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間淵的入口藏在蓬萊最北端的斷崖下,。夢行之踏著清虛子贈的“渡厄舟”墜入深淵時,,耳畔響起萬千亡魂的慟哭。船頭懸掛的引魂燈忽明忽暗,,照出兩側(cè)巖壁上密密麻麻的青銅鎖鏈——每根鎖鏈都捆著一具枯骨,,骨上刻著《度人經(jīng)》殘篇,。
“這些是歷代擅闖幽冥的修道者?!毙清F殘靈化作的少女輕觸鎖鏈,,枯骨突然睜眼嘶吼,“他們的三魂七魄被永世禁錮,,成了鎮(zhèn)守淵口的‘陰兵’,。”
話音未落,,鎖鏈如巨蟒絞來,。夢行之祭出誅邪劍,劍光卻穿透陰兵軀體,。清虛子的傳音自引魂燈中響起:“用銅錢開路,!那是后土娘娘的‘買路錢’,!”
染血的銅錢擲向虛空,霎時化作一輪血月,。月光所照之處,,陰兵紛紛跪地,露出巖壁深處一道刻著饕餮紋的青銅門,。門縫滲出腥臭的黃泉水,,水中浮沉著半張殘破的“生死簿”。
“過了這道門,,便是真正的幽冥,。”少女指尖星圖驟亮,,映出門后景象——忘川河畔的曼珠沙華盛放如血,,奈何橋頭的老嫗舀著渾濁的湯,而橋尾處,,童夫子的殘軀正被九條黑龍拖向漩渦深處的青銅巨門,。
夢行之踏浪而行,誅邪劍劈開黃泉濁浪,。河中突然伸出無數(shù)鬼手,,抓住他的腳踝往下拖拽。
“舍肉身,,證鬼仙,!”清虛子的喝聲如雷貫耳。
夢行之咬牙捏碎一枚玉符,,靈魄脫體而出,。失去肉身的束縛后,幽冥陰氣反而成了助力,。他化作流光沖向奈何橋,,卻被孟婆的湯勺攔住去路。
“飲了這碗湯,,前塵盡忘,。”孟婆的皺紋里游動著彼岸花的根須,,“不飲,,便永世困在望鄉(xiāng)臺?!?p> 誅邪劍嗡鳴示警,,湯碗里映出的不是過往,而是未來——青銅巨門轟然洞開,,舊天道的觸須吞噬三界,,而他自己竟成了門前的持劍傀儡,。
“好毒的幻術!”夢行之劍尖挑起湯碗,,潑向忘川河,。湯汁觸及河水的剎那,萬千怨魂尖嘯著化作藍茉莉,,花芯處浮現(xiàn)緋漪的殘影:“你以為逃得過因果,?當年茉璃也在這碗里看見了自己的結局……”
劍光斬碎幻象,夢行之已踏過奈何橋,。九條黑龍察覺威脅,,棄了童夫子撲殺而來,。龍吟震碎曼珠沙華,,露出花根處纏繞的青銅鎖鏈——每根鎖鏈末端都拴著一枚星錐碎片,正是觀測者鎮(zhèn)壓舊天道的遺骸,。
“原來幽冥才是最后的封印,。”夢行之靈魄暴漲,,誅邪劍引動昊天鏡投影,。鏡光如天河倒灌,黑龍在神威中鱗甲剝落,,露出森森白骨,。最后一劍刺入領首黑龍的逆鱗時,他聽見童夫子虛弱的嘆息:“斬龍容易……斬心魔難啊……”
青銅巨門突然洞開,,門內(nèi)伸出的不是舊天道的觸須,,而是茉璃的半截神軀。她心口插著半朵枯萎的并蒂茉莉,,身后星海沸騰,,三百年前的真相如潮水涌來——
原來歸墟之門本是后土娘娘補天裂時留下的通道,茉璃為阻止舊天道侵蝕現(xiàn)世,,自愿將神魂一分為二:善念鎮(zhèn)守幽冥,,惡念化身噩龍迷惑天道。童夫子卻誤以為她墮魔,,不惜篡改輪回,,種下千年禍根。
“師姐……錯了……”童夫子的殘軀突然暴起,,九條鎖魂鏈刺入茉璃神軀,,“我這就替你解脫!”
誅邪劍貫穿童夫子靈臺的剎那,,幽冥震蕩,。茉璃的神軀開始消散,,青銅巨門轟然閉合。最后一縷神念沒入夢行之眉心時,,他聽見天地間響起后土娘娘的梵唱:“大衍五十,,其用四九……這遁去的一線生機……當歸于蒼生……”
血月崩碎,無間淵化作無數(shù)流光消散,。夢行之在現(xiàn)世蘇醒時,,手中握著一枚新生的茉莉籽,窗前那株枯死的茉莉,,不知何時已抽出嫩綠的新芽,。