大將軍賞口飯吃,,早就都餓死了,,如今大將軍橫遭不測,俺們自然也不能袖手旁觀,,將軍要追查兇手,,俺們都義不容辭的!”
軍師翻了個白眼,,但想起了大將軍,,嘆了一聲,沒再說話,。
副將就看不慣他這種態(tài)度,,不由冒了火,“狗剩兒,,大將軍對你可不薄,,你可不能做那忘恩負義的狗東西!”
“楊二蛋,!老子跟你說過了,,不許再叫我狗剩兒!要叫我明先生,!”軍師惱怒地拍了一下副將的胳膊,,“老子自然不會忘恩負義,否則老子怎么會跟著將軍東奔西跑,?”
“那,,那你為啥不叫俺關(guān)心將軍的事兒?”副將站著比軍師高一個半頭,,但氣勢卻完全不及對方,。
“你能關(guān)心個屁,你懂什么是勾心斗角么,?”軍師再次翻了個白眼,。
“那你懂么?”
“老子自然懂,!”
“那將軍剛才為啥哭了,?”
“那是因為將軍發(fā)現(xiàn)沒人寵愛他了!”
……
眼看著那一騎已然看不見蹤影,,二人所在之處,,一陣靜默。
軍師挑起眉頭,,“你套老子話,?”
副將‘嘿嘿嘿’笑了幾聲,,討好問道:“為啥說將軍沒人寵愛了啊,?”
“唉——”軍師難得沒有像往常那樣踹人,,反而有些傷感地道:“這世間有些時候,長大才是最殘忍的酷刑,?!?p> 副將似懂非懂,望著那道身影遠遠出現(xiàn),,在青山掩翠下,,紅甲白馬,凜冽而來,。
“將軍,!”副將接過韁繩,見韓凈已然恢復平靜,,心想軍師果然是將軍肚子里的狐貍,,不由又多了兩分欽佩。
“整頓兵馬,,明天早上準備出發(fā),!”
“諾!”副將應(yīng)了一聲,,牽著馬退下,。
韓凈蹲在溪邊,彎腰掬水洗了把臉,,一身紅甲在水中倒映出鮮艷的顏色,。
這紅甲還是父親所賜……
“將軍,我們是要回長安么,?”軍師輕聲問,。
韓凈站起身抹了把臉,輕輕地嗯了一聲,。
“讓陳岳帶兵前往西南,,秋收在即,必須防著勿戎獵邊,,如今張子玉去了東南,,大哥人在長安,難免有些不安分的,,讓陳岳看著點,。”
“諾,!”軍師想了想,,還是道:“將軍,屬下有件事,,不知該不該講,。”
韓凈瞥了眼猶豫不決的軍師,,“那就別講,!”
“……”
軍師忍了忍,還是沒忍住,,雖然被懟了很多回,,但仍喜歡先模棱兩可的說些廢話,韓凈早就摸準了他的脾氣,。
“將軍,,近來西南諸多氏族的線都被停了,有些甚至直接被鏟除,,屬下派人查過,,動手的人很復雜,有北方軍,,也有魁末軍,,還有一批人屬下沒有查到來歷,不過他們的目標很明確,,就是為了掐斷氏族和西南的聯(lián)系,。屬下猜想,是不是陛下準備動手對付氏族了,?”
韓凈動作一滯,,腦海中卻閃過一個女子大氣明媚的面容,微微皺眉道:“只怕不是陛下……”
“將軍您的意思是,?”
韓凈望著滾滾而去的麗水,,心思電閃間已有了決斷:“叫陳岳可以協(xié)助他們,盡量不要起沖突,,只要目的是為了對付氏族,,就不要糾纏那些細枝末節(jié)?!?p> “諾,!”
軍師搖著大蒲扇離去,韓凈卻仍留在原地,,面色逐漸沉凝,。
她要對氏族動手了,她動用了北方軍和魁末軍,,說明姬家和張家都已為她所用,,大兄近來這般壓著自己,,并使另外的那部分西南軍如此安靜,是不是說明,,大兄也已經(jīng)為她所用了,?
真好啊,!
這些年,,不聲不響間,唐國兵力已基本都在她手中了,。
哪怕她把自己嫁出去,,哪怕他設(shè)計讓沈靖死在西南戰(zhàn)場,她還是能回來后掌控局面,,并且比之前更好,!如今更是有了一雙兒女,再也無人能置喙她皇嗣繼承人的身份,。
這些年,,那么多人的赴湯蹈火,終究沒有白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