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完解釋,，

　　夫婦二人這才注意起夏河腿的情況。

　　除了杵著拐杖外,，從方才的走路步調(diào)來看,，也沒什么太大的問題,，只是有些不自然。

　　“你要愿意,，也沒什么不可以的,。”

　　“上班時間是早上6點(diǎn),，到下午5點(diǎn),。時間一到，活兒做完就可以回去,?！?p>　　“中午的話是免費(fèi)吃，跟我們一起,?！?p>　　“不過沒什么大魚大肉，就是一些家常菜,?！?p>　　老板說著，沒什么太大反應(yīng),。

　　比起其他炒菜館,，想要招聘腿腳利索的年輕人,，這家面館的標(biāo)準(zhǔn),，顯然是能夠把活兒做完就成。

　　要求降低的同時,，也代表著薪酬的銳減,。

　　但有著包午飯這一項(xiàng)，多少也算是一個恰當(dāng)?shù)慕痤~,。

　　至少對于已步入中年,、也沒什么一技之長的男人而言，的確如此,。

　　“我也不挑那些,，有吃的就行！不過咱們是多久一結(jié)??？能不能日結(jié),？”夏河急迫的，把話題往自己想要的方向引去,。

　　兼職,，日結(jié)、周結(jié),、月結(jié),，都很常見。

　　不過一般來說,，以后兩者為主要,，大家也都默認(rèn)了這兩種方式，一般只會問上一句“周結(jié)”還是“月結(jié)”,。

　　為了方便結(jié)算,，大都以月結(jié)為主。

　　看著夏河如此急迫的想要日結(jié),，夫婦二人自然感到奇怪,。

　　彼此對視一眼后，老板娘看向夏河,，好奇問道：

　　“是遇上什么事了嗎,？要不你先坐著吧，我去給你們倒杯水,?！?p>　　老板娘說著，就去了一旁用塑料杯子倒茶,。

　　茶水顏色寡淡,。

　　倒出來也沒有熱氣，顯然是早已涼透,。

　　茶面上漂浮著些許碎茶葉,，應(yīng)該是幾塊錢一斤的廉價(jià)茶葉，

　　而且茶葉已被沖泡了不下數(shù)次,。

　　夏河沒有表現(xiàn)得太講究,。

　　接過對方遞來的塑料杯，禮貌道謝后,，開始簡述起自己的經(jīng)歷,。

　　不乏對某些細(xì)節(jié)進(jìn)行了添油加醋。

　　夫婦二人認(rèn)真的聽著,。

　　越到后面,，表情越發(fā)凝重。

　　“老哥啊……”

　　聽完后,，老板哀嘆了一聲：

　　“實(shí)不相瞞,，其實(shí)我們也有一個兒子,，跟你家孩子有類似的經(jīng)歷?！?p>　　“原本我們是在市里開面館的,，一個月的生意比現(xiàn)在不知好多少倍！再加上味道好,，前來的客人從早到晚,，一年到頭的收益也很可觀！”

　　“可誰曾想到有一天,，自己的兒子會染上網(wǎng)賭這東西呢,？”

　　“為了給兒子還債，我們兩口子可以說是把積蓄全都拿了出來,?！?p>　　“本以為這樣一來，兒子他多少會懂些事……”

　　“可沒想到,，那小子越發(fā)的變本加厲,，最終還是去借了高利貸！”

　　“高利貸??！那樣利滾利下來，我們怎么可能還得上,？”

　　“可沒辦法,，那到底是自己兒子，總不可能放任不管吧,？”

　　“為了給他還債,，只得把門店轉(zhuǎn)讓了出去?！?p>　　“然后來到這個小縣城里,，節(jié)省些開支。一年到頭雖說賺得不多,，但至少足夠我們兩口子生活……”

　　賭這玩意,，就跟毒一樣,。

　　是個無底洞,。

　　哪怕有著萬貫家財(cái)，到最后也會因此被拖累,，夏河明白這個道理,。

　　如果是按照自己的想法，

　　那么一開始的時候,，就會選擇報(bào)警,。

　　讓夏弘文被帶走,。

　　至少在牢里可以受受教育，出來后省點(diǎn)心,，修正錯誤的代價(jià)要小一些,。

　　可他如今的身份是夏弘文的爹。

　　是那個實(shí)則心里關(guān)心兒子,，卻不知如何表現(xiàn)出來的“嚴(yán)父”,。

　　若是按自己的想法行事，

　　那么表現(xiàn)出來的只有“嚴(yán)”,，沒有“父”,，不符合角色。

　　“那,，后來呢,？”夏河表現(xiàn)出急迫。

　　“后來,？后來我們實(shí)在管不了,，只能由著他去……最后因?yàn)樵俅吻废赂呃J，活生生被人砍死了,！”

　　老板說著,，情緒變得激動。

　　瞬間紅了眼眶,，眼睛也變得濕潤,。

　　他忍不住伸手抹了抹，用力吸了一下鼻子,。

　　盡力想要保持鎮(zhèn)定,，可微顫的語氣還是出賣了老板——

　　“老大哥，聽我的,，你別管了,。”

　　“不然到時候,，沒的不僅僅是錢,，還有孩子！”

　　“高利貸這東西它沒辦法??！那些人都是混混，他們不怕死,，不要命,，他們也不知道什么叫做‘法’！”

　　老板終究還是控制不住,。

　　激動的情緒,，逐漸拔高的音量,，臉上寫滿的憎恨，語氣中的苦澀……他是真心實(shí)意的,，想要勸說夏河放棄,。

　　至少，

　　老來不至于沒有錢傍身,，也能走得體面些,。

　　可為人父母的，若是聽著他人的三言兩語,，就能輕易去改變決定,，世上也不會出現(xiàn)那么多，令人心酸不已的悲劇,。

　　若是能夠輕易狠下心來,，去選擇放棄，也不至于最終一無所有,。

　　這是無可奈何的事實(shí),。

　　“老板，謝謝你,，我會考慮的……如果可以的話,，今天或者明天，我能開始工作嗎,？”夏河轉(zhuǎn)移話題,，不希望氛圍變得越發(fā)沉重。

　　老板此時,，已是說不出話來,。

　　把頭別到一旁，掩面抽泣,。

　　老板娘用紙擤了擤鼻子,。

　　哽咽著，臉上扯出一個勉強(qiáng)的笑容：

　　“能,！當(dāng)然能,！正好就從今天開始吧，不然你大老遠(yuǎn)過來,，就這么回去太虧了,！”

　　夏河點(diǎn)點(diǎn)頭。

　　表面看去,，臉上的表情的確顯得平靜,，可紅腫的眼眶還是把他出賣得徹底。

　　不可能無動于衷,。

　　但這份感情,，真正屬于的是原身，而不是任務(wù)者“夏河”,。

　　他只是替原身表現(xiàn)出了應(yīng)有的情緒反應(yīng),。

　　……

　　原身有風(fēng)濕。

　　但只是其中一只腿,。

　　本以為對于手沒什么影響,，卻未曾想，這碗洗著洗著,，突然就疼了起來,。

　　不僅是手，還包括患有風(fēng)濕的那條腿,。

　　再疼也要忍著,。

　　夏河咬牙洗著碗，慶幸相比較于腿而已,，手上的疼痛不至于讓他無法行動,。

　　終于——

　　到了下午4點(diǎn)35分的時候，碗已經(jīng)洗完了,。

　　店內(nèi)已沒有了客人,。

　　縣城的節(jié)奏與大城市有所不同。

　　這里的人起得早,，休息得也早,，晚飯當(dāng)然也早上很多。

　　“辛苦了,，喝杯水吧,！”

　　老板娘很是熱情。

　　夏河沒有拒絕,，道謝后接過,，喝水潤了潤喉嚨還有嘴唇。

　　一次性洗堆了兩天的量,，確實(shí)有些累人,。

　　一口氣喝完，

　　夏河把塑料杯往桌上放去,。

　　不料手突然抖了一下,，沒放穩(wěn)。

　　輕薄的塑料杯直接往下一滾,，不偏不倚的落在一旁的塑料桶內(nèi),。

　　“沒事沒事！到時候再給你拿個新杯子就行！”

　　老板娘擺擺手,，笑著解圍,。

　　隨即，從面前圍裙的口袋里,，拿出了面額不同的鈔票——10元,、5元、1元,。

　　加起來,，正好30元。

　　“謝謝,，我還會來的,。”

　　夏河接過道謝,。

　　攥緊了那零零散散的30元鈔票,。

　　有的皺巴巴的，似乎輕輕一扯就會破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