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沖“正氣功”本已有了氣候,加之初學乍練的“混元太極功”,輕功進步不小,,奔走起來仿佛行云御風,,快得連自己也是吃驚,不多久便把靈虛遠遠甩在后面。他奔了許久才停下來,不住的瞧后面有無人追來。
祝靈兒道:“瓜仔,,你前幾日拉著我跑,也沒今日快,你輕功倒是長進不少,?!?p> 少沖神情黯然,正為老前輩之死傷心,,沒有答她,。
卻在此時,忽聽近處有人道:“咦,,有女人的聲音,,我去瞧瞧?!倍寺牫鍪敲恋穆曇?,都是一驚,忙藏進樹叢之中,。
腳步聲中走過來兩人,,正是“五毒”中的毛亮和沙老鬼。
毛亮道:“怎么沒人,?我明明是聽見的,。”
沙老鬼道:“我看你是想女人想瘋了,。哎,,這武當山滿山都是道觀、廟庵,,就是沒有賭坊,、妓院,當真無趣,,不僅你瘋了,,老鬼我也要瘋了?!?p> 毛亮道:“罷了,,咱們快回去,若被武當?shù)呐1亲佑鲆?,麻煩可就大了,。?p> 沙老鬼笑道:“老二色膽可包天,,別的膽量卻如此之小,。那關(guān)中岳被咱們關(guān)在山神廟內(nèi),咱們不說,,又有誰知道?”
說著話兩人腳步聲遠去。
少沖心想:“他們抓關(guān)大俠作甚,?啊,,是了,關(guān)大俠知道‘惡人谷’的一些隱密,,他們要捂住他的嘴巴,。”當下對祝靈兒道:“關(guān)大俠被他們關(guān)起來了,,咱們過去瞧瞧,。”
祝靈兒道:“關(guān)叔叔常到修羅剎做客,,對我也好,,咱們可不能見死不救?!?p> 兩人跟蹤毛亮及沙老鬼,,不久到一山神廟前。
毛沙二人進去,,便聽彭素秋的聲音道:“怎樣,?”
毛亮道:“掌門人大會到期兩天,紫霄宮中聚著各路人馬,,但尚有昆侖派,、陽明派、點蒼派等幾位重要人物未至,,還有華山派,、茅山派以及丐幫的人在宮前鬧事,因此大會遲遲未開,?!?p> 秦漢道:“好好,越鬧越好,?!?p> 雷震天道:“老大,你千方百計搞垮武當派,,我看決非出自公心,,必是你與真機子有什么私怨?!?p> 秦漢道:“不錯,,姓閻的害得我妻離子散,亡命江湖,。此乃我生平恨事,,難以啟齒,,你也毋須知道?!?p> 沙老鬼道:“武當派仗勢欺人,,為所欲為,真機子這個臭道士更是以武林盟主自居,,別說我這個惡人不服,,就是天下人也沒幾個服的。就只蒲劍書,、司空圖,、松云幾條老狗跟在臭道士后面點頭哈腰,惟命是從,?!?p> 彭素秋道:“你不服也無可奈何,人家要聯(lián)盟十三派,,踏平咱們逍遙谷,,你我轉(zhuǎn)眼就要成亡命天涯人人喊打的野狗了,?!?p> 秦漢一聲冷笑,道:“沒那么容易,,該是紫霄宮轉(zhuǎn)眼變成一片墳場才對,?!?p> 雷震天道:“要滅掉武當派,憑咱們之力,,談何容易,?老大,,你是不是另有謀劃,?”
秦漢沒有答他。
彭素秋道:“老五,,老大自有計較,,你就毋須多問,咱們只等著瞧好戲吧,?!?p> 忽聽廟內(nèi)傳來“唔唔”之聲,似是有人要說話,,卻封了嘴說不出聲來,。
秦漢道:“關(guān)中岳,,我知道你想罵我,,若不是看在當年你救過家父一命,我就不會對你這么客氣了,。給我乖乖的,,待大會一過,我便放你回去,,不然你的下場就跟鐵拐老,、陽公陰婆一樣?!?p> 少沖聽到這里,,氣炸連肝肺,咬碎口中牙,,便想沖進廟殺秦漢為師父報仇,,但轉(zhuǎn)念一想害死師父的大仇人是何太虛,心中又生一個偏激的念頭,。當下按下仇恨之火,拉著祝靈兒悄聲離開,。
祝靈兒道:“不救關(guān)叔叔了么,?”
少沖道:“你沒聽見么?他們不會害關(guān)大俠,?!?p> 祝靈兒道:“關(guān)叔叔性子直,他不會乖乖的聽話,,萬一惹得他們不高興,死于他們手上呢,?”
少沖想了一會兒,,道:“咱們要瞧好戲,,顧不了這么多了,?!彼f出這話,,連自己也嚇了一跳,,心想:“我在說什么,?”
祝靈兒吃驚的瞧著他,,道:“真機子害死白姐姐,,你要幫我大師兄是不是,?”
少沖無言,,望著莽蒼群峰,,心道:“真機子也害死了我?guī)煾??!?p> 紫霄宮背依展旗峰,面對照壁,、三臺,、五老、蠟燭,、落帽,、香爐諸峰,,右為雷神洞,,左有禹跡池,、寶珠峰,周圍崗巒天然形成一把二龍戲珠的寶椅,,永樂帝封之為“紫霄福地”,。
二人未近紫霄宮時,已聽鼓樂一派,,云韶簫管之聲聒耳,。待至宮前,,見宮門處有人盤詰,,外面或坐或躺了七八十人,僧道俗丐皆有,,尤以乞丐,、道士居多,有的鬧著要進去,,守門道士堅執(zhí)不放。宮外要道處皆站有執(zhí)劍道士,,足有上百人之多,,可見防范森嚴,。這次掌門人大會聚齊五宗十三派要人,,難免會有歹人搗亂,。
少沖,、祝靈兒到了門前,。守門道士問道:“你們有英雄帖沒?”祝靈兒回道:“我們沒有,。”
守門道士雙手一攤,,道:“對不住,,二位不能進去,。”
祝靈兒高聲道:“難道非得有英雄帖才能進去么,?你紫霄宮有什么大不了,,本女俠是鼎鼎大名的華山派祝靈兒,本女俠不能進去,還有誰人能進去,?”
她這么高聲吵鬧,,里面立有人道:“小師妹,是你么,?”祝靈兒喜道:“三師兄,,是我!”
說話間走出一個方面闊耳的中年漢子,,祝靈兒撲進他懷中,,撒嬌道:“死三師兄,我在外面受苦,,險些見不到你們了,,你也不來找我?!?p> 那人是華山派弟子中排行第三的龔向榮,。他笑道:“你不是還好好的么?你大師兄著急死了,,派了人來找你和六師弟,,六師弟算是找到了,就是沒你的下落,?!?p> 祝靈兒聽說找到了丁向北,忙問道:“六師兄他好么,?”
龔向榮眉頭微皺道:“他傷得甚重,,留在修羅剎養(yǎng)傷?!?p> 祝靈兒道:“大師兄呢,?咱們有沒有吃虧?”
龔向榮道:“走,,師兄帶你進去,。”當先走在前面,。
祝靈兒拉起少沖的手,,兩人跟著進去。守門道士忙攔住,,向龔向榮道:“龔大俠,,這兩人沒有英雄貼……”
龔向榮道:“你武當派不是立了個會規(guī)么?其他門派只許各派掌門人與會,,少林,、峨眉,、昆侖、華山四派除掌門人外可帶十個之內(nèi)的隨從與會,。我華山派尚不足十人之數(shù),,你不信可進去數(shù)上一數(shù)?!?p> 守門道士當然沒工夫進去數(shù)人,,只得道:“這個叫化兒是丐幫的,丐幫不在與會之列,,已有洪幫主在內(nèi)觀禮,,其余叫化兒一律不得進去,這是洪幫主答應(yīng)過的,?!?p> 祝靈兒道:“他是我哥哥,不是丐幫的,?!闭f著話拉起少沖便走。守門道士一來不敢得罪華山派,,二來又無法驗證眼前小叫化兒便是丐幫的,,只得任他們進去。
三人進入福地殿,、龍虎殿,,經(jīng)數(shù)百級臺階循碑亭上行,遠望去紫霄正殿崇臺疊起,,架構(gòu)宏偉,,加之沿路都是執(zhí)劍道士巡視,更顯武當派聲勢雄壯,。穿過十方堂,,到了一個方石鋪面的大院落,再前面便是崇臺捧拱的紫霄正殿,。只見院落中成八卦之形擺滿了桌椅,,或坐或立了上百人,四面是數(shù)十個道士唱經(jīng)演玄,,鼓樂喧闐,人聲如沸,。
三人徑至華山派眾豪所坐的桌前,,丁向南見到祝靈兒,自是萬千之喜,,但幾句吁寒問暖的話后便不再言語,,劍眉深鎖,,面色悒郁。
祝靈兒不敢吵他,,只得四處張望,,瞧有什么熱鬧,向少沖道:“瓜仔,,你看那個‘狗頭師’還有‘老王八’有沒有來,?”
少沖見群雄中好些人都是熟面孔,但參與過石寶寨奪書的幾位均未到場,,心想丁向北已然受了重傷,,蒲劍書、松云,、司空圖,、何太虛必然無幸,暗自幸災(zāi)樂禍,。沒見著祝姑娘和武名揚,,也不知他二人還在不在武當山,尋思找機會向人打聽一下,。
群雄中好些人坐得不耐煩,,有的站起向十方堂張望,有的走來走去,,更有人吵嚷茶水不好,,有的索性趴在桌上打盹。
這時忽有人沖進院來叫道:“來了,,來了,!”立聽外面知客道士高聲唱道:“陽明派蒲劍書、點蒼派司空圖到,!”
群雄向大門望過去,,見蒲劍書、司空圖一先一后進來,,都上前與二人招呼寒暄,。有的道:
“蒲翁玉步金貴,姍姍來遲,,教我等好等,。”
“數(shù)年不見,,司空老兄還是風采依舊,。”
兩人只是干笑著點頭,。
卻聽一個宏亮的聲音道:“諸位,,請靜一靜,,各路人等十之八九到齊,別的便不等了,,五宗十三派八十一門掌門人大會開場,!”
鼓樂聲頓止,群雄也靜下聲來,。原來已從三層飾欄崇臺走下來一簇人,,說話那劍眉青須的道士,正是武當派掌門真機子,。旁邊簇著十來個人,,少沖見松云道人、何太虛赫然在內(nèi),,心道:“他們竟然沒出事,!”
這時當中一道裝打扮的老婦快步下了臺階,走向司空圖,,怒洶洶的道:“老不死的,,這會兒才來,老娘還道你死在外面了,?!北闵焓秩ゾ舅究請D耳朵。司空圖臉色一變,,仰脖子躲避,。
那婦人在大庭廣眾揪司空圖,自非等閑之人,,正是他夫人邢紅棉,。以往她要揪司空圖耳朵,司空圖早將耳朵送到手中來,,這次竟早早避開,,她心中有氣,再看司空圖一雙手在右耳前遮遮掩掩,,立覺得不對勁,,搶手抓他耳闊。司空圖不禁大聲痛叫,,道:“夫人抓不得,,哎唷,!”在場群雄無不啞然失笑,,均想司空圖懼內(nèi)果然名不虛傳。
卻聽邢紅棉驚聲道:“你受傷了?是誰剁去了你的耳朵,?”蒲劍書為她一驚,也不自禁的掩住右耳,。鄂西鷹爪門的鄂應(yīng)雄眼明口快,,立即叫道:“蒲大山主,你的耳朵怎么也沒了,?”
群雄這才發(fā)現(xiàn)司空圖,、蒲劍書兩人的右耳皆用藥布包扎,只因兩人故意弄亂鬢發(fā)遮住,,適才進來時誰也未加留意,。膚發(fā)受之父母,人人愛若性命,,損其分毫,,如同受了黥字、宮腐之刑,。
真機子走上前,,道:“二位老劍客,這是怎么回事,?”蒲劍書搖搖頭,,道:“我們在石寶山下中了魔教妖女百花仙娘的暗算,哎,,總之是一言難盡,。”
群雄一聽“百花仙娘”之名無不色變,,這些年來百花仙娘以美色誘殺無辜,,殘害正道,卻誰也未見過她的真面目,,傳說見過她真面目的人還沒來得及說與人知便永遠閉上了嘴,。
真機子掃眼群雄,高聲道:“魔教妖人興風作浪,,危害世間,,舊仇未報,這里又添一筆新賬,。十三年前,,陽明派一位老儒每當醒來時都發(fā)現(xiàn),自己與死去多年的老夫人尸體睡在一起,,最終不堪折磨,,癲狂而死;九年前少林寺中一火頭僧突然發(fā)狂,,咬死咬傷多位師兄弟,;八年前華山派一女弟子遭人侮辱,,生下一個怪胎,兩頭八肢,,開口便笑,,秦掌門連母帶子殺死,才斷絕了后患,;兩年前,,敝派邀請三十位羽士丹家聚而論道,不想有人混進來搗亂,,殺死二十余人而后自殺身亡,。據(jù)查以上皆為白蓮教妖人所為。近些年白蓮教更是頻開法會,,妖言惑眾,,大舉擴展地盤,就是敝派中也有人為其所惑,,墮入魔道,。事態(tài)到了這個地步,咱們這些自居俠義道的若還聽之任之,,就只有自取滅亡了,。”
真機子話音一落,,群雄中好些人叫道:
“道長言之有理,!”
“是啊,朗朗乾坤,,清明世界,,豈能任妖魔鬼怪橫行?”
有的互訴悲苦,,道是妖人惡行遠不止真機道長所提及的幾件,,本門派亦深受魔教之害。
真機子道:“白蓮教不止妖言惑眾,、殘害無辜,,還有通敵叛國之嫌。嘉靖年間,,山西教徒呂鎮(zhèn)明等勾結(jié)韃靼部酋俺答挑起邊釁,,如今又與金人里應(yīng)外合,妄圖顛覆我大明,,實為大逆不道,。”
少林方丈同苦合十道:“除魔衛(wèi)道本是我出家人的本分,眼看魔教妖人橫行不法,,也只能見一樁管一樁,,遇一人渡一人,終究無法根除禍害,?!?p> 他一說罷,群雄又議論紛紛,。
太極門的陳太雷道:“道長,魔教與金人里應(yīng)外合,,可是確信,?”
真機子道:“這還是幾年前的事,白袍老怪王森與努爾哈赤幄帳密談,,為我大明間諜所探,,自不會有假?!?p> 六合刀錢豐道:“金人在關(guān)外節(jié)節(jié)進逼,,打到了家門口,若再有白蓮教作亂,,內(nèi)外交攻,,后果真是不堪設(shè)想?!?p> 燕山派盛春道:“社稷興亡,,匹夫有責,何況我等俠義之士,!剿滅魔教,,勢在必行?!?p> 蜀中唐門林朝陽道:“真機道長胸中必有成竹,,如何行事,咱們都聽真機道長的,?!?p> 真機子道:“要對付白蓮教,單是咱們之中的一門一派自是心有余而力不足,,五宗十三派八十一門各行其是,,難以形成合力,易為敵人擊潰,。貧道以為,,只有五宗十三派八十一門結(jié)盟,聯(lián)為一體,共抗魔教,,并以此為契機,,鏟除所有邪惡教門幫派,無為混同教,、鏟平幫,、逍遙谷,統(tǒng)統(tǒng)在鏟除之列,,還天下一個太平世界,。”
真機子說到最后一句,,做了一個單掌揮切的手勢,,眼中射出堅定的光芒。
群雄為他氣勢所激,,胸中熱血如沸,,轟然道:
“正派結(jié)盟,鏟除異端,?!?p> “好啊,大伙兒大干一場,?!?p> 臺階上一個道士道:“正派結(jié)為聯(lián)盟,須得有一位盟主,,領(lǐng)袖群倫,,指揮行事,方能與魔教周旋,?!闭f話的是“武當七子”之一的玄靈子。
林朝陽道:“這還須多問么,?試問在場諸位誰最得人心,,武功又高,自然是武當派一代大宗師真機子道長了,?!彼捯怀隹冢⒂袛?shù)人應(yīng)和道:
“不錯,,除了真機道長,,咱們誰也不服?!?p> “真機道長德才兼?zhèn)?,無人可及,,盟主之位舍他其誰?”
“咱們唯道長馬首是瞻,?!?p> 真機子卻一擺手,微笑道:“少林派乃武林之泰山北斗,,昔有十三棍僧救秦王,,后有月空大師掛帥征邊,嘉靖二十三年僧兵入江南抗擊倭寇,,舍身殺敵,,歷來衛(wèi)家國而精技擊者,同苦方丈才是上佳人選,?!?p> 同苦道:“道長何必過謙,武當派近年光芒之盛人所共睹,,老衲無所建樹,愧對少林列代高僧,,盟主之位更是難以勝任,。”
林朝陽道:“盟主之位能者居之,,道長就不用謙讓了,。咱們?nèi)膿泶髡鏅C道長,大伙兒說是不是???”
群雄振臂高呼道:“是?!?p> 真機子道:“這個……盟主人選關(guān)系正派氣運,,事關(guān)重大,不宜草率,,依貧道看不如于五宗十三派中各選出一人,,大家舉手表決,最為公正,?!?p> 他剛說畢,忽聽有人冷笑兩聲道:“道長等這天等了恁久,,又何必惺惺作態(tài),,推來推去?!?p> 這人話聲宏亮,,又是獨唱反調(diào),,許多人聽見,都吃了一驚,,心道:“這人好大膽,,竟敢當面給真機子難堪!”向說話者瞧去,,見是華山派掌門,、人稱“玉面小秦瓊”的丁向南。
真機子微微一笑,,道:“以丁兄之見,,盟主該當如何推選?”
丁向南抱臂當胸,,瞇縫著眼道:“五宗十三派結(jié)盟,,我華山派第一個反對?!?p> 玄靈子喝道:“丁向南,,大伙兒為公忘私,共商抗魔大計,,你卻挾私憤獨唱反調(diào),,豈不有損‘小秦瓊’之美名?”
卻聽一個稚嫩的聲音道:“喂,,牛鼻子道士,,你別以為這里是武當派地盤就可以對咱掌門師兄大呼小叫,咱華山派也不是好欺負的,?!?p> 說話的正是祝靈兒,她見群雄瞧向自己的眼光不是驚訝便是責備,,非但沒有怯場,,反而泰然自得。龔向榮拉了拉她衣袖,,祝靈兒渾不在意,。
群雄見說話的是華山派中一個小姑娘,均想:“小丫頭竟跟武當派叫起了板,,當真不知天高地厚,。”
玄靈子面色難看,,道:“這里是掌門人大會,,只有各派掌門才可以發(fā)言,豈有你說話的份,?”
祝靈兒道:“原來道長是武當派掌門,?”
玄靈子道:“不是……”
祝靈兒一臉驚訝之色道:“你不是武當派掌門,,怎么說的話比貴派掌門人還多?啊,,是了,,你搶貴派掌門人的風頭,原來是有心取而代之,?!?p> 玄靈子聽到最后一句,不禁向真機子望了一眼,,心想這話讓掌門師兄聽見,,雖不會相信,卻說不定暗生嫌隙,。他在天下英雄面前被一個黃毛丫頭所編排,,大為著惱,叫道:“來人啊,,把這小丫頭轟出宮去,。”立從他背后站出四名帶劍道士,,向祝靈兒走來,。
龔向榮擋在祝靈兒身前,連連陪禮道:“有話好說,,小姑娘年少無知,信口胡言,,道長不必與她計較,。”
四名帶劍道士哪里理他,,叫道:“走開,!”推搡中龔向榮不慎跌了一跤,眾道將祝靈兒架起來,,便向院門走去,。
卻聽一人粗著嗓門道:“雖說這里是武當派的地盤,武當派也未免太過欺客了,!”
說話的是個衣衫襤褸的中年乞丐,,乃丐幫幫主洪七喜。翁山洪氏本為名門望族,,洪七喜祖父洪以詵盡捐家產(chǎn)以濟貧,,于丐幫大有宏恩,遂為丐幫之主,,傳至洪七喜,,多行善舉,,深受丐幫上下愛戴。
玄靈子道:“洪幫主,,咱們五宗十三派八十一門開會,,沒你丐幫的事。此人擾亂大會,,該當逐出,!”
洪七喜哼了一聲,不再說話,。
少沖心想:“師父在丐幫中極有人緣,,師父死在武當?shù)朗渴种校閹椭鞔诵斜厥莵硐蛘鏅C子討回公道,。難怪宮門外那么多叫化兒兄弟,,原來是助威的?!?p> 這時祝靈兒也害怕了,,大叫道:“大師兄,救我??!大師兄……”
丁向南鐵青著臉道:“真機子,你別逼人太甚,!”
真機子叫住四名帶劍道士,,向丁向南道:“五宗十三派八十一門同屬名門正派,本應(yīng)聲氣相投,,和睦共處,,但些許誤會糾紛在所難免。望丁兄能不計前嫌,,以大局為重,,贊同結(jié)盟?!?p> 丁向南道:“明知我華山派不贊同結(jié)盟,,便殺一儆百,這也只是些許誤會糾紛,?”說這話時,,眼中竟然有了淚光。
真機子道:“丁兄還是認死理,,尊夫人過世貧道也甚感哀悼,,但你越是把這筆賬算在我武當派身上,越是中了奸人借刀殺人之計,?!?p> 丁向南道:“要我答應(yīng)結(jié)盟也無不可,,除非你先查明真兇,洗清嫌疑,,否則不能做五宗十三派的盟主,。”
松云也道:“家?guī)熒胺磳Y(jié)盟,,雖然家?guī)熤酪筛]重重,,但未查明之前,貧道也不贊同結(jié)盟,?!?p> 真機子道:“道兄,貧道說過,,五宗十三派結(jié)為一體,,各門派的仇人便是大伙兒的仇人,茅山派自當同理,。結(jié)盟之后,,貧道自將為陽公、陰婆二圣之死追查元兇,,繩之以法,。”
松云沒有說話,,卻仍鐵青著臉,。跟著又有天山派、梅花劍門,、楊家槍門等門派不贊同結(jié)盟,。
玄靈子朗聲道:“結(jié)不結(jié)盟,毋須每門每派贊同,。五大宗派乃名門正派之首,循慣例涉及武林大事的決策,,只須得到五宗中三宗掌門人贊同,,便能成行。目下我派掌門師兄,、少林寺同苦方丈,、峨眉派普恩上人,都是贊同結(jié)盟的,,昆侖派荷條丈人尚在猶豫之間,,終究也會贊同的。五占其四,,何須多言,?”說罷橫劍于手,,掃眼群雄。
群雄大多懾于武當派的威勢,,不敢再有異議,。
玄靈子又道:“我派掌門師兄為了正派結(jié)盟費了不少心力,當今武林,,唯他才能當此重任,,誰有不服,站出來說話,?”
群雄竊竊私議,,有人剛動一下身,他旁邊之人立拉住他低聲道:“你不要命了么,?敢跟武當派作對,。”
有人道:“誰做盟主,,也當由五宗掌門人決斷,,豈是武當派一派說了算?”
真機子道:“也好,,便由五宗掌門人決斷,。”
玄靈子道:“同苦方丈全力推舉我派掌門師兄,,……”說著話走向一位著袈裟的老僧,,道:“普恩大師推舉何人?”
那僧人乃峨眉派代任掌門普恩,,當下合十道:“敝派遵從民意,,推舉貴派真機子道長為盟主?!毖圆女吽赃呉簧说溃骸皫熜植豢?,一旦結(jié)盟,我峨眉派上下將聽盟主一人號令,,峨眉派從此消亡,,事關(guān)重大,宜向掌門師姐商議再作決斷,?!?p> 真機子道:“普渡大師,五宗十三派結(jié)盟,,各門派并非消亡,,仍獨立門戶,只是聽從盟主號令,方便行事,?!?p> 普渡宣一聲佛號,道:“正邪相爭,,必是一場血雨腥風,,我佛慈悲,以濟世度人為第一,,殺戮太慘,,非我佛本意?!闭f罷搖了搖頭,。
何太虛在旁插言道:“你不殺戮別人,別人便來殺戮你,,大師慈悲,,別人可不會慈悲?!?p> 真機子道:“魔教妖人邪惡歹毒,,為求鏟除異己不擇手段,決不會因普渡大師之慈悲而放過峨眉派,,因此峨眉派勢難抽身事外,。”
普渡道:“以惡制惡,,惡無盡焉,。魔王作祟,唯有以無量善德化解,?!?p> 玄靈子不耐煩地道:“峨眉派究竟誰是掌門?”
普恩道:“既然掌門師姐讓我暫代掌門,,一切由我決斷,,師弟不用多言?!?p> 普渡還想說什么,,終于沒有出口。
卻聽人群中一個稚嫩的聲音大聲道:“倘若普渡大師成為真正的峨眉派掌門,,一切是否該由普渡大師決斷,?”
只見一個少年走出來,,將手中一物交到普渡手中,,又道:“這是一位師太托晚輩轉(zhuǎn)交給大師的?!?p> 普渡見是掌門信物碧玉斑指,,一驚道:“小施主,,那位師太怎么了?”
這少年正是少沖,。他尚未答言,,卻聽何太虛驚慌的叫道:“他是……他是鐵拐老的弟子……”他語無倫次,說著話不禁向真機子靠近了幾步,。
玄靈子叫道:“好哇,,是惡人谷的奸細,來人啊,,抓住了,!”
階上立有四名帶劍道士向少沖走來,張手便來抓少沖,,卻不想少沖一溜,,都抓了個空。再轉(zhuǎn)身時,,四道士的腰帶不知何時結(jié)在一起,,你拉我扯,亂作一團,。
祝靈兒見此情景,,撫掌大笑起來。本來掌門人大會只許各派掌門人發(fā)言,,紫霄宮的人會前又再三聲明,,會間不得喧嘩,因而場上人雖多,,卻肅然默聲,。祝靈兒這笑聲一起,如幽林鶯囀,,滿場皆聞,,都向祝靈兒瞧去,有的更是怒目而視,。祝靈兒旁若無人,,笑得更歡了。
玄靈子才知小叫化兒不簡單,,拔出寶劍道:“惡人谷來的奸細果不簡單,,勢必要貧道親自出手?!?p> 洪幫主道:“你們欺負一個孩子,,算什么名門正派?”向少沖道:“少沖兄弟,到你洪大叔這邊來,?!?p> 少沖眼中有淚的道:“洪大叔,師父……師父死得好冤,?!?p> 洪七喜點頭道:“你洪大叔一定要為你師父討回公道?!?p> 玄靈子道:“別人都說鐵拐老如何如何的任俠江湖,,鏟強扶弱,什么懲貪官除惡霸,,卻又淡泊名利,,游戲風塵,傳得神乎其神,,不想還是露出了真面目,。火燒中原鏢局,,趁亂奪走玄女赤玉簫,,后又受惡人谷唆使刺殺敝派掌門師兄,死于亂劍之下,,了結(jié)了他可恥的一生,。”
少沖氣得一句話也不說,,只是瞪眼盯著他,。
玄靈子還想再說,卻聽真機子道:“六師弟,,鐵拐老前輩棺雖蓋而論未定,,你不可妄言?!?p> 玄靈子道:“掌門師兄說的是,。不過鐵拐老的叫化兒徒弟在此鬧事卻是明擺著的事?!毕蛏贈_叫道:“臭叫化兒的幾手把式也來丟人現(xiàn)眼,,貧道若不給你厲害瞧瞧,還以為紫霄宮是個隨隨便便的地方,?!?p> 一個小叫化子戲弄起武當?shù)朗縼恚匀涣钗洚斎旱李伱鏌o光,,難怪玄靈子大為光火,。
洪七喜抱著臂冷笑道:“嘿嘿,,鐵拐老的‘狗追神行步’確實沒什么大不了,但只要是阿貓阿狗追不著,,也算很了不起了?!贝嗽捁罩鴱澚R了四名武當?shù)朗恳换亍?p> 玄靈子怒道:“貧道倒要瞧瞧,,鐵拐老有什么了不起。你們讓貧道一個人來對付,,免得讓人認為咱武當派欺負一個孩子,。”閃身上來,,飛腳踢向少沖小腹,。
少沖沒想到他身法如此之快,連忙吸一口氣縱身躍起,。這一躍非同小可,,竟縱上了七八丈高兀自未停,倒嚇得他心中一慌,,忘了吐納之訣,,立從高處猛墜下來,把一張方桌砸得粉碎,,木屑橫飛,。
洪七喜正想上前查看少沖傷勢,已見一個少女沖上前去叫道:“瓜仔……”正是祝靈兒,。
祝靈兒尚未走近少沖,,玄靈子箭步上前,一把推開她,,又是一腳踹向少沖肚腹,。
少沖急忙向旁一滾而起,向后一個倒翻,,半空中翻了三個筋斗,,輕飄飄落在院中那棵百年鐵樹旁,其身法之快又不失輕盈之美,,院中群雄見了都大為驚嘆,。有人竟喝出采來,忽覺不對,,又立即住口,。
丁向南對祝靈兒道:“跟你同來的這叫化兒是誰,武功倒是不弱,!”
祝靈兒也不知少沖姓名,,但說他叫“瓜仔”,,頗為丟臉,他眼珠子一轉(zhuǎn),,想起“瓜仔”有枝玉簫,,便取仙童跨鶴吹簫之意道:“我這個伙伴的外號叫做‘跨鶴童子’?!倍∠蚰厦髦呛巵y造,,但想此名倒也副其實。
只見少沖從鐵樹上折下一根枝條,,道:“武當劍法玄妙無方,,我便以家傳的一套劍法接招?!彼挂桓L不足三尺的樹條,,用的又是家傳劍法,顯是蔑視玄靈子及武當派,。
洪七喜高聲道:“好啊,,少沖兄弟,你讓他們瞧瞧,,鐵拐老名師出高徒,,教出來的徒弟也是好樣的?!?p> 當著天下這么多英雄,,身為‘武當七子’之一的玄靈子當然不想被他比了下去。他向以劍法著稱,,手中三才劍也是從不離身,,倒不愿因為少沖使枝條便棄劍不用,喝聲道:“放肆,!”飛身已到少沖身前,,振劍挽出三個劍花,如三點寒星直奔少沖要害之處,。正是“武當三才劍”中有名的“三環(huán)套月”,。
少沖疾閃到一旁,順手一招“劍河雪飄”,,樹條斜削而下,,正對著玄靈子的手腕,勢挾勁風,,連玄靈子手中的劍也有了歪斜,,急使一招“回頭望月”回腕直刺。少沖又應(yīng)以“平天下劍法”中的“胡笳夕引,,塞馬晨嘶”,。
這時少沖內(nèi)功之高,,已遠出玄靈子想象?!罢龤夤Α敝卦诖蚋?,練功者絕無冒進之念,初時威力雖不大,,但練到后來,,內(nèi)功一日千里,縱人在睡夢中也在長進,。如此進境神速,尋常之輩自然難以駕馭,,稍有不慎便有走火入魔之虞,,好在少沖所練“混元太極功”正是以柔克剛、化陰為陽的功夫,,陽極化陰,,陰極化陽,陰陽轉(zhuǎn)化無窮而又不斷上進,。
玄靈子的三才劍法也不可小視,。只見他進退攻防,閃躍騰挪,,猶如虎撲猿躍一般,,剪、刺,、劈,、撩、攔,、挑,,雖是盛怒之下,一招一勢仍甚謹嚴,。少沖起初應(yīng)付起來倒有些手忙腳亂,,三十招后已漸漸看出玄靈子劍法的路數(shù)。
其實三才劍法招勢看似簡單,,但練成頗為不易,。所謂“百日刀,千日槍,,萬日劍”,,由此可見練劍之難,而難就難在對劍法的領(lǐng)悟,。三才劍法亦文亦武,,文時優(yōu)雅從容,,武時攻勢犀利。所謂三才者,,乃天,、地、人,。合乎天道,,合乎地道,合乎人道,,兼三才而兩之,,即可入天人合一之境。三才劍之訣竅,,是以天地人為經(jīng),,亦即上中下為其骨干,而以前后左右為緯,,亦即進退攻防左右攔擊,,為進招過式之劍術(shù)。這又與“平天下劍法”有“萬法歸宗”之妙,,招勢不同,,精神相通。
而“平天下劍法”當年的名氣雖大,,但陽明公手創(chuàng)以來從未使過,,世人無一能睹,多年以后更是湮沒無聞,。群雄把少沖當作惡人谷之人,,以為其武功必定陰邪無比,但見他一手劍法正大光明,,隱然間一股浩然之氣動人心魄,,都自驚異不已。蒲劍書更是看得眼讒,,不敢相信眼前少年竟會陽明公的劍招,。只有真機子捻須沉思,不知在想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